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體內某種神秘力量的覺醒,不但使他功力突飛猛進,連帶精神力也變強大了許多,《符咒妙法秘錄》中還沒學會的符法,如傀儡替身符、入山辟虎狼符、六甲辟魔符等等,他一揮而就,試一兩次就成功了。而且周全相信,現在他使用以前學會的低級符法,威力也會更強大了。


    但最後兩頁那兩道沒有名字,沒有任何說明的古符,周全還是無從下手,他套用了一些熟知的口訣、步法、指法,卻一點效果都沒有。


    牛夢是他最好的助手和符法測試對象,他能吃苦耐勞任勞任怨,有一往無前屢敗屢試的牛勁,對周全又是絕對的信任,這種信任有時比聰明和機靈更難得可貴。有了牛夢的幫助,周全研究符法效率數倍提升,他隻要不停地畫,牛夢在一傍不停的試,立即就知道了效果,而那些需要在別人身上才能試出效果的符,牛夢更是毫不猶豫地叫他往自己身上招呼,著實令人感動。


    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謝海已經來找過周全好幾次,說是有許多當地的名士來求見,其中包括了謝氏大家族和王氏大家族中的一些官員、名人。原因很簡單,因為太後派專車召見了他和兩位高僧,他的地位和份量急劇上升。這時代靠著道士、和尚、方術來打探宮中消息、鞏固地位、加官進爵最是常見,方外之人雖不能當手握重權的高官,卻有很高的進言、獻策權力,可以一言使人前途無量,一言使人窮途末路。特別是某某神僧、某某天降神人之類,要是說誰腦後有反骨,誰有異心,來日必亂,那這人的前途十有**就完了。


    太後雖然答應了不把周全當五鬥米教總教主的事說出去,但各派係在宮中耳目極多,僅這半天功夫,建康高層之中已經是人盡皆知的秘密了。連周全與吳猛鬥法的事都傳得繪聲繪色,什麽大戰三百合,召來神兵天將助戰之類,這些敏感的人都意識到,吳猛要開始走下坡路了,而周元歸要開始走紅了。


    周全與謝安關係非淺,現在借住的又是謝奕的府第,一些謝氏家族中還沒有得到滿意的職位,或是還沒有職位的人,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而周全是王羲之的幹女婿,王氏體係中不得意的人也想與他拉拉關係。[.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再加上許多崇拜的人、巴結的人、別有用心的人,來求見的自然不少。


    周全當然都是不見,因為他並沒有當官的打算,連這個玄奇護國**師都不想當,他根本不想在這些人身上浪費時間。真正有實力,有實權的人,是不會來巴結他的,想來巴結他的人,想必沒什麽分量。至於那些慕名而來想見一麵的人,他更是沒有時間接見,但是他也知道,現在雖然可以把這些人擋在外麵,但遲早會有麻煩上門來的。


    與此同時,來求見支道林和道安的人也是不計其數,特別是一些對他們慕名已久的佛教信徒,被拒絕了也賴著不肯走,謝府門外車水馬龍,交通堵斷,人滿為患。


    周全現在終於知道衛玠為什麽會被人“看殺”了,支道林這時如果敢走出去,十有**也會被看殺。值得慶幸的是,還沒有粉絲開始爬牆或拆牆。


    周全暗暗發愁,為什麽總是這麽多麻煩事纏上他?看來得早點離開這鬼地方,要不然還會有更多的麻煩事落到自己頭上。


    他走出屋門,正要深呼吸一口氣,放鬆一下,突然“咻”的一聲,一支箭向他射來。


    竟然有人在謝府內偷襲他!周全瞬間凝聚功力,雙目如電,在他眼中看來,那箭的來勢就慢了許多,他伸手兩指一夾,便已把來箭牢牢夾在指中,箭頭離前胸不過三寸。


    但這支箭的前頭卻是鈍的,箭杆上綁了一小卷絲絹,原來是飛箭傳書。他往來箭的方向查看,已經沒人在了。這支箭是從極遠處射來的,射箭的人攀上謝府的牆頭,射出箭後就立即翻落牆外走了。


    牛夢聽得響聲,跑了出來:“大哥,發生了什麽事?”


