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伊尹,出身甚是卑微,待得輔佐湯建立大商之後,思及平民百姓,其力甚重,而自夏之後,卻未有重視,便向商湯進言,於大商各地建起官學,凡大商子民,適齡者不分男女,皆可入學。


    日已偏西,一群少年才從那東城官學之內蜂擁而出。商容四人,在最後慢悠悠晃了出來,待得見得前邊同學皆已離去,那領頭的少年這才一改先前頹廢模樣,道:“走,飲酒去。”


    其他兩人也是連忙附和,那領頭少年見商容低頭不語,連忙相問何事,商容猶豫道:“昨日回去,天色太晚,被娘親訓斥了一頓。今日若是再行如此,隻怕惹得娘親不喜。”


    聽得那商容言語,其他兩個少年臉色也是不善,顯然昨日也如此等遭遇。那領頭少年見了三人神色,雖覺有些掃興,但他也深知,他乃將門之後,家風開明,就算徹夜不歸,也不過被娘親念叨幾句罷了,但他自小如此,卻是不甚在意。但這三個兄弟,皆是平民出身,閑暇之時,還要在家幫工,卻是不可如自己一般胡鬧。想到此處,也不多言,揮手讓三人離去,自己徑直向那小酒肆走去。商容三人也各自離去。


    待得到了酒肆,剛欲坐下,卻聽得有人問道:“黃滾,怎今日隻你自己?商容幾人,怎未一起前來?”


    少年抬起頭來,見小酒保從後院之中,推門進來,手上托著幾盤小菜,含笑看向自己,便微微點頭一禮,道:“他三人今日有些事情,故而隻有我一人前來。”


    陸壓聽了,心中略感失望,卻是因得昨日已與義父商議,今日要試探於那商容,卻未料到事未湊巧。說來這陸壓也是少年心性,雖然聰明過人,但卻不擅掩飾,心中所思,臉色便表露出來。抬頭見黃滾麵帶疑惑,望向自己,這才暗道自己失態,幾步上前,將小菜放下,又到櫃台後麵取出一壇清酒,隨手拍開紙封,道:“今日倒也清閑,不若我陪你喝上兩杯,如何?”


    黃滾看向四圍,見果然空無一人。似他一般將門之後,大抵概是嗜酒,但一人悶頭飲酒,卻是太過無味,此時聽得陸壓所言,自是喜上眉梢,便匆忙坐下。


    這黃滾先祖,也是商部落之人,當年追隨成湯,東征西戰,立下汗馬功勞。黃滾一脈,受先祖遺傳,也是多在軍中為將。此時四海升平,戰事甚少,黃滾父輩大多在朝聽差。這大商立國以來,因得伊尹之故,貴族與平民之分倒不大明顯,是以黃滾雖然家世顯赫,也與平民子弟一般,到官學受教,而不似後世之時,那些富貴之人,大多在家中請來先生設立私塾,是以黃滾與商容等幾個平民之後,相處也甚是融洽。


    黃滾與陸壓對飲了一碗清酒,隨意吃些小菜,道:“想我母親先祖師從於伊尹先祖,修習廚藝,我母親更是從小熱衷,如今之手藝,比之你這小店也是要遜上一籌。”當下輕歎了一聲,“敢問可是家慈?”


    陸壓聽了這話,訝然失笑,道:“這小菜卻是出自家父之手。至於家母,”陸壓不經意看向太陰星的方向,“早已因病亡故。”


    黃滾才知自己魯莽,連忙道聲失禮,心中疑惑,道:“我大商先宰伊尹曾言,治大國者,若烹小鮮。以令尊之能,想必也是不凡。隻是黃滾無緣一見罷了。”


    陸壓心中暗笑,我義父乃是天庭四禦之首,身份尊貴,論神通更是三界頂尖,自是不凡。但此事卻又不能說出,隻是輕笑幾聲,將話題岔開。


    兩人未言幾句,黃滾便說起先祖當年征戰之事,陸壓對這人界爭戰,倒是頗有興致,因此聽得津津有味。先前他隨趙公明在人界四處遊曆,見識也是不凡,因此傾聽之時,也偶爾提起,兩人竟是越聊越是投機,待得天色甚晚,黃滾這才依依不舍,告辭離開。


