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飛和玄珠並排走在路上,袁飛對玄珠說:“這要不是知道是你,大街上碰到可真認不出來。”


    玄珠笑著點頭:“是啊,很多年了,都成中年婦女了,你倒是沒變。”袁飛笑著搖頭:“怎麽可能。”玄珠問他:“跟我姐還好吧?”


    袁飛的笑容變得勉強:“就這麽過吧。”玄珠很直接地問:“我姐還沒放棄?”


    袁飛歎了口氣:“哎,醫生說理論上還行,但畢竟年齡大了,我倒是沒事,你姐還不服氣。”


    玄珠勸慰道:“是,畢竟家裏就念玫一個孩子。可以試試人工試管,現在技術很成熟。”


    袁飛搖了搖頭:“試過幾次,沒成功。你呢,結婚了嗎?”玄珠很幹脆地回答:“沒有。”袁飛問:“這次回來,待幾天?”


    玄珠說:“沒定,看老太太身體吧。”


    袁飛說:“那好,可能有幾個問題還想問問你。”玄珠問他:“關於什麽?”袁飛正色道:“玄珍的事。”


    玄珠停下腳步:“還在調查嗎?”


    袁飛摸了摸口袋,拿出煙盒:“也不算,本來想著把手頭這起案子和玄珍的一起並案調查,但線索和證據還不充分,算是私下問問。”


    摸出了煙卻發現又沒有帶火,剛想把煙揣回去,卻沒想到玄珠遞過來一隻打火機。


    玄珠問:“朱勝輝的案子和這個有關係嗎?”


    袁飛接過打火機:“你已經知道朱勝輝的事了?”玄珠點頭:“都上新聞了。”


    袁飛把打火機還給玄珠:“還不能確定有關係。”


    玄珠也給自己點了一根:“就怕我幫不上什麽,畢竟都這麽多年過去了。”袁飛說:“今天晚了,改天再約個時間。”玄珠點頭:“好,那我回去了?”


    袁飛獨自坐在辦公室內,屋外大雨瓢潑,這個城市四月份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麽多雨水了。


    屋內依舊煙霧騰騰,煙灰缸裏的煙蒂已經堆成了小山。袁飛雙眼布滿血絲神情嚴肅,他看著對麵的白板,除了原來的樣子,玄珍邊上又多了玄珠兩個字。


    隨著敲門聲響起,門開了。


    大力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方便麵探進頭來,小心地端到袁飛的辦公桌前穩穩地放在了袁飛的麵前。


    “袁隊,他們讓我……”“把門關上,你坐下。”


    大力忙關上門,然後立刻回到桌子前。他大氣都不敢出地坐在那裏,一時間屋內隻能聽到雨聲和雷聲。


    半晌,袁飛終於開口:“如果把十九年前的八角亭案和現在的案子放在一起,如果凶手真的是同一個人,那麽你認為最關鍵的地方是什麽?”


    大力的答案是:“玄珍。”但袁飛搖頭:“不,是動機,隻能是動機。十九年,隻有動機才能延續這麽久。”大力的大腦迅速運轉,很快就跟上了袁飛的思路。沒錯,隻有動機才能貫穿這麽長的時間。


    但接下來又產生了一個新問題:“隱藏了十九年,不惜再次暴露,動機到底是什麽?”


    這次袁飛給出的答案是:“玄珍和念玫。”


    一家人圍坐在桌前包包子,氣氛壓抑。玄梁低頭抽煙,悶悶不樂。念玫挨著


    玄珠而坐,玄珠拿起一個饅頭掰開一半隨手遞給念玫,念玫自然而然地接了過來。


    玄梁沉默半晌突然開口:“以後上學,接送都我來。”念玫幾乎想都沒想,直接發出抗議:“不要!”玄梁啪的一聲把筷子拍在桌上。


    然而這一次,念玫也啪的一聲放下筷子,然後更是抬頭直麵父親玄梁的目光,她十分堅定地說:“我不需要你接送,我要小姑送我。”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這部分沉默甚至讓玄梁剛剛躥起的怒意都被壓了回去。


    這幾天來大家都感覺到了姑侄兩個的關係越來越好,但他們都想不到念玫會因此直麵對抗玄梁的“權威”。


    就在這個沉默中,玄珠直接開口:“我去送,我保證不會再出任何事。”


    表態之後玄珠便直接站了起來回屋換衣服,既然說了要送念玫上學那就是要從今天就開始。


    幾分鍾後,秀媛把她們兩個送到門外,有些擔心地望著玄珠騎著自行車載著念玫朝前方駛去,至於玄梁當然是在屋裏生著悶氣。


    十幾分鍾後,玄珠載著念玫安全地到達了誠益高中的門前,下車後玄珠把自行車交還給念玫。


    “中午我來接你吃飯!”


