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就害怕。」她摟抱著自己的女兒,像小時後一樣,摩挲著她的臉蛋,「誰都會害怕,我們是人不是神。」


    如果什麽都無畏,那就不是完整的自己,是人都會有恐懼、有擔憂、有自己的無法放棄、有自己的難以控製,也有獨屬於自己的那份愛情。


    「要相信能讓你愛上的人,是值得愛的。」


    姚水晶輕輕閉上眼,值得……愛嗎?


    ***


    「水晶、水晶!」嬌嬌的童音,打破了她的思緒,一抬眸,看見那個穿著厚厚羽絨衣的小女孩,進到暖氣十足的房裏也不急著脫掉外套,直直衝向坐在窗邊的女子懷裏。


    姚水晶一把抱住妹妹香軟的身子,伸手摸了摸紅潤的臉蛋,那裏暖暖的溫度讓她放心地收回手,「小羽,怎麽了?」


    剛剛是她獨自在窗邊坐著,因為半個小時前,父親已經回家,媽媽,當然會在他的身邊;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幸福,就算獨占,就算強製,那也是甘願的幸福。


    「哥哥又欺負人家!」姚知羽嘟著小嘴,告狀。


    「哼!」隨後進來的姚知景冷冷哼了一聲,放下兩個人的書包;姚家的小孩非常會自己打理自己,除了那個隻會撒嬌的傢夥外,基本上自己的事情都是自己處理好的;上學、放學,姚知景都會等著妹妹,不需要司機接送。


    姚水晶看了眼管家,他立刻會意地端來她之前吩咐預熱的牛奶,一人一杯。


    「哇,好暖喔!」姚知羽捧著杯子,笑得眉眼彎彎,低頭一口、一口地喝著。


    又是牛奶!姚知景皺了皺眉,但還是大口地喝掉。


    姚水晶望著他們兩個,心裏再度感受到那種平靜的愉快,他們雖然是姚家的孩子,雖然性子都是冷的,姚知景是外冷內也冷、姚知羽是外熱內冷,但,至少從他們出生之後,有她陪在身邊,愛他們、寵他們,他們知道什麽是感情、什麽是溫暖。


    比她好。


    姚知羽喝完牛奶,還沒有忘掉之前受的委屈,連忙繼續:「水晶,你罵哥哥啦!他最壞了。」


    「不可以這樣講哥哥,嗯?」她將小女孩被風吹亂的發整理好,看她乖乖地地點點頭後,才問道:「好了,這次小景又怎麽了?」


    姚知景幹脆直接上樓,讓那個黏人的傢夥纏個夠。


    「就是我們班上的那個eric,他今天……」姚水晶將妹妹抱到腿上,認真地聽她講著班上小男生、小女生的別扭事情;她知道小羽隻是單純地想要撒撒嬌,告哥哥的狀,也隻是因為從出生到現在,哥哥一直都是她最親近的人,別人根本就不值得她關注。


    他們的性子,其實都是一樣,都隻對最親近的人使壞,隻是當年她的身邊,沒有這樣一個可以使壞的人,隻好學習成熟、學習長大;而現在,她要把自己當年所不能擁有的一切都給他們,讓他們幸福。


    聽小傢夥絮絮叨叨抱怨了一堆哥哥的不好,比如,今天在學校,將她最不喜歡吃的花椰菜全挾到她的碗裏;比如,不陪她寫作業,自己在一旁玩遊戲……那些雜七雜八的瑣事,小女娃說得繪聲繪影,姚水晶也聽得特別認真。


    「水晶,我們今晚吃青椒好不好?小羽最愛吃青椒了。」姚知羽靈活的眸裏,滿滿都是狡黠;也不是最喜歡,但卻是某人的最討厭!


    姚水晶差點失笑出來,她狀似認真地思考。「嗯,偏食不好的。」她怎麽會不清楚小傢夥的心思呢?


