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戰後事


    曆城之中。


    伍雲鶴召集眾人,經曆一日苦戰,終於獲得勝果,這不是伍雲鶴一個人的功勞,而是全軍將士的功勞,他深以為然。


    這是一場宴席,乃是全軍上下。


    因為沒有外敵的威脅,眾人都興高采烈,談他們肆意飲酒,放鬆自己。


    戰時自然壓抑,他們如今可算能夠快活一些了。


    “諸位今日放開了喝酒,此番擊敗楊林,大夥都有功勞。


    本公子悉數記下了,到時候少不了賞賜,眾兄弟大可放心。”


    伍雲鶴許下自己的承諾。


    這場大戰,伍雲鶴自然是從始至終都在關注。


    總體來說,是一場極為難得的大勝,因為己方損失實在不多,不過一兩千人。


    但斬殺楊林麾下卻超過萬人,俘虜亦是超過萬人,剩下的士卒四處逃散,以至於難以追擊,否則死傷數量還得增加。


    大部分人都是喜氣洋洋,哪怕過年都沒有這麽高興。


    他們選擇了伍雲鶴,乃是一次投機,甚至稱得上梭哈,沒有任何餘地。


    若是伍雲鶴敗了,他們下場自然好不到哪去。


    而今伍雲鶴贏了,他們便有種雞犬升天的感覺,實在令人有些唏噓。


    至於此刻伍雲鶴,他嘴角含笑,看著亢奮的眾人。


    緊接著,伍雲鶴看見一道身影,他說不上不悅,卻也稱不上高興,在興高采烈的人群中顯得有些突出。


    此人便是秦叔寶,伍雲鶴看見這一幕,忍不住有些驚訝,他微微皺眉,稍作沉吟,便明白了其中關節,起身過去:“叔寶,此番宴席,乃是諸位兄弟共同慶賀,你心中所想本公子都明白,那楊林確實是命大,但往後還有機會。”


    秦叔寶自顧自的點了點頭,他並不是偏執之輩,不至於在這裏鑽牛角尖,隻是有些無奈,幽幽歎了口氣,說道:“少主說的秦瓊都知道,隻是接連兩次讓那楊林逃走,多少有些難受。


    若非如此,我這大仇已經過去數十年,如何不能忍耐?”


    伍雲鶴聽得此言,頓時恍然大悟,也不怪秦瓊如此表情。


    若是從開始就不給希望,自然不會覺得失望,現在卻不一樣。


    先前伏殺楊林,就差最後一步了,楊林自己都要頂不住,結果被一枚震天雷改變局勢,直接逃出生天,保下性命。


    而今又是不顧一切奔逃,被亂軍擋住去路,秦叔寶固然想要攔截楊林,也是有力不逮,隻能看著殺父仇人再度逃離。


    兩次都有著極大機會報仇,偏偏最後什麽都沒有,秦叔寶怎麽能好受?


    是以伍雲鶴目光微轉,他說道:“叔寶,你先不必著急,本公子既然答應了你,肯定不會毀約。


    就算如今讓楊林跑了,下一次本公子一定替你報仇。”


    伍雲鶴語氣十分篤定,他原本就不畏懼楊林,如今已經勝了一場,自然底氣更足,怎會對一個手下敗將畏畏縮縮?


    而今能夠擊敗楊林,以後更是輕而易舉。


    得到伍雲鶴第二個承諾,秦叔寶有些不確定的抬起頭,他稍顯詫異:“公子此言當真?”


    隻見伍雲鶴笑道:“本公子從不虛言。”


    秦叔寶苦笑,趕緊擺了擺手道:“公子之意卑職明白,但此事還得看運氣,方才之言算不得數。”


    雖然有為父報仇的原因在其中,可秦叔寶確實是誠心投靠伍雲鶴的,所以他不願因為自己的緣故,讓伍雲鶴背上失約之名。


    其他的東西都好說,但楊林作為大隋靠山王,能力毋庸置疑。


    先前的兩次已經告訴世人,他跑路同樣是一絕。


    如此恐怖的楊林,伍雲鶴也不好對付。


    但伍雲鶴不以為意,反倒是十分自信,他語氣平靜,毫無波瀾的說道:“叔寶放心吧,本公子不會做沒把握的事。”


    如此一來,秦叔寶越發不淡定了。


    他如今對伍雲鶴能成事多了不少信心,也相信有朝一日能夠報仇,可下一次是否太誇張了?


