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傑夫欺辱的那隻半獸人幼崽叫阿諾。


    他幾乎在剛一入校的時候就被傑夫盯上了,因為他最好欺負。


    別的半獸人幼崽或許會掙紮反抗,但是阿諾不會。這或許跟他父親有關。


    阿諾的父親在他進入學校的第一天開始,就反複告訴他不要在學校裏鬧事。父母都很忙,他們要忙著養活這個家,根本就不會花費精力在他的身上。


    就連送阿諾去這所學校上學,也不過是因為周圍附近適齡的半獸人幼崽都去了那所學校,他父親好麵子怕被人說,於是就把阿諾也送了進去。


    反正半獸人幼崽的學費是免了的,更何況還能免費提供一頓早餐跟午飯,阿諾的父親覺得,這很劃算。


    於是阿諾就來到了這所學校。


    他怕傑夫,但是他更怕自己父親的拳頭。


    因為他父親會說,如果你自己不惹事,別人怎麽會來欺負你呢?


    可事實上,阿諾隻跟傑夫見了一麵,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說上,就被傑夫瘋狂欺打。


    阿諾不敢告訴老師,因為傑夫說如果他告訴老師,老師非但不會保護他,反而下一次傑夫會更加用力揍他。


    阿諾不知道傑夫說得是不是真的,但是他不敢去賭。


    於是阿諾就默默忍受著傑夫的欺負。


    傑夫心情不好了,他就要挨揍;傑夫吃不飽,他要把自己的早餐讓出來給傑夫,雖然傑夫很嫌棄半獸人的早餐,常常都是把他的早餐丟到地上,然後讓他撿起來吃。


    阿諾不敢反抗。


    而且他肚子很餓,他隻能吃那些已經髒了的食物。


    家裏早就沒有給他準備的食物了,所有好吃的都留給了他的弟弟。


    阿諾隻是一個半獸人幼崽,用阿諾父親的話來說,就是“我們沒有拋棄你就已經很好了,你應該知道感恩!”


    可阿諾覺得,自己早已經被他們拋棄了。


    阿諾已經習慣了傑夫的欺負,甚至在那個同樣是半獸人幼崽站出來的那一瞬間,阿諾並沒有覺得他是來拯救自己的。


    反而,他的出現會讓阿諾陷入更深的深淵。


    他會遭到傑夫更為凶狠的拳頭,以及父親更多的叱罵。


    阿諾知道修裏是半獸人幼崽。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知道了。


    但是他不明白為什麽同樣是半獸人幼崽,這些人卻能很好地掩蓋住自己身上屬於半獸人的那部分特征,然後進入霍爾斯幼崽的班級,甚至能和霍爾斯幼崽成為朋友。


    傑夫不敢殺自己。


    這一點,阿諾很清楚。


    所以在看到傑夫拿出那個錐子的時候,阿諾心中的恐懼並沒有很多。他甚至想要嘲笑那個什麽都不知道的修裏。


    因為他的出現,所以才會導致了傑夫如此激烈的反抗。


    如果他沒有站出來,或許阿諾隻是被打一頓而已。


    反正阿諾早已經習慣了,不是嗎?


    在修裏跟傑夫打架的時候,阿諾甚至在心裏陰暗地想著,如果傑夫能夠狠狠地揍一頓修裏該有多好?


    同樣都是半獸人,憑什麽他就可以活得那麽開心?


    那一瞬間,嫉妒如同螞蟻狠狠地咬噬著阿諾的心。


    但是很可惜,傑夫敗了。


    在看到之前那個不斷用拳頭打著自己、耀武揚威高高在上的傑夫被另外一個半獸人幼崽揍得鼻青臉腫,哭著倒在地上求饒的時候,阿諾有些恍惚。


    那一瞬間,他甚至都想不起來之前傑夫在欺辱自己的時候,那臉上的表情是怎麽樣的了。


    他隻記得傑夫現在的痛哭。


    修裏讓傑夫跟他道歉。


    道歉?


    阿諾一頓,有些不敢置信地盯著傑夫。


    而傑夫徹底被這個要求激怒。


    他要求阿諾拿起那錐子,狠狠地刺修裏——


    那錐子早已經被修裏隨意地扔到了一旁,如今正好在阿諾的腳邊。


    用錐子、刺修裏?


    阿諾緩緩低頭看著自己腳邊的錐子,然後又抬起頭愣愣地盯著修裏的背影。


    自始至終,那個半獸人幼崽就沒有轉過頭來看自己。


    是自信嗎?


    是自信地覺得自己不會聽傑夫的話嗎?


    阿諾一陣恍惚。等到他清醒過來的時候,自己手裏的錐子已經朝著修裏刺了過去。


    內心那道聲音在瘋狂叫囂著。


    憑什麽?


    憑什麽都是半獸人幼崽,都是被這個星際所歧視的種族,修裏就能比他強大這麽大?


    憑什麽他要被這些人欺負?


    到了最後,阿諾心裏甚至隻有一個念頭——


    他想看著修裏一樣都被傑夫揍。


    可事實上,當阿諾見了血之後,手上的錐子就已經拿不穩了。


    那道長長的傷疤不斷往外滲出血,不斷在提醒著阿諾,他真的拿錐子刺了修裏。


    刺了這個一開始是想保護自己的半獸人幼崽。


    一瞬間,慌亂、得意、害怕……各種複雜的情緒瞬間湧上了阿諾的心裏,他直接暈了過去。


    可是自始至終,阿諾心裏都沒有歉意。


    因為他根本就不覺得,修裏站出來,是真的在保護他。


    等他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學校的醫務室裏了。


    聽老師說,修裏跟傑夫都被找家長了。


    找家長?


    半獸人幼崽也能有家長?


    阿諾開始好奇了起來。他在猜著修裏會不會有家長過來,還是說修裏的家長會和他父親一樣,覺得這件事錯的是自己。


    “你如果沒有惹事,別人怎麽會來打你呢?”


    這句話就像是魔咒一般,時時刻刻地禁錮著阿諾。


    當然,沒過多久,阿諾就看到了修裏的家長——


    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修裏的家長很溫暖。


    她會牽著修裏的手走進來,很溫柔地俯下身摸了摸修裏的腦袋,會細聲細語地跟修裏說話。


    這都是阿諾從來沒有見到過的。


    他一直都愣愣地看著修裏的家長,直到那個叫“戈斯”的幼崽狠狠地瞪著自己。


    阿諾能理解,畢竟這樣的家長,是每一個半獸人幼崽都會喜歡,並且希望擁有的。


    不過,這似乎能解釋了為什麽同樣是半獸人幼崽,修裏會比他好很多的情況了。


    如果他有這樣的家長,是不是他也可以變得和修裏一樣了?


    阿諾有些分神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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