    接下來這幾日,商容與其他兩人仍是家事纏身,未能前來,陸壓便每日與黃滾把酒當歌。黃滾自小便待在朝歌,未曾出過遠門,因此對陸壓所說人界四處之景致,也是頗有興趣,兩人倒是不曾有過冷場。直待過了數十日,商容幾人這才脫開瑣事,一起前來。


    那地仙界之上,因得靈氣充沛,更因與太陽星與太陰星頗近,故而隻分日夜,卻是未有四季。但這人界卻因得遠在混沌邊緣,與太陽星與太陰星相距甚遠。又因得諸般星辰,皆是以太陽星為主,交相更替,是以有四季之分。


    此時天氣已是寒冷,商容三人,穿的俱是異常臃腫,那黃滾卻因得從小習武,身體健壯,隻是略微加了件棉衣。陸壓見得商容,心中暗喜,暗道終可了卻一心事。但見有黃滾三人在側,又不能明言,隻是略微打個招呼,待得四人離去之時,這才將商容留下。


    陸壓細看那商容,隻見其人雖相貌平常,但眉宇之中,自有一股正氣,隻是臉色有些發黃,想必是家景所累,道:“前些時日,我曾在家父麵前,言你甚是聰慧。家父聽了,心中好奇,卻是想與你見上一麵,故而我今日將你留下。”見得商容臉色有些焦急,心知是他見得天色已晚,恐家人擔憂所致,當下微微一笑,道:“我也知今日天色已晚。你可先回去向父母言明,再前來也是不遲。”商容聽了,連忙應下,匆忙向陸壓告辭。


    待得回到家裏,與父母講明此事,三人皆是詫異。但這大商之人,大抵是因得那伊尹是一廚師名家之故,對這擅長廚藝之人,心中深有好感,故而兩位長者倒是立刻應許,商容這才折身返回。


    商容家裏,雖說離不甚遠,但這一來一回,也是頗費時間,故而商容返回之時,見得店門已然關上,正躊躇間,卻見前邊透出一點亮光,陸壓正趴在門縫之中,含笑看向自己。當下連忙道了聲失禮,這才隨陸壓一起到了後院。


    待得到了院中,商容四處打量,見得這小院也無甚出奇之處,正疑惑間,卻聽得身後有人輕咳一聲,連忙轉身,卻見一男子背負雙手,含笑看向自己。


    商容因見得陸壓年歲與自己相仿,思及陸壓父親大約已然年近四十,此時見得那男子大約隻有三十左右,故而心中猶疑,不知該如何稱呼,卻見陸壓幾步走到那男子身側,與兩人互相引見,三人這才各自坐下。


    商容因得先前失禮,又不知長者相召,所為何事,故而心中忐忑,不知該如何開口。卻聽得那男子對自己道:“我隻是因得陸壓曾提及與你,言語之中,多有誇獎,故而心中好奇,故而喚你前來。隻是閑敘,你不必拘禮。老夫本姓趙,單名一個北字。”說罷,指向陸壓道:“我兒卻是隨他母親,姓陸名壓。”


    商容在人界之上生長,自是不曾聽過陸壓名號。那中天北極紫薇大帝雖然在人界也多有廟宇祭祀,但因得三界眾生皆知這紫薇大帝立下天罰,因此對其都甚是畏懼,又未曾見過趙公明本人,故而所立神像,大多是莊嚴肅穆,但麵貌卻看不清楚。故而商容聽了,倒也覺得驚訝。


    趙公明隨意詢問了商容幾句,見商容雖身體羸弱,但言語之中,自有一口傲氣,心中也甚是歡喜,但這收徒一事,事關重大,更何況如今之人界,神仙隻存於神話之中,這商容隻怕一時也難以接受,因得此時天色已晚,故而隻是談了一些瑣事,便讓陸壓送商容離去。


    但這趙公明,在天庭為帝數萬年,所知所言,自是不凡。商容僅隻聽得片言,便感受益匪淺,心中對其更是仰慕不已,日後便常常上門求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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