    周全也不知所是怎麽一回事,他解下絲絹,上麵寫著:“今夜子時城北燕子磯上與君一唔麵談機要切勿來遲。”字跡端莊秀麗,功底十足。


    從語氣和字跡來看,約他的人分明是個女子,那會是誰呢?他在建康有點瓜葛的人就是微生香了,可是微生香若要見他,犯不著半夜跑到燕子磯去吧?燕子磯地突兀險惡,江水湍急,並不適合微生香這樣的嬌柔女子約會,再說那天他不給麵子直接走了,微生香應該不會再來找他了。


    如果不是微生香,還會有誰呢?到底有什麽重要的事,會不會是有人想騙了他去加以伏擊刺殺?去還是不去?


    “是誰射來的?上麵寫了什麽?”


    “不知道誰射的,有人約我半夜在燕子磯見麵,我也不知道是誰。”


    “大哥不能去,肯定不是好人!”


    “為什麽不是好人?”


    牛夢抓了抓頭,“如果是好人,他直接來約你就好了,連名字都不寫,就是不敢讓你知道,所以不是好人。”


    “好兄弟,還是你有想的有道理,我不去了。”


    周全的話剛落,半天空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響得象打雷,聲震數街:“周全小兒,汝竟敢造謠沾汙我名聲,吾與汝誓不兩立!道爺亥時在紫金山黃龍觀前等你,若是不敢來,就休要在帝都內欺世盜名!”


    兩人抬頭看去,隻見一個背著寶劍的紅衣老道在數十米高空飛跑而過,不用說就是吳猛了。


    周全大怒,吳猛居然敢跑上門來挑戰叫囂,他正要取符攻擊,謝安的聲音已經響起:“吳道士,好大你的膽子,竟敢跑到謝府來撒野,給我射!”


    地麵弓弦弩機之聲連連響起,數十支箭矢向空中射去,吳猛跑得飛快,轉眼就消失在黑暗中,並沒有射到他。不過他公開向周全挑戰的目的已達,謝府內外,包括數條街巷的人都清清楚楚聽到了。


    想不到以吳猛身份之尊貴,竟然親自跑來示威下戰書,估計是被城裏的流言氣暈了頭。不一時,謝安和支道林,道安、道進師兄弟都急步走了進來,後麵還跟著數十個拿著武器和弓弩的家丁。由於今天很多人圍在外麵,謝安怕有人鬧事,早已命人作了戰鬥的準備。


    “元歸,他沒到你這兒來吧?”


    “沒有。他若下來,也許就沒這麽風光地跑掉了。”


    “元歸不必理會他的騷擾,量他也不敢再來了。想不到他為老不尊,竟然向後生晚輩下戰書。”


    周全苦笑,“下戰書的不隻是他。”說著他把手上的絲絹遞了過去。


    眾人看後都摸不著頭腦,不知是哪方勢力射進來的,但都說不能赴約。


    謝安說:“不必理會,兩個約會都不去,所謂見怪不怪,其怪自敗,我倒要看看他們能玩出什麽花樣來。”


    周全說:“不,我倒想去看看。”


    支道林說:“吳猛居心叵測,手下人多勢眾,他雖然不敢殺你,卻定會羞辱你。他身為前輩高人卻向你挑戰,不應戰也不失你麵子,還是不要去。”


    謝安說:“他要真敢亂來,我這就進宮去見太後。”


    周全說:“隻怕太後也是默許了,否則他怎敢亂來。”