    姚知羽期待地望著她,黑葡萄一樣的眼睛亮晶晶的,拚命點頭表示贊同。


    「我們今晚當然要吃青椒。」


    在小傢夥興奮的歡呼要衝出口的瞬間,她再補上一句:「還有好吃的苦瓜。」


    姚知羽漂亮的小臉蛋,立刻皺得像苦瓜一樣。


    姚水晶的嘴角微微地勾起,就說,姚家的人,永遠都會對自己最親近的人使壞,原來,還包括她自己。


    那麽,現在的她,最、最應該對誰使壞呢?


    第九章


    「土地的問題已經解決,預計今年九月,方明嘉那個度假村就可以修建完成。」ben將報告一一呈給夏遠航,「新公司的企劃案都已經作出來,人員配置也都……」


    未竟的話語,中斷於夏遠航微抬的手掌,「這些不必報告。」將下屬剛剛遞上來的文件輕輕一推,他已經將接下來的事情都交給ben處理,所以不需要這樣詳細地向他呈報。


    夏遠航輕輕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桌麵上輕點;世誠這個案子,於他而言,是個已經完結的case,該怎麽處理他早已經交代下去;至於怎麽去完成,那就是ben的事情。


    「是。」ben將一張支票遞給老闆,「這是方明嘉托我轉交給你的。」裏麵不多不少,剛好七億兩千萬,這個敏感的數字,不必想也知道,是那位姚家大小姐當初付出來的那筆。


    夏遠航接過那張支票,表情平靜。


    ben望瞭望自己的老闆,欲言又止。


    夏遠航詢問地挑了挑眉。


    ben張了張口,最後還是不敢問出口,「沒事了,老闆,我先出去了。」


    他好想問老闆,打算什麽時候回紐約,因為總公司的人,每天無數通電話撥過來跟他打聽;畢竟,現在這樣的案子後續工作由他跟進,紐約的公司又離不開夏遠航,好多的案子都等著他回去處理。


    可是無人敢問他,因為夏遠航的決定,從來都不會跟他們任何人解釋,就連跟夏遠航最久的peter都不敢問,那麽他,摸了摸鼻子,還是算了吧!


    那張薄薄的支票,在他的指間慢慢地轉動,夏遠航的唇角微勾,他細細地端詳,像是打量某件珍貴的藝術品般。


    半晌,他放下支票,起身往外走去。


    「老闆,你要去……」兩秒鍾內,偌大的臨時辦公室裏,隻有peter獨自一個人對著空氣喃喃自語:「哪裏啊?」


    他真是世上最命苦的助理了!老闆永遠沉默、永遠是一個表情,永遠都……不理他!


    咦……他去哪裏了呢?


    ***


    夏遠航站在育德的校門前,看著那古樸又莊重的大門,默默無語。


    還是那棵參天大樹,他在這裏站了整整兩年,每天看著她從校門走出來,潔白的襯衫、及膝的格子裙,沒有表情、沒有喜怒,可是眼裏的光,在看到他時,會變得特別亮。


    一步一步,走過當年每天都會走的路,他的步子沉重、她的步伐平靜,那時的他們,甚至連手都沒有牽,卻一直那樣走下去。


    他們第一次見麵的那個轉角,他拉著她奔跑的那條路,還有那個靜立的河堤,熟悉而又陌生。


    這裏的每一景、每一物,都有他們曾經的痕跡,他們相愛、他們相遇,他們……分離。


    他站在樓下,遙望著曾經有過他們甜蜜與苦痛的小房間,這裏已經是拆遷區,分外的冷清;過不了多久,這裏都會完全改變,什麽都不會留下。


    「航……阿航?」一聲遲疑的喚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淡淡地轉眸,望著那個站在不遠處的女人……錢芸心。


    「真的是你?」錢芸心認出他來,興奮地快步朝他走近,「阿航,我剛剛看到你,還不敢相信。」


    他打量著她,沉默依舊。


    「你怎麽還是這麽不愛講話?」錢芸心溫柔地笑著,「這麽多年不見你,原來你一點都沒有變。」


    「錢叔好嗎?」


    她的笑聲更甜,「很好呢,隻是掛念你,總是說想見你。」


    「還在開店?」


    她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恢復正常,「沒有,他們年紀都大了,想休息一下。」


    「芸心。」一部機車遠遠駛過來,在他們身邊停下,安全帽摘下露出一張方方正正的臉龐,「你怎麽還在這裏?媽媽剛打電話來說,等你半天還沒有到……」在看到夏遠航時,男人眉毛皺起來,「你是……」


