“你晚上有沒有遇到什麽奇怪的事?”


    裴景深這話一出口,林聽怔了一下。


    “為什麽這麽說?”


    裴景深沉默兩秒,對上屋內洛菲的視線。洛菲察覺到他警惕的目光,沒好氣地穿戴好工作服,快步竄到了徐安寢室裏。


    裴景深皺了皺眉,望著洛菲離開的方向喃喃道:“她這是……恢複正常了?”


    林聽點點頭,“她昨天洗完澡以後就這樣了。”


    裴景深沉思,“這麽說來,我在醫院副本裏的時候,那些病人都很懼怕水,就連藥水都很怕。”


    而後他又抬起頭,繼續剛才的話題。


    “昨天晚上,我隱約感覺到寢室來了一個不速之客。他一直在我耳邊問我關於筆記本的事,但我裝睡沒有回答。”


    林聽皺眉,莫非裴景深說的是她夢裏的那個少年?


    他還在這座工廠裏?


    看來他真的很在意拿走他筆記本的人是否真的靠得住,否則他大概會立刻收回來吧。


    林聽壓下心裏的苦澀,抬頭對裴景深說道。


    “其實,我昨天夢見了寫日記的那個人。”


    “夢裏說,他是招聘進來的,就像那些普通員工一樣。不過他提到了一種存在於廠內的傳染病,正因為那個病,才會有那麽多人麻木甚至死亡。”


    “他最後查到了真相,卻在真相麵前消失了……”


    林聽聲音一噎,沒有繼續說下去。


    裴景深聽到她的話,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說的病,會不會就是感染?”


    “嗯……”林聽沉思,“我也這麽想。”


    “這座工廠很有可能已經不再是他所說的那座工廠了,這裏因為詭異入侵,已經變成了一座殺人機器。進來的人都逃不掉。”


    林聽盡量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出令自己都毛骨悚然的話。


    “至於他感受到的絕望——還有什麽是比找到了真相,卻根本無力挽回更難過的?”


    裴景深:“你是說?”


    “或許這裏的所有人都已經死了,根本不存在什麽新員工,他們隻不過是在不斷輪回罷了。”


    男生本來就死在了糖果工廠裏,隻是怪談和怨氣的力量讓他再次複活,再次被迫工作,再度查詢真相,最後發現自己的死亡。


    林聽光是說出口,就覺得一股如針紮般的刺痛朝心髒噴湧而來。


    裴景深緊皺著眉頭,似乎還在消化她剛才說的話。


    當原本危險的事物掀開麵紗時,才發現真相有多殘忍。


    林聽攥緊拳頭,總覺得自己離真相更近了些。


    ……


    而華國怪談中心的專家們,正在緊鑼密鼓地分析昨晚裴景深寢室的直播錄像。


    前麵都沒有任何異常,可直到淩晨2:07分時,裴景深畫麵裏的紅色月亮徹底消失,變成無盡的黑暗。


    而其他人的屏幕卻一切如常。


    檢測儀中,自2:07分過後,裴景深的直播間中又出現了詭異的低聲波。


    這也就是說,裴景深口中出現的詭異的確真的來過。


    技術組在緊鑼密鼓地分析著聲波裏的內容——從頻譜分析到波率檢測儀,所有專家都試圖偵破詭異的語言。


    可最後他們發現,這個詭異似乎一晚上都在重複一句話。


    “你認真看筆記了嗎?”


    ……


    林聽和裴景深來到食堂,各自打了一碗小米粥和素菜包子。


    他們剛剛坐下,洛菲和徐安就端著碗盤一臉甜蜜的坐到了對麵。


    林聽頓時感覺口中的包子都噎得慌。


    裴景深則是察覺到了不對,眼神緊緊盯著徐安的臉,發現他臉色灰白,嘴唇發幹,眼睛無神,唯有動作還和洛菲十分親密。


    裴景深狀似無意地開口道:“徐安,你的傷好些了沒?”


    徐安聽到這話,蹬著自己那雙死魚眼疑惑地看向裴景深,“裴哥,你說什麽傷?”


    此話一出,林聽和裴景深的心都咯噔一下。


    可對麵的小情侶卻依然甜甜蜜蜜,仿似根本不記得昨天早上發生的事。


    難不成,被感染的時候真的沒有記憶?


    林聽擔憂地望著徐安被緊緊包裹住的肩膀。


    而裴景深也不管別人怎麽想,直接命令道:“徐安,把衣服解開,肩膀露出來。”


    一時間,對麵的情侶石化了。


    洛菲死死抱住徐安的上半身,敵視地看著裴景深,“喂,死同性戀,別想覬覦我家安安,雖然他的確帥氣威猛又強壯……”


    她憋紅了臉,大聲說道:“但他是不會喜歡你的!”


    裴景深連白眼都懶得翻,眼睛依舊直勾勾地看著徐安。


    徐安也不知為什麽,倒是挺聽裴景深話的,沒猶豫一會兒便扯下拉鏈,露出了肩膀。


    他的肩膀一如常人一般光滑,並沒有任何傷口。


    林聽和裴景深對視一眼,眼神複雜。


    徐安弱弱開口:“裴哥,我……我能穿上了嗎?”


    裴景深從喉嚨裏“嗯”了一聲,便繼續吃飯。


    林聽自然也知道這其中很不對勁。


    裴景深和林聽都吃的很快,將碗盤放入清洗池後,便默契地走出食堂,邊走邊交流。


    “話說,徐安為什麽那麽聽你的話?”林聽抬眸看向裴景深。


    “你說那個啊。進入副本第一天,徐安就拜托我盡量護著他,所以我的話他當然要聽。”


    “所以,徐安現在算你的小弟?”


    裴景深淡淡一笑,之前的嚴肅一掃而光。


    林聽不自覺也跟著笑了,調侃似的說道:“裴景深,有沒有人說過你笑起來很好看?”


    可話剛說出口,林聽便尬住了。


    他們隻是合作夥伴,她在胡言亂語些什麽?


    就在她懊惱之時,裴景深嘴角的笑意一直保持著,他輕聲說道:“你是第一個。”


    說完,裴景深的耳根湧上一抹紅意,咳了兩下後恢複清冷的嗓音說道:“不知道你剛才有沒有細看,徐安愈合的皮和周圍有淡淡的膚色差異,那張皮根本就是後長上的。”


    林聽聽完點點頭,繼續分析道:“既然昨天徐安沒有去上班,那他應該也不會去淋浴。也就是說,感染根本還在他的身體裏,而所有的愈合和失憶,也隻是潛伏的假象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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