    眾人盡皆默然,這個可能性是存在的,禇太後駕馭臣子的手段遠比表麵看上去的高明,她要的隻是最有能力和潛力的人,不管怎麽爭鬥,誰勝誰負,她得到的都是最強的人才。如果周全鬥不過吳猛,那就不值得重用了。當然也還有一種可能,大將軍司馬昱見周全、支道林、釋道安這三個大名人都“投靠”了謝家,並且弄得這麽轟動,想給謝家一點警告,所以派吳猛以個人名義來挑戰,殺了周全謝家的人也不能說什麽。


    周全本是一個比較隨和的人,一向與人為善,在五鬥米教呆了一年,更讓他學會了忍辱負重,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沒有自己的性格和執著了,對於吳猛的公然上門挑戰,他決對不能容忍,不能退縮。“不管他們玩什麽詭計,我偏要去赴約。這並不是因為麵子問題,其實我並不怎麽把這虛名放在心上,輸贏也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這是對我的挑戰。要是我不敢去,就會對信心造成極大打擊,影響深遠,所以我不但要去,而且還要自己去!”


    謝安和支道林等人都露出思索神色,雖然不是很讚成他去冒險,但也不好再勸他。


    周全又說:“我的功力雖然大進了,但卻欠缺實戰經驗,人隻有在逆境中,在重重壓力中才能得到鍛練,激發出自己的潛力。這是我對自己的一次嚴峻考驗,與他比一場,今後我就不畏懼任何人了,所以我要去!”


    牛夢說:“大哥說得對,打不過也要去!”


    眾人愕然望向他,牛夢憋紅了臉,“我,我小時候最怕狗,看見大狗就嚇得尿褲子,特別是村裏東家那條大黑狗,凶得象狼一樣。七歲的時候,有一次大黑狗掙脫了鐵鏈,追著我咬,追得我沒地方逃了,我就跟它打,拚命打!踢它、打它、咬它。。。。。。”


    牛夢說到這兒,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似乎沉入了回憶之中,久久沒往下說。周不忍不住問:“那後來呢?”


    “我,我差一點被咬死了,全身都是傷,但我也把它咬下一塊肉,又正好一拳打中了它鼻子,把它打暈了。東家氣得要把我拿去喂狗,但我先躲起來了。。。。。後來我再也不怕狗了,就是狼來了,虎來了也不怕!”


    牛夢卷起衣袖,讓眾人看他手臂上的累累傷疤,不僅有許多狗抓咬的疤痕,還有許多蛇蟲咬過的傷口。他的童年充滿了創傷,他有著人所不及的頑強生命力,他被陰寧九一刀穿透胸膛還能撐下來;掉下風高浪急的海中還能活著回來,也許憑的就是這股狠勁與毅力,他的幸運也是在此基礎之上的。


    幾個和尚低頭合什,口稱善哉,也不再勸周全不要去赴約了。


    謝安笑著說:“你要去就去吧,不過不能弄得一身傷痕回來,否則我可沒法向你夫人交待啊!”


    “你放心,我贏了他最好,輸了也沒什麽大不了,實在打不過他逃跑就是了。”


    “你能這樣想就最好,我相信你會安然歸來的,並且會熱了酒等你回來,現在先去準備吧,亥時很快便到,路上還要不少時間呢。”


    眾人都退走,周全也開始準備,這確實是一次非常嚴峻的考驗,其實他心裏並沒有把握,吳猛、魯狂生、孫泰等等,在他心中都是不可戰勝的對手,現在他功力大進了,但對這些高手的畏懼之心還在,他需要突破!如果不敢麵對吳猛,也就不敢麵對孫泰、魯狂生等人,那麽自己如何能突破心理障礙,真正成為一個高手?


    周全要準備的,也就是各種道符了,畫符是很傷神的事,臨戰之前不適合畫太多,不過他還有不少備用的。經過了三個月淬練的神符劍法,再加上這兩天新學到的符法,讓他的信心又堅定起來。


    紫金山在建康東郊,燕子磯在建康北門外,亥時去紫金山,就算能全身而退,也未必能在子時趕到燕子磯,也不知是什麽神秘人約他在那兒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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