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陵崔家幾人,麵麵相覷,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不信秦陽的話,人家是真的醫術通神,救活了已死的崔家子弟。


    信秦陽的話,豈不是要相信剛剛活過來的人,三日後又要死去?


    這比從未複活還要令人難受。


    更不用說,這件事裏麵還夾雜著利益紛爭。


    “結果如何?”


    李世民問著圍著死而複生之人檢查的太醫們。


    “回皇上,此人的確患有嚴重心疾,應是從胎裏帶出來的病。”


    “回皇上,臣同意陳太醫的結論。”


    “臣附議。”


    “臣附議。”


    ……


    所有今日在太醫院當值的太醫,都紛紛給予回答。


    他們皆斷言,死而複生之人的確有著多年心疾之症。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看向場中那幾人的眼神頓時就有些不對了。


    清河崔家的家主更是眼觀鼻鼻觀心,一副“我與他們不熟”的姿態。


    其他幾個五姓七望的家主,更覺得臉上發燒。


    雖說這是博陵崔家丟臉,可同為五姓七望,被人當眾啪啪啪打臉,這實在是讓他們跟著無地自容。


    更別說,博陵崔家從此以後要在京城矮秦陽半頭。


    他們另外四姓六望雖不必跟著一起照做,但氣勢上就先短了一截。


    感覺到來自周圍人的指指點點,一向都是被人敬畏的博陵崔家數人,心態更是快崩了。


    此時的他們,別說是向秦陽低頭,來求秦陽救他們的族人了。


    他們現在已是將秦陽恨到了骨子裏!


    李世民可不管他們心態崩不崩,博陵崔家這些人就像是不懂人事兒似的,一到京城就給他添堵,李世民再對著朝臣跟世家表現得和氣,骨子裏也依舊是那個殺伐決斷的李老二。


    別人既然給他添堵,讓他一時不痛快,他不介意給對方添堵,讓對方一直不痛快!


    他咳嗽一聲,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他這裏。


    然後低垂眸光,冷冷看向正茫然無措的博陵崔家數人。


    “崔家主,你現在還有何話說?”


    “你那侄兒分明就是因心疾而死!”


    “昨日高陽就說,隻讓人鞭打了他三下!”


    “一個身體康健的成年男子,被鞭打三下就死,這焉能怪在別人頭上?”


    這話其實就有些不講理了,但誰讓崔家人先不講理呢。


    相比於崔家人隱瞞真相、囂張攀附,現在又打賭輸了,李世民這番話,並沒有被人反駁。


    連魏征都低垂眸光,仿佛一尊塑像,一動不動。


    崔家主臉色漲紅,想說什麽,可一抬頭,恰好對上了李世民冰寒的眸子。


    那一下,就讓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這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是多麽的荒唐!


    隻因為得知皇帝將饒陽賜給了秦國公做封地,就將計就計,在族侄斃命後,試圖將秦國公扯入這事裏。


    為的不過就是爭一口氣!


    讓皇帝知道博陵崔家不是好惹的。


    讓秦國公無顏踏入饒陽。


    可事情卻讓他給辦砸了!


    事已至此,崔家主知道大勢已去,隻能伏在地上,有氣無力地回道:“老夫……願賭服輸。”


    一句願賭服輸,就賠上了博陵崔家在長安城的多年籌謀。


    雖然秦陽隻說了,讓博陵崔家以後對著秦家見之退避三舍,並沒有將話說死。


    可博陵崔家那可是要臉麵的世家,背地裏怎麽用陰招、怎麽不要臉是一回事,明麵上被人扯下了麵皮,這京城,博陵崔家是待不下去了。


    等到朝會結束,走出大殿時,崔家主已是老淚縱橫。


    文武大臣們從他身邊紛紛走過,沒人停下來安慰他一句。


    倒是另外幾個世家的家主,走在隊伍後麵,盧家家主走到他身側時,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我說崔家主,你說你這又是何必呢?”


    “非要跟秦國公對著幹,現在京城裏誰不知他的奇異?”


    “要我說,你不如向他低個頭,賠個禮,認個錯,就算賭約照舊,起碼也可以問問能不能幫你那侄兒拖延些時日。”


    “盧老頭,你少在我麵前胡言亂語!”


    崔家主抬頭,惡狠狠看著盧家主。


    非但不領情,還連盧家主也遷怒上了。


    見他這樣不聽良言,盧家主搖搖頭,甩著袖子走了。


    李家主這時揣著手走過來,故意提醒道:“你也看到了,連盧老頭如今也有了偏向,我們五姓七望,內部心都不齊啊。”


    “不過,你也的確是草率了些,要對付秦陽,隻靠你一人如何能成?”


    “想報仇,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李承乾眼瞅著已是不中用了,李家主早就想著要另投他人。


    給秦陽添堵,就是他給新主子獻上的“投名狀”。


    所以他故意拱火,也的確將崔家主的火給拱了起來。


    秦陽慢悠悠從大殿走出來,與他順路而行的,正是李靖。


    李靖對秦陽印象很好,所以就低聲提醒了一句。


    “秦國公,恐怕崔家以後還有得糾纏,你還是要多加小心才是。”


    秦陽自信一笑:“李將軍放心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們不來招惹我便罷,若來招惹我,我會讓他們後悔有這樣的想法。”


    若是別的年輕人說這樣的話,李靖隻會覺得這是年少輕狂,可這話從秦陽嘴裏說出來,卻是這麽的讓人信任。


    李靖點了下頭,隨後看看左右沒別人,就壓低聲音問道:“不知秦國公新釀製的酒可是成了?”


    秦陽估摸了一下時間,還真差不多了。


    “今晚就能喝了,若是李將軍不嫌棄,我讓人給李將軍送去一壇。”


    李靖大喜,一向嚴肅的臉上也露出笑容來。


    “那就卻之不恭了。”


    結果等到當晚酒壇子剛被開了一壇,聞味而來的程咬金,就人未到,銅鑼般的笑聲先至。


    “哈哈哈哈!秦陽小兄弟,聽說你答應給李靖送一壇酒?咱們可是老交情了,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程將軍,你來得可是正好,我剛開了一壇,不如這第一碗,由你來喝?”


    秦陽笑著邀請道。


    程咬金自然是樂意之極,立刻就大步走上前,給自己舀了滿滿一碗。


    還沒喝,隻聞這酒香,他就叫了一聲好。


    “都說酒香也怕巷子深,我看未必!”


    “這等美酒!酒香濃鬱,便是隔著一條大街,程某也能聞味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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