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一聲震耳轟鳴,從我的身上響徹而起!


    在我以誅仙劍刺傷天眼的瞬間,來自陰長生的萬丈神兵也在同時落在了我的胸膛。


    無盡的滅世之力從劍鋒之中爆發而出,開始瘋狂地侵蝕於我周身。


    與此同時,金剛甲也立即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浩瀚的佛光頓時從我周身照耀開來,我的整個世界也因此被璀璨的金光所籠罩。


    嗡!嘛!智!牟!耶!薩!列!德!


    梵音響徹而起,金剛甲的強度也在這一刻被提升到了極致!


    可是,這座金剛陣終究隻是念冰親手所設,而並非她親臨此間,更何況在之前的戰鬥中,由佛陣所化的金剛甲就已經傷痕累累。


    哢擦!哢擦!哢擦……


    在萬丈神劍的攻擊中,磅礴的滅世之力猶如洪荒猛獸朝我衝襲而來,越發密集的碎裂聲也隨即從我的周身響徹而起。


    終於在某一刻,縈繞金剛甲內外的佛光隻在頃刻潰散,露出了金剛甲的本體。


    隻見金剛甲通體上下,遍布著一道道如蜘蛛網一般密集的裂紋,而這些裂痕還在不斷延伸不斷擴大著。


    蓬!!


    終於在某一刻,金剛甲轟然破碎,化作佛光餘燼散落長空。


    沒有了任何阻礙後,萬丈神劍也長驅直入,徑直刺入了我的胸膛,從我的後背透體而出。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聲,緊接著也從我的口中響徹而起!


    在這一劍之下,我終於無法再維持自己的身形,當即自長空跌落,重重地砸在了下方的平都山中。


    萬丈長劍如影隨形,一點又一點地深入我的胸膛,來自其中的滅世之力,也毫無顧忌的瘋狂侵襲我的身軀!


    轟隆隆!!


    惡鬼世界中,此時傳來了一陣驚天震鳴!


    在這一劍之下,本就已經神光黯淡的誅仙陣轟然破碎,來自萬丈神劍中的滅世之力,此刻也順著我的身軀,侵入了惡鬼世界中。


    萬千的山河隻在瞬間破碎,迎風綻放的彼岸花也在須臾枯萎,由弱水所化的江河湖海頃刻枯竭。


    一道道很長的裂痕從惡鬼世界的東方迅速延伸向西方,又迅速從南方蔓延到北方。


    反反複複間,整個世界已經支離破碎,萬千的惡靈在世界的廢墟間苟延殘喘哀嚎震天。


    在繼承了整個忘川河的世界之力後,惡鬼世界早已今非昔比,其疆域也擴充了數倍。


    可饒是如此,依舊沒能抵擋住陰長生的憤怒一擊。


    不過須臾間,偌大的惡鬼世界已經在萬道裂痕中,被分裂成了無數塊,成片成片的虛無混沌之地也從世界的各個地方顯露出來。


    噗!!……


    殷紅的鮮血從我的口中噴薄而出,這一刻,我終於無法再維持神明形態,熊熊的冥火從我周身收斂,讓我重新化作了人形之軀。


    神劍之中的滅世之力,還在源源不斷地朝著我侵襲而來,本就瀕臨瓦解的惡鬼世界還在不停地走向著毀滅。


    哢擦!哢擦!哢擦……


    一陣陣清脆的金屬碎裂聲,此時也再度從我的耳旁響起。


    先前已被忘川河世界力量修複的蒼生杵,此時那張鬼臉之上再度綻裂開了一道道深長的裂痕。


    而這,是惡鬼世界徹底毀滅的千兆。


    一方世界一方神,世界一旦毀滅,神便不再是不死之身,距離隕落也不過是咫尺之間。


    要死了嗎?


    無盡的恐慌在瞬間充斥著我的心頭。


    是啊,要死了。


    不知為何,在死亡的恐懼降臨之後,我的內心又忽然重新恢複了平靜。


    是啊,死了好。


    人死恩怨消,死了之後,我就再也不欠著彼岸什麽了,再也不用背負著負心漢這一罵名。


    可是,人在魂飛魄散後,並不會迎來真正的死亡,而是被打入陰陽界中,從此鎮壓其中,永世不得超生。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以後該不會在陰陽界又與彼岸重逢吧?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似乎也並不是什麽好事情……


    不知為何,在臨死之際,我突然想了很多很多,以至於不過眨眼的工夫,卻是顯得如一天的漫長。


    “想死?沒那麽痛快!!”


    可是,就在我放棄了所有生念,準備迎來死亡到來之際,一聲憤怒的怒吼卻突然從長空中響徹而起。


    那原本深深刺入我萬丈神劍,不知為何卻突然從我的胸膛之中抽離而出,來自其中的滅世之力也在瞬間潰散化為虛無。


    如此一幕,超乎了我的意料。


    我捂著久久不曾痊愈的胸口艱難從地上站起,卻見那輪流淌著鮮血的天眼正死死的凝視著我。


    刺啦啦!!


    隨著陣陣陰風吹過,一陣刺耳的金屬撞擊聲伴隨著熔漿翻湧聲,忽然從我身後響徹而起。


    我愕然的回過了頭,卻見在平都山的火山口中,那原本用來囚禁彼岸的八根鎖鏈,此時竟是衝天而起!


