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二樓,安靜的小廳裏,秦陽請其坐下,突然就問:“你不是郡城的人吧?”


    窮書生紅著臉說:“是因為小的言行粗鄙嗎?”


    顯然,方才與人當麵廝打在一起,讓他有些羞臊。


    秦陽卻覺得這書生還挺投自己脾氣的,笑著搖頭,道:“不,是因為郡城的人如今家家富裕,必不會舍不得吃舍不得穿。”


    窮書生聽了這話,臉上露出些許難過神情。


    “您說的對,郡城這裏的人,的確都是活在福窩窩裏。”


    “還未請教恩公尊姓大名?”他根本不敢落座,站著朝秦陽一拱手,問道。


    秦陽就直接回了:“幽州王秦陽是也。”


    “什麽?您是幽州王?”這回答,讓窮書生大驚失色。


    他上下打量秦陽,臉上神色變化不定,片刻後,就頹然坐了下來。


    “看來我們的確是被縣尊給騙了!”


    “你是清河縣的人,還是博陵縣的人?”見他這樣,秦陽頓時就猜到了對方身份。


    窮書生歎道:“小人乃是清河縣人士,這次來,是想繞路去長安!”


    “原打算,要去長安告禦狀,用血書來求。”


    “如今見到了您,才知道,我們這是被哄騙了。”


    “您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做出魚肉百姓之事?”


    “分明是張縣令自作主張!”


    說著,就從懷中掏出了一物。


    剛才就是因為他死活不肯將這物拿出來,才被人懷疑是小偷。


    被他從懷裏拿出來的,正是厚厚的一卷紙。


    被他小心翼翼展開一看,密密麻麻的,上麵不僅有簽名,還有各種指印。


    “這是萬民書。”


    一旁的張允濟,微微吸氣。


    幸虧今日大王管了閑事,贏得了對方的信任。


    不然讓這人帶著萬民書去長安告禦狀,就算皇上信任大王,朝廷中一直想要扳倒大王的勢力,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結果秦陽起身走過去,仔細看了看後,突然說道:“本王覺得,你還是該去一趟長安的。”


    啊?


    這下,不僅張允濟愣住了,連這窮書生也愣住了。


    “大王,您、您這是什麽意思?”


    “我是說,你還是應該去一趟長安,這樣,幽州正有一支隊伍要返回長安,你就跟著他們一起去吧。”


    秦陽說著讓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話。


    “到了長安,你將你知道的,都一五一十與皇上說就是。”


    “依舊是告禦狀,放心,你說你的,我另有安排。”


    他已經有了清河博陵兩縣上下官吏都被崔家收買、奴役的證據,到時候,事情搞大了,他讓人將這些放出去。


    前期的輿論都不必他讓人來搞了。


    書生聽了,還是有點擔心。


    經過今天的事,他深信幽州王是個好王爺,若是因為自己去長安告禦狀,導致被皇帝懷疑,那豈不是要蒙冤受屈?


    一旁的張允濟忽然開口勸道:“你聽大王的就是。”


    書生這才注意到張允濟,盯著看了兩眼,就認出了這個年紀足以做幽州王長輩的男子。


    雖穿著私服,但能跟幽州王待在一起,還符合年齡的,豈不隻有一個刺史大人?


    沒想到一天之內,先被人冤枉,後又被幽州王親自洗刷冤屈,現在又見到了幽州刺史!


    書生忙向張允濟問好。


    兩人都這麽說,他就隻能聽從了。


    這時,有人捧著一個托盤進來。


    裏麵是文房四寶,外加一百兩紋銀。


    “你是讀書人,幽州本就地處偏僻,文風不昌,本王給你準備了文房四寶,這百兩紋銀,是用於資助你讀書的。你以後必要好生學習,本王看好你,希望著,你能有朝一日金榜題名,以後跟著本王一起建設幽州,將其建成一片世外桃源。”


    這樣的話,書生以前哪裏聽過啊?


    他光是這麽聽著,就覺得熱血沸騰!


    何況,對方擺出的這種姿態,是很多權貴想要收買人心都不願意去做的。


    人家能做出來,這就不尋常!


    “學生謝過大王!”書生立刻行了個學生禮。


    秦陽年紀比他小,卻也這麽受了。


    “你本來就是打算路過郡城,然後去長安吧?”秦陽問。


    “回大王,是這樣的。”


    “既是如此,你就直接收拾一下,跟著商隊走吧。”


    正好第一批鐵皮罐頭,大約三千罐,連同著其他貨物,即將運去長安。


    隨行的人,足足上千人。


    都是武裝精良的府兵。


    書生跟著他們走,路上安全就有了保障。


    書生自己也知道這一點,再次感謝。


    等到書生被人領著出去了,秦陽才對張允濟說:“再過十日,就是清明時節,這日子好,我打算在這個日子,拿下清河與博陵的上下官吏。”


    “到時候,就先從郡城這邊調人吧。”


    張允濟聽了很高興,道:“下官早就盼著這一天了!”


    清明節之前,幽州這邊有著一些掃墓活動。


    張允濟他們還要給手下人放假,讓他們能分批請假,在清明節前做完該做的事。


    秦陽自己倒也因此想念了長安的秦向山跟羅素。


    他雖不是原本的那個秦陽,但既然繼承了這個身份,就已是將自己當做了秦家人看待。


    秦家的祖籍並不在長安,不過長安的宅子裏有祠堂,供著先人的牌位。


    所以他就算不能回去,秦向山跟羅素也沒必要離開長安,隻需要在家中祭奠即可。


    “若是我沒猜錯,那些草原人,應該已經回到他們的家鄉了吧?”


    秦陽估算了一下時間,暗暗想道。


    結果轉過天,就有人跑進來稟報。


    “報!大王!郡城外來了一群草原人,足足上萬人!他們說是您的奴隸,已經帶著商隊跟家人回來了!”


    來稟報的這人,一看就不是當初跟著秦陽出去的那批人裏的。


    秦陽直接起身,向外走去。


    “張大人?”還沒走出幽州王府的大門,張允濟就已經進來了。


    一進來,就露出牙疼的神情。


    “大王,那些人,您打算怎麽安排?”


    那可是足足上萬人啊!


    雖然大部分都是老幼婦孺吧,但這人口也是忒嚇人了一些!


    雖然這一萬人填進郡城裏,也就是蕩起個水花。


    但基於這些草原人的來曆,將他們放進城裏來,顯然是不成的。


    就算他們願意,那些城裏的百姓也會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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