    但如果真如伍雲鶴之言,自然是一件好事。


    自從將大仇揭露的明麵上,此事就變成了他的心魔,時不時做些噩夢。


    雖然他有著門神體質,不存在被嚇著的可能,但是看見秦彝入夢,好似在質問他為什麽不報仇,依舊令秦叔寶很難受。


    “那末將便先行謝過公子了。”


    秦叔寶抱拳說道。


    反正靠他一個人的力量肯定改變不了什麽,如今隻能依靠伍雲鶴了。


    伍雲鶴頷首微笑,說道:“叔寶客氣了,此番獲勝你立下大功,今日還是高興一些,莫要為他事煩惱。”


    至此,秦叔寶緩和了不少。


    其他諸將自然無需多言,他們本就是響馬出身,沒有那麽多顧忌。


    並且說句實在話,他們大部分都是互相認識的。


    此刻宴席,各自勸酒來往,好不高興。


    除此之外,沒有親自上戰場的單雄信也是樂在其中。


    白日還因為無法親自殺敵有些鬱悶,此刻慶功宴卻少不了他。


    去別處晃蕩了一圈,單雄信來到伍雲鶴、秦叔寶身邊,興高采烈道:“少主、叔寶,單某敬你們一杯!


    ”


    伍雲鶴看見,忍不住笑道:“單通,你怎麽如此高興?”


    單雄信自是坦然說道:“此番單某雖然不曾親自出戰,卻得少主允許擂鼓助戰,親眼看見諸位兄弟擊敗敵軍,難道單某不該高興嗎?”


    伍雲鶴點了點頭,正色道:“此話倒是不錯,今日功勳確實少不了你的一份。


    不過接下來一段時間,多半還是沒有你出戰的機會,你切不可魯莽。


    往後還是回去二賢莊,替本公子將別的事情做好。


    此事看起來和大戰無關,卻關乎我等根基,隻能倚仗你了。”


    在這裏,伍雲鶴並未遮遮掩掩,從容不迫的給單雄信安排著。


    單雄信聽了微微動容,其實他也知道伍雲鶴交給他的任務重要性。


    奈何作為一員武將,甚至是實力強悍的猛將。


    他自然不想當陪村。


    又被伍雲鶴提起,他唏噓感慨道:“少主盡管放心,卑職自然明白。”


    既然選擇跟著伍雲鶴,單雄信也不是兩麵三刀之人。


    實話實說,單雄信的忠義,在瓦崗寨群雄中絕對是名列前茅的。


    宴席歡樂,眾人皆醉。


    再說楊林敗退。


    多年的大戰經驗讓楊林知道,這場戰鬥繼續下去必輸無疑,所以他沒敢耽擱,直接下令撤離,自己同樣跑得飛快。


    也幸虧楊林自身實力過人,才能殺出重圍,否則他也得被留下。


    曆城派出的陣容極其豪華,武力值過九十的一大堆。


    甚至還有一個高寵,楊林知道自己不是對手,還想要讓三個義子去阻擋片刻,結果直接被秒殺,還導致潰兵來襲。


    此刻,楊林並未前往濟南府。


    他率領部分敗軍撤離,終於是遇見趕來的援軍。


    也就是羅芳、薛亮二人統領的五萬兵馬,他們已經全力趕路,結果還是晚了一步。


    如果他們能夠早些趕到曆城,最起碼在這場大戰之前抵達,也許結果會全然不同。


    當然了,那時伍雲鶴也不會去送人頭。


    至於接下來,還存在許多變數。


    因為路途匆忙,楊林自然顧不了太多,所以形象上有些淩亂。


    當與羅芳、薛亮相遇時,倒像一個頹然的老頭。


    與原本精神抖擻的老將大相徑庭。


    可就算如此,羅芳、薛亮二人也不敢表現出任何異議,他們有些驚駭的看著那些敗軍,結果自然不言而喻。


    二人對楊林行禮見過。


    羅芳有些遲疑,躊躇不定道:“大王,如今該……如何是好?”


    薛亮也在一旁插嘴道:“那些賊人竟然如此囂張,如今此處有五萬精銳,不如大王帶領我等重整旗鼓,再到曆城剿滅賊人,以正大局。”


    聽了二人之言,楊林依舊是一副冷漠的表情。


    好不容易死裏逃生,他怎麽可能興奮得起來,隻得維持著高冷的狀態。


    被那冰冷的目光看見,羅芳、薛亮頓時臉色微變,他們知道楊林此刻心情很不好。


    偏偏他們無可奈何,不知如何彌補。


    沉默片刻,楊林終於開口道:“不必了,賊人已經成勢,此刻再想拿下不易,我等先回登州吧,待重整兵馬再來剿賊,隻能暫時讓唐璧限製了。”