    「誌堅。」錢芸心輕輕地喚著,「我剛巧在這邊碰到熟人。」


    「你是夏遠航!」吳誌堅臉色突然變得難看起來。「真沒想到,你還好意思回來。」


    「誌堅!」


    「我又沒有說錯。」他伸手指著夏遠航,「你以前娶的那個老婆,姚水晶,姚氏集團的大小姐,真是了不起!你們兩個人鬧翻天,都是你們的事情,為什麽要連累我嶽父一家?」


    「誌堅,不要說了。」錢芸心拉他,「我們回去吧!阿航,你不要聽誌堅胡說,根本什麽事情也……」


    「什麽沒事!」他一把甩開錢芸心的手,「當年你們離婚,姚水晶那個瘋女人,將怨氣全部出在錢家的修車廠,好好的一個廠子,就被她弄得關門,錢家的人差點流落街頭!他們到底做錯什麽事,要代你受過?從來沒有見過那麽囂張狠毒的女人!」


    「誌堅!我真的生氣了。」錢芸心拉住丈夫的手,轉頭對夏遠航說:「對不起!阿航,誌堅他這人脾氣就是這樣……」


    「你做了什麽?」夏遠航淡淡地開口。


    「呃?」錢芸心的臉色立刻變了。


    「當年,你做了什麽?」他定定望著她。一字一字地問。


    血色失去,她的臉頰變得蒼白,半天,張了張唇,卻還是說不出話來。


    「她會做什麽?她那時候心裏都隻有你一個,她做了什麽?」吳誌堅在一旁忿忿不平地說道;他的老婆愛過夏遠航,卻隻敢暗戀,不敢表白,最後,還是眼睜睜看著他跟別人結婚,可是那個女人還要來毀掉她的家,這世上,還有比更可惡的人嗎?「夏遠航,你憑什麽……」


    「誌堅,不要說了!」錢芸心突然激動地大叫,嚇到吳誌堅。


    「對不起,阿航。」她的眼淚流了出來,這句道歉,她真的想說很久了、很久了!當年看到夏遠航被姚水晶傷成那樣,怒急攻心吐血暈了過去。她真的很生氣,很生氣;她那麽喜歡的男孩,她整整愛了他十幾年,卻被另外一個女人傷害那麽深,她的心,會有多痛?她明明才去勸過姚水晶,讓她對夏遠航好一點,可是她立刻就傷了他,而且還徹徹底底!姚水晶太不懂得珍惜了,而她是氣昏了頭,才會去挑釁她。


    那天錢芸心氣不過,去了醫院,失去理智地罵了姚水晶一通。


    「像你這樣冷血又自私的女人,活該永遠得不到男人的愛!因為你永遠也不會懂,什麽是愛,你隻會占有、隻想著自己!難怪,就連你的孩子都離開你,你沒有資格當母親,你也沒有資格得到阿航的心!我不會把他再讓給你了,你姚水晶這輩子,就隻有孤獨終老,可憐沒有人愛,你的孩子肯定是知道,你是世上最冷血的母親,所以寧願死也不做你的孩子!他死掉也好,免得生出來還要受你的折磨。」


    「你、說、什、麽?」姚水晶躺在病床是,臉色比身上的床單還要白,可是,她的眼睛,閃著冰芒一樣的光,讓人從心髒裏麵直直冷出來。


    她的眼睛太可怕,錢芸心那一瞬間,真的嚇到了,「我……」


    「說我、說他,都可以,可是,你敢說我的孩子……」她眼裏的醞釀著一場冰冷的風暴,「我不會繞過你!」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婚債2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朱輕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朱輕並收藏婚債2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