    “好……”


    玄珠看著念玫走進校門後,突然發現自己今天並沒有什麽計劃。在校門站了


    好一會兒,玄珠決定回去自己當年上學的地方看看。玄珠獨自走在街道上努力地尋找著熟悉的景物,十幾年的時間肯定物是人非但總歸還是剩下了那麽幾樣。


    循著記憶中的方向玄珠找到了自己當年的學校,路上也有很多穿著校服的學生,玄珠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自己還有同學們。離開那個家遠離玄珍的時候,她也會有開心的時光,她也曾經跟普通的少女一樣跟同學笑著鬧著一同走進學校。但美好的時光總是轉瞬即逝。


    拐過一個岔路口玄珠上了一座小橋,在橋的那頭,是一家看起來還不錯的茶餐廳。玄珠走進去要了一個靠窗的座位,點上一支香煙,盯著窗外的河景若有所思。


    這根煙才抽了一半,周亞梅的身影出現在茶餐廳門口。玄珠衝她招了招手,周亞梅徑直走到了玄珠麵前。


    周亞梅很自然地坐到玄珠對麵:“等久了吧?”


    玄珠笑著搖頭:“沒有,一根煙都沒有抽完。”說著就把煙頭按在了煙灰缸裏。周亞梅看著她的動作,輕輕歎了口氣:“其實沒關係,我已經很久不上台唱了。”玄珠聞言十分意外,十幾年前她就知道,昆劇團就是周亞梅的命,她是真的沒有想到周亞梅已經不親自上台了。


    玄珠問她:“你的身體還好吧?”


    周亞梅說道:“大毛病沒有,小毛病不少,主要是嗓子不如以前了。倒是你,什麽時候學會抽煙的,你那個嗓子可惜了?”


    玄珠又從煙盒裏拿出一根煙:“沒什麽可惜的。”周亞梅伸出手:“給我也來一根。”


    玄珠愣了一下,把煙盒和打火機都遞了過去。


    袁飛拎著兩袋水果,走進一座老式居民樓。他停在了二樓,按下了203的門鈴。


    裏麵傳出一聲:“誰啊?”袁飛回應:“師父,是我。”


    片刻之後,一個精神頭兒不錯的老人家打開了防盜門,他就是袁飛當刑警時帶他的師父林嶽善。


    老人家看著袁飛的雙手,忍不住埋怨:“來就來唄,怎麽又帶東西。”袁飛很自然地說道:“空手上門,那多失禮數。”


    老林很幹脆地白了他一眼:“喲,當了隊長之後果然長出息了,還知道講禮數了。”


    這調侃袁飛是覥著臉照單全收,跟著老林一起走進屋子。


    水果往桌上一放,袁飛就在桌上看到一份已經不多見的報紙,上麵最醒目的版麵就是“4·17特大殺人案”的報道。


    老林走過來順手把這些東西收起來:“鬧得挺熱鬧啊。”袁飛苦笑:“咱們刑警查案最怕的就是熱鬧。”


    老林坐到茶台後麵燒水沏茶,看動作就知道退休之後在這方麵沒少下功夫,退休前的老林可是個連速溶咖啡都懶得衝的人。


    老林把茶杯推到袁飛麵前:“你小子運氣好,我這剛到手的明前茶。”袁飛端起功夫茶杯一口喝盡。


    老林一臉嫌棄看著袁飛:“茶要慢慢品,這麽好的茶你這能喝出啥來。”袁飛苦笑:“我也知道茶要品,但現在真沒這心情。”


    老林嘴上嫌棄,手上卻還是給袁飛續上了茶湯:“聽說你申請‘八角亭案’和‘4·17案’並案了?”


    袁飛這第二杯倒是沒有一口喝光:“您都知道了,不過最後局裏還是沒通過。”老林說道:“我知道,所以掐準了你得來。”袁飛點頭:“是啊師父,得來你這厘厘思路。”老林放下公道杯:“說說吧,想並案的理由。”


    袁飛也放下茶杯:“目前為止,雖然兩起案件致人死亡的手法完全不同,也不像一個人所為,但我們在‘4·17’案的監控視頻中鎖定的嫌犯也是一個女人,您肯定記得八角亭案的目擊證人提到的那個女人吧,難道會有那麽巧嗎?!”


    老林分析道:“相隔19年,是同一個人的概率很低,作案手法也沒有明顯的雷同之處,局裏沒有批準並案的理由還是充分的。”


    袁飛點頭:“是,我也知道表麵看起來條件好像還不成熟,但往深一點看,相


    隔19年發生的兩起案件都與玄家有密切關聯,而且是女兒,是長相非常相似的女兒,還有都是16歲的年紀,跟蹤她們的人又都是女人,我沒辦法忽視這些巧合。”


    老林反問袁飛:“巧合是很多,如果是我也會往並案的方向走,但還是需要確實的證據,你準備從哪個角度入手?”


    袁飛說道:“就是一時理不清頭緒才到您這兒來的。”老林又給袁飛續上茶水:“想聽聽我的意見?”袁飛立刻點頭:“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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