    楊林語氣頗為無奈,他不是不想剿滅曆城賊人。


    隻是他很清楚,此戰失敗,伍雲鶴的勢力必定會快速擴張。


    若是再次魯莽用兵,恐怕回重蹈覆轍。


    楊林接二連三的吃虧,已經變得十分謹慎,他不想繼續送人頭,才如此選擇。


    除此之外,楊林也得到消息,雖然中了賊人奸計,被前後夾擊了一波。


    但唐璧等人還是逃出生天,不得不說命真大。


    這也讓楊林鬆了口氣,隻要唐璧沒死,就不會出現太大問題。


    畢竟他作為濟南節度使,在地方的權威還是有的。


    隻要好生防備,哪怕伍雲鶴等人想要擴張,也不可能一路橫推。


    楊林不指望唐璧擊敗伍雲鶴,隻希望他能拖延一些時間。


    十天半個月便足夠了。


    想到這裏,楊林很快有了決定,他看了眼羅芳,神色鄭重的說道:“羅芳,此事你親自去,讓唐璧即刻調遣兵馬,防備曆城賊人。


    其他的不說,隻要保證濟南府半個月不失陷便可。”


    其實楊林的要求並不高,他隻是讓唐璧守住府城。


    畢竟濟南府乃是關鍵之地,賊人多半會設法圖謀,不能輕易送出。


    一旦濟南府失陷,楊林再想要剿匪,無疑會困難許多。


    說不定到時候要向朝廷求援才行,作為大隋靠山王,楊林不甘於此。


    羅芳聽得楊林命令,自然不敢忤逆,答道:“兒臣遵命!


    ”


    派遣大太保羅芳親自傳令,可見楊林的重視。


    這也是無奈之舉,賊人實在強大,沒有十足把握,楊林不願去觸黴頭。


    半個月時間,是一個較好的估計。


    楊林準備全力調集兵馬,然後一鼓作氣將賊人剿滅。


    既然五萬兵馬不行,那就十萬甚至更多,難道那些賊人還能逆天?


    如今曆城不過兩萬人,哪怕半個月之後再度擴張,也不可能太恐怖。


    真能調集十餘萬人,在楊林看來,有著絕對的把握。


    隨著楊林下令,兵馬暫時駐紮。


    並且向周邊發布調令,讓兵馬前來支援,意圖剿滅曆城賊人,不留後患。


    也就是這個時候,楊廣的回應終於送達。


    原本楊林就有節製之權,所謂的靠山王並非虛銜,如果有必要,他本來就可以調集兵馬,所以他此前操作並無問題。


    使者匆忙趕到楊林紮營所在。


    對於他來說,這注定是一段印象深刻的旅程。


    因為使者的第一目標,乃是曆城所在,但是當他趕到的時候,啥都沒有。


    倒也不是真的沒有,隻是在城外不見楊林等人大軍,隻見殘破的營寨還留下一些。


    甚至地上還有著些許鮮紅色湧現。


    這些是大戰留下的痕跡。


    使者又不是傻子,看到這裏基本上明白了。


    再見城內士卒巡查,異常森嚴,連他都險些被盯上了,實在是太可怕了。


    在察覺情況不對後,使者第一時間跑路,他選擇往登州而去,恰好在此遇見了楊林營寨,總算沒有白費功夫,算是一件好事。


    “靠山王,之前到底發生什麽了?”使者驚疑不定的問道。


    楊林深吸一口氣,強行表現淡漠說道:“賊人勢大,孤一時不慎被擊敗了,如今正在重整大軍,不知使者前來,帶了什麽消息,陛下又有何命令指示?


    對於使者,楊林還算客氣,畢竟此人代表了天家的顏麵,也代表了楊廣,他平日裏在高傲,此刻也會收斂一些。


    被楊林這一說,原本的慘敗還好些,使者緩了緩神,有些不確定道:“原來如此,陛下是讓卑職傳一道旨意!


    ”


    沒有耽擱,使者老老實實將宇文化及擬好的聖旨交給楊林,畢恭畢敬。


    哪怕楊林表現得很平靜,使者也不敢在他麵前托大。


    這位是什麽人,他可是大隋靠山王,連楊廣如今也得給幾分麵子。


    楊林打開聖旨,認真查看。


    楊廣的意思倒是簡單,就是要楊林趕緊滅了曆城反賊,但是其中關鍵在於伍雲鶴,必須將這小賊的頭顱給帶回來。


    對此,楊林有些不解。


    楊廣何時與伍雲鶴有這般深仇大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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