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境內


    一處博陵崔家的大莊子裏,正有一群人聚在一起商量事情。


    博陵崔家的家主也在其中,就坐在正中央,聽著下麵的這些人議論紛紛。


    “好了,今日叫你們來,是為了商量一件事。”


    一抬手,就讓屋內的喧鬧聲停下,博陵崔家家主開口說道。


    “這次的事,與皇上有關,與幽州王秦陽也有關係,與我們博陵崔家,更是關係重大,甚至關係著我們博陵崔家的生死存亡,所以,我將博陵崔家的所有分支的掌事人都叫了過來,沒來的,也派了代表,現在,就聽我說一說這件事吧。”


    整個大廳裏,坐了黑壓壓的一片,大概有著一百來人。


    這一百來人都不是烏合之眾,都是博陵崔家在北地各處的掌事人。


    身份最差的,也起碼是旁支的家主或是長老級別。


    聽到博陵崔家家主說完了這麽一番話,本就心中不安的眾人,越發屏氣凝神,等著聽他繼續說。


    “這次的事,其實與幽州王關係甚大,你們也知道,我們博陵崔家在長安城立足,為此付出了多少!可就是因為幽州王,因為那個秦陽!我們的所有努力,都功虧於潰,化為烏有!”


    “因為幽州王,我們博陵崔家不得不退出長安!”


    “也因為幽州王,我們雖是五姓七望,卻被其他世家嘲笑!”


    “所以,在不久之前,有人找到了我,想要與我合作,一起扳倒秦陽,我答應了,但事情……失敗了。”


    崔家主這麽一說,其他崔姓掌事人都心裏咯噔一下。


    靠近崔家主坐著的這一圈人,都是知道一些內幕的。


    但也有不少人是毫不知情的!


    他們聽到崔家主這麽一說,就忍不住問了起來。


    “這件事到底是怎麽回事?何人找到了你?你又答應了什麽?你不說清楚,讓我們如何討論這件事?”


    “是啊,崔家主,你到底是跟誰合作了?莫非是南地的世家?”


    “崔家主,你麵有難色,莫非這找你合作的人,竟是說不得的?是太子?又或是哪位皇子?還是宗室?”


    見這些人提出了幾個猜測,都沒猜到點子上,崔家主心裏越發有些虛了。


    他能想得到,若是自己將這件事說出來,必然會引來眾人驚駭。


    但凡有別的選擇,崔家主也不想將這件事當眾說出來。


    可問題是,事到臨頭,不說不成了!


    他若是不說,等到來年開春,李世民真的派人來發難,崔家其他人都沒有心理準備,這不是要被打一個措手不及嗎?


    想到這些,崔家主隻能硬著頭皮回道:“是……是吐蕃人。”


    “什麽?”


    有人猛地站了起來,瞪大了眼睛,看向坐在正中的人。


    “你說,你與吐蕃人勾結在一起了?吐蕃人?你確定?”


    在這人附近的一些掌事人,也都麵現驚駭之色。


    打死他們也想不出,他們崔家的大家主,居然跟吐蕃人勾結在了一起啊!


    哪怕是為了打倒幽州王,可與吐蕃人勾結在一起,又能做出什麽事?


    無非就是對中原有害的事!


    想到這些,這些人的臉上都現出了憤慨之色。


    他們雖然也恨幽州王,甚至對李世民這個大唐皇帝也不怎麽滿意,可他們從不曾想過與外邦合作!


    那些不過就是一群更低賤的蠻夷罷了!


    在他們眼裏,連牛羊都不如!


    他們崔家竟墮落至此?大家主居然與草原蠻子合作了?


    崔家主沒說話,倒是圍著崔家主的那一圈人,對視一眼後,跟著就有人站了起來。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呢!”那個人怒道,“這叫什麽勾結?說話何必這般難聽?我們崔家經曆了這麽多朝代,有道是,鐵打的世家,流水的朝廷!大唐也罷,吐蕃也罷,隻要能讓我們崔家發展起來,與誰合作,又有什麽關係?”


    “就是!吐蕃是蠻子,但事關崔家生死存亡,我們隻能選擇暫時與蠻子合作!隻要扳倒了幽州王,區區一群蠻子,還不好打發?眼下,最要緊的是聽家主說說究竟發生了什麽,而不是在這裏進行無謂的內鬥!”


    這兩個人一開口,就等於是代表了勢力最雄厚的幾個崔家旁支的態度。


    本來這幾個旁支就因為跟大家主一脈比較親近,所以發展得最好。


    如今他們選擇站在了崔家主的這邊,其他人縱然心中憤慨,也無可奈何。


    那幾個看不慣賣國作風的人,也隻能咬咬牙,重新坐了下來。


    見內部的紛亂被這麽快壓了下去,原本還有些心虛的崔家主,此刻也重新恢複了鎮定。


    他也覺得,自己這是為了誰?他與吐蕃人合作,不也是為了崔家?


    難道還是為了他自己嗎?


    他這樣付出,甚至不惜自降身份與蠻子溝通,難道他就高興了?


    但為了崔家的發展,這一切的委屈都是值得的!


    自我安撫了一番後,崔家主咳嗽了兩聲,在安靜無比的氛圍裏,繼續說道:“總之,因為崔家與吐蕃人有一些來往,他們如今綁架高陽公主以及策劃刺殺皇帝嫁禍給秦陽的事,都已被皇帝知曉,皇帝已是拿到了一些證據……雖然我們與這些事關係不大,可皇帝一直將五姓七望視作眼中釘,必會利用這次機會,對我們博陵崔家進行打擊。”


    “我這次請大家來,就是為了與大家一起商量一下,該如何度過這次危機。”


    他說著,就掃了眾人一眼,認真說道:“不要覺得這次的事隻是嫡支的事,若真的被皇帝利用這次機會進行打擊,我們整個博陵崔家,要麽是合力度過這次危機,要麽,就是整個崔家都要經曆滅族之禍。”


    “他敢!”立刻有人怒道,“有我們崔家的時候,李家先祖還不知道在哪裏牧羊呢!他若動崔家,其他六望必不會坐視不理!”


    “這是自然。”崔家主自我安慰著說道,“其他六家必會支援我們博陵崔氏。可問題是,若李世民打算打一個時間差,先不宣布我們崔氏的所謂罪行,而是先進行圍剿。那麽,等到我們全部身死之後,縱然其他六望心中不忿,對我們博陵崔氏來說,也沒有什麽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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