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三界已經太平了太久,是該添一些新的樂趣了!”


    對於我的困惑,彼岸並不曾回答,卻是如以往一般賣起了關子。


    而她的這一賣關子,卻是讓我的內心隱隱不安。


    因為之前和念冰的情劫之災,到後來陰間的權爭內鬥,都是由彼岸一手布局而成。


    而今她這麽一說,讓我不禁擔憂會不會有更加可怕的事情即將發生。


    彼岸凝視著這副畫卷良久,時不時點著頭,似乎對吳道子的這副畫作很是滿意。


    可下一秒,一縷冥火卻是從她手中毫無征兆呼嘯而出,侵襲在了這張畫卷之上!


    一時間,畫卷頓時熊熊燃燒起來,來自其中的佛力與陰氣開始瘋狂的散逸而出,紙張也在烈焰中層層翻卷,化作灰燼飄散書房上下。


    不過片刻工夫,這副新作的畫卷,竟是被彼岸親手所毀!


    彼岸既是來求畫的,可轉眼又在滿意的讚許中將畫卷親手摧毀,這讓我怎麽都想不通她究竟是抱著哪門子心思。


    原本還一副放蕩不羈,對彼岸的意誌愛理不理的吳道子,像是發現了什麽令他極為恐懼的東西似的,竟是一反常態,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匍匐在了彼岸的近前,瑟瑟發抖不得安生。


    彼岸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了,她低頭俯視著跪在腳下的吳道子,冷冷的說道:


    “吳道子,你的這副畫卷本尊很滿意,這也是本尊讓你畫的最後一幅畫了。而今日本尊向你求畫之事,還希望你能守口如瓶,若是透出了半點風聲,本尊定不會念舊情,絕不會輕饒了你!”


    “謝……謝陰間之母厚恩!”


    吳道子惶恐不已,卻是臉色蒼白的如是回應道。


    而彼岸也不再多理會他,隨即拉著我的手就朝著殿外走去。


    “恭送陰間之母,恭送魔神大人!”


    吳道子誠惶誠恐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卻並不曾再得到彼岸的回應。


    “彼岸,你們倆這到底是在搞什麽謎語?”


    走出了幽枉城,我頗為不解的朝彼岸問道。


    要知道,先前她和吳道子的關係,給我的感覺儼然是認識了幾千年的老朋友,雖有君臣之別,卻並無主仆之分。


    可隨著畫卷被毀,吳道子突然跪地,彼岸的態度也驟然急下,兩人的關係也隨即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在過去之所以器重吳道子,隻因他以畫入聖,能在畫中預見神明與世間的未來。所以我才會將他奉為上賓,不去計較他的不拘禮數。”


    彼岸說道,“可現在,我已看到了我想要的未來,他對我已經沒有了價值。那麽他理應從上賓之位離開,分清楚何為君何為臣。”


    彼岸所說,無疑是指的廟堂之中君臣有別的道理,隻是如此直白而又突然的展現出來,著實出乎了我的意料。


    但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彼岸一開始所說的那句話。


    “那麽,你在畫中所看到的未來,又究竟是什麽?”


    帶著這一疑惑,我又朝她問道。


    對此,彼岸微微一笑,“這個嘛……我現在先不告訴你,但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彼岸又不忘朝我賣起了關子,隨即登上了馬車,“還愣著幹什麽,上車吧。”


    “是準備繼續前往其他冥城,拜訪其他的城主嗎?”


    “林笙,你在想什麽?所謂的拜謁不過是走個形式而已,我陪你來幽枉城也隻是為了看一眼未來。冥界的那些上位神,還不配由你我親自登門造訪,況且你在陰間與冥界待的日子也不多了。”


    彼岸說道,“走吧,去一趟冥府,我要和冥王見個麵。”