    隨著天眼目光所及,這八根鎖鏈像是有了靈智一般,竟是撩起了漫天冥火,直朝著我飛掠而來!


    啊!!……


    淒厲的慘叫再度從我口中響徹而起!


    鎖鏈飛掠而來,尖銳的末端瞬間刺入了我的四肢,刺入了我的胸腹,隨後在我的身上層層纏繞。


    萬千的痛楚傳遍了我的全身,大量的鮮血從傷口之中噴薄而出,染紅了周身的鎖鏈。


    而下一秒,我的身軀卻是變得不受控製,竟是被這些鎖鏈拉拽到了半空,最終被懸在了平都山巔火山口上方!


    與此同時,我感覺有一股極為強大的詭異力量,從八根鎖鏈之中洶湧而出,侵蝕我周身。


    在這股力量的侵蝕下,我駭然發現自己體內的所有神力隻在瞬間蕩然無存,與蒼生杵的靈魂聯係也陡然中斷。


    這……這些鎖鏈,不禁囚禁了我的身軀,更是封印了我的力量!


    原本瀕臨死境的釋然,卻在瞬間化為了無盡的恐懼。


    陰長生莫不成也要像對付彼岸一樣,將我鎮壓囚禁於此間!?


    “魔神,你現在不過一準神,竟然膽敢劍指本帝,還刺傷本帝的眼睛,你罪無可恕!”


    這一刻,來自陰長生的聲音再度響起。


    可這一聲音並不是來自蒼穹,而是來自於我前方。


    天空中,那輪由陰長生所化的天眼,不知何時已消失不見,而在我的麵前,此時卻是多了一個男人。


    一眼看去,隻見這個男人穿著一襲黑色的漢服,腰間別有一柄四尺八麵漢劍。


    他的左眼已經瞎了,三道深長的爪痕掠過他空洞的眼眶,一直從他的顴骨延伸到前額,看上去猙獰而且可怖。


    他的一條右臂也被齊肩斬斷,一道道深及髒腑的駭人傷口,更是遍布於他全身。


    可是,這一道道深長的傷痕,卻並不曾在世界之力的治愈下得以痊愈,相反還在止不住地往外滲著鮮血。


    而在他僅剩的右眼瞳孔間,此時也綻開了一道道細長的裂痕,絲絲鮮血從他眼中不斷滲出,將他的眼睛染成了一片猩紅。


    這個突然出現在我麵前的不是別人,正是酆都大帝陰長生本尊!


    他右眼中的那一道細長的裂痕,正是由我誅仙劍全力一擊所造成。


    對此,我的心裏不禁冰寒到了極致。


    準神和至高神之間果真如隔天塹,其中差距,已絕非一兩件法寶抑或絕世道法所能彌補。


    饒是我用盡全力發出拚死一擊,也僅僅隻是在他的眼中留下了一道傷痕。


    僅此而已。


    而我審視著他的斷臂以及遍布周身的累累傷痕,在萬千的痛楚中還是忍不住發出一聲冷笑。


    “陰長生,我本以為你會是一個頂天立地的亂世梟雄,如今看來……咳咳,居然隻是一個重傷難愈的廢人,真是大失所望!”


    我朝著陰長生發出一陣不曾掩飾的嘲笑,又順便朝著他臉上的那三道爪痕多看了一眼。


    這三道爪痕,不用說正是由化身神鳳的彼岸所造成。


    彼岸與陰長生為了爭奪陰間至高無上的權力,在酆都城中爆發了一場驚世大戰。


    這一戰結束後,彼岸雖然最終落敗,被囚禁於平都山中,但陰長生也為此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他的右眼被彼岸抓瞎,他的右臂被彼岸斬斷,這一道道遍布他周身深及髒腑的傷口,也與酆都城中那一道道深長裂痕完全吻合。


    這些由彼岸所造成的傷害,皆為真實傷害,非一方世界的力量所能愈合。


    此時的陰長生,儼然已是重傷之軀。


    也怪不得在公審期間,他自始至終都沒有現身。


    隻因他是至高神,他和彼岸一樣有著至高神的孤傲與體麵。


    而這一體麵,不允許他以如此殘破模樣示人。


    隻可惜,哪怕他已是重傷之軀,我在他的眼中依舊如螻蟻無異,最終還是淪為了他的刀下魚肉。


    不僅是我,其他的鬼帝以及鬼神在看到陰長生的這番模樣後,卻也一個個不由驚詫不已,可因忌憚於陰長生的怒火,卻不敢再有多言。


    “死到臨頭,還敢嘴硬!”


    陰長生的臉微微一抽,似乎也被我戳到了痛處,“可你不要忘了,我雖然付出了莫大的代價,但我還是成了最終的勝利者。陰間之母已經死在了我的手中,而你也將奔赴她的後塵!”


    “是嗎,那我可求之不得!”


    我朝著陰長生啐了一口血,可被禁錮的我,終究隻剩下了嘴硬。


    “殺你?我當然會殺,但不是現在,你的這條命對我來說還有一點其他的價值!”


    說罷,陰長生也沒有理會我,轉而看向了酆都城中的芸芸眾生。


    隨著戰爭結束,先前那些四散而去的鬼神,已被重新聚攏,再度集結在了滿目瘡痍的平都山下。


    “諸位子民,鬧劇已經結束,你們忠誠與背叛本帝皆看在眼中,而接下來,將由本帝頒布賞罰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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