    聽了她這話,我心裏的疑惑也變得個更加深重了,卻奈何自己完全琢磨不透她的心思,


    雖是丈夫,但更多時候給我的感覺更像傀儡,讓我感到萬分的不痛快。


    但不管如何,我還是點了點頭,和她一道上了車。


    骷髏馬發出一聲嘶鳴,拉著馬車馳向長空,而我回頭朝著城主府看了一眼,發現吳道子已經從城中走了出來,卻是朝著我們離開的方向再度俯首叩拜……


    馬車在長空馳騁了不知多少千裏,終於來到了所謂的冥府上空。


    冥府,和酆都城一樣,是為冥王在冥界之中的一方世界,同時也是冥界的核心地帶。


    一眼看去,隻見整個冥府縱橫萬裏,成片成片廣袤的宮殿群錯落其中。


    而在那有若銅牆鐵壁的巍峨城牆之上,還有著一百零八座城門,通往一百零八個不同的方向。


    在每一尊城門的前方,都屹立著一尊高達千丈的冥王神像,隸屬冥府的鬼城皆匍匐在地,朝著這一座座冥王神像發出虔誠禱告,貢獻著自己的信仰之力。


    而這一次,彼岸並沒有像先前在幽枉城一般徒步而行,卻是讓馬車橫跨長空,直接來到了冥府深處,來到了冥王所在的宮廷之中。


    在打敗了冥河之主後,冥王就有讓我來一趟冥府,隻說有事要與我相說,也不知是打算和我說什麽。


    不一會,馬車在一座方尖塔前停下。


    這座方尖塔高達萬丈,熊熊的冥火從方尖塔的基座一直燃燒到頂端,將冥府一方天地都染成了一片赤紅。


    而這座方尖塔,正是冥王所在的宮殿了。


    看到我們到來,一名準神當即恭敬的走了上來,“陰間之母,魔神大人,冥王已在殿中恭候二位多時,還請與小神前來。”


    在這尊準神的帶領下,我們隨即赴入了方尖塔之中。


    冥王此時就端坐在塔中的冥火縈繞的燃燒王座上,他的目光也在我步入塔中的刹那落在了我的身上。


    “見過冥王,不知冥王是有何事要與我相商?”


    我沒有多行廢話,當即拱手開門見山道。


    冥王點了點頭,問我,“魔神,如今祖龍之魂就在你的體內,我很想知道,日後你打算如何處置他?”


    隨著對祖龍與我過往恩怨的了解不斷加深,如今的祖龍對我而言無疑也是一個燙手山芋,就連彼岸也都頗為忌憚,而今冥王居然也問起了我這麽一個類似的問題。


    可祖龍對我終究還是其他的價值,我還不能就這麽輕易將其抹殺。


    “回稟冥王,待我接管了祖龍的龍帝之墓後,自會將其鏟除。”


    “哦,如果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


    冥王點了點頭,“剛才易水城主荊軻來找了我,問我關於你和祖龍的關係,我的回答與你如出一轍,這才讓荊軻放心離去。”


    “魔神,我之前說過,千年前你前世降臨冥界時,曾在冥界留下一山一河,此話你是否還記得?”


    我點了點頭,等待著冥王接下來的回應。


    冥王說道,“你留下的長河是為冥河,由冥河之主執掌,如今已物歸原主;而你留下的山名為九幽山,九幽山就在易水城外,讓我暫時交給了荊軻看護。”


    “既然你對祖龍隻有利用,那麽我就放心了,起碼不會因為他而與荊軻再興衝突。既然如此,你現在就前去一趟易水城吧,去找荊軻,讓他將九幽山交還於你。”


    冥王朝我說著,話語卻是顯得頗為敷衍急躁,以至於我來到方尖塔還不過一分鍾,他就已對我下達了逐客令。


    而他的目光則始終落在彼岸的身上,眼神裏充滿了疑慮和複雜。


    一旁的彼岸也收起了先前的笑容,頗為嚴肅的對我說道,“你且聽從冥王的吩咐,前去易水城找荊軻幫忙,讓他助你收回前世一方世界吧,我和冥王還有要事相商,就不與你相隨了。”


    我的心裏雖頗有疑義,但這兩尊至高神同時這麽說著,我也不便再有多言。


    “既然如此,我且先告退。”


    說罷,我也不再多留,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可就在方尖塔的大門關上的瞬間,我聽到了彼岸與冥王的對話。


    “冥王,我之前給你的提議,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你的這一計劃太過冒險,稍有不慎,陰間冥界將萬劫不複,甚至整個三界都可能因此徹底覆滅,我不同意你的這一做法!”


    “可我剛從吳道子的畫中看到了未來,結果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不可接受。況且我的計劃早已經開始,而孔雀明王也做好了接應,我們已經沒有了回頭的餘地。”


    “你們的事情與我無關,我隻想獨善其身,不願讓冥界也卷入這場滅世浩劫中!”


    “獨善其身?當你同意魔神將九幽山落入冥界的那天起,你就注定了無法獨善其身。”


    “那叫同意嗎?我那是迫不得已!當時我若不答應讓魔神的世界入主冥界,整個冥界都將不複存在!”


    “……”


    二人似乎也察覺到門外有人在偷聽,爭執戛然而止。


    隔著大門,我雖然看不到他們的眼神,但我還是感覺到他們的目光已落在了我的身上,讓我不禁如芒在背。


    我不曾有多留,當即踏著台階離開了方尖塔,登上了馬車。


    可心裏還是萬分的疑惑。


    彼岸究竟是在籌劃著怎樣的驚天陰謀,為什麽就連冥王都如此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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