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寧啊,暖暖都三歲了,你也可以準備準備生二胎了吧。”劉彤慢條斯理地開口了。


    邢一寧的手頓住了,筷子上夾著的肉落到了盤子裏。


    她若無其事地將那塊肉重新夾到了自己碗裏,笑道:“媽,不急。”


    “怎麽就不急了。要是隔太久,兩個孩子年紀相差太大,那可不好。”劉彤皺起了眉,“你現在生了可以給暖暖做個伴,我身體也還行,可以幫你們帶一帶。”


    見兒媳婦不吭聲,劉彤又看向了兒子。


    “兒子,你也勸勸一寧。這要是再不要二胎,過兩年可就是高齡產婦了。”


    趙逸涵扒拉著飯,看了一眼老婆越來越差的臉色,又看了一眼老媽咄咄逼人的眼神,含糊道:“知道了,先吃飯吧。”


    幾次三番被兒子糊弄,劉彤也來了脾氣。


    “你知道什麽了啊,整天就說知道了知道了。”


    餐桌上頓時變得一片寂靜,隻剩下趙暖暖揮舞著勺子撞擊飯碗的聲音。


    “一寧,媽可不是催你,媽就是為你好。畢竟咱們家三代單傳,你們總歸得生個兒子的。”劉彤見兩人都不搭話,便決定繼續做兒媳婦的工作。


    她說的話邢一寧什麽也沒聽清,她隻覺得耳朵裏嗡嗡作響,空氣都變得稀薄,呼吸都有些困難了起來。


    嘴裏的飯菜幹嚼著,什麽味道也嚐不出來。


    “媽媽,飯飯。”


    女兒稚嫩的聲音響起,邢一寧才回過神來。


    女兒正舉著勺子要給她喂飯。


    看著女兒的笑臉,轉頭看向老公麵無表情的臉和婆婆不耐煩的臉。


    她低下頭,笑著回應了女兒:“暖暖乖。”


    見她跟孫女說話就是不理自己,劉彤的臉頓時黑了,一張臉拉得老長。


    她把碗重重放在桌上,一推椅子起身道:“我吃飽了。”


    說完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重重關上了門。


    雖然她一個字也沒說,但在場的人都從那震天響的關門聲裏意識到了她的怒氣。


    趙逸涵見老媽生氣了,忍不住衝妻子抱怨:“你怎麽又惹媽生氣了啊?”


    “我又惹媽生氣?”邢一寧被他氣笑了。


    她雙手交疊在胸前,冷冷地看著自己的丈夫。


    她倒是要看看,他還能說出什麽更離譜的話來。


    見她這個樣子,趙逸涵心裏更不舒服了。


    他開口道:“我知道你不想要二胎,但媽想要啊。她上了年紀了,難免有些嘮叨,你不想生口頭答應就行了,咱不生不就是了嘛。我媽一個人把我帶大不容易,你別總是因為這種小事讓她不高興了,行嗎?”


    “你媽想要二胎讓你媽生去啊。”


    邢一寧憋了好兩年多的怒火在這一刻都爆發了。


    從女兒出生到現在,婆婆明裏暗裏催了她多少回二胎的事了。


    老公卻總是假裝沒有聽到,把拒絕的話讓她去說。


    她真的沒辦法繼續忍受了。


    “你說的這是什麽話啊,我媽都快六十了,你讓她怎麽生?”趙逸涵提高了嗓門,捏緊了筷子,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見。


    兩人的嗓門拔高,把正在吃飯的趙暖暖嚇呆了。


    片刻過後,她開始嚎啕大哭。


    “爸爸,媽媽。”


    “我說的是人話,你聽不懂拉倒。你媽這兩年催我生二胎催了多少回了,我是個人,不是隻會生孩子的機器。”邢一寧強忍著怒氣把女兒從餐椅上抱到懷裏輕聲哄了起來。


    “暖暖乖哦,不哭不哭。”


    “什麽叫生孩子的機器,邢一寧你說這話是不是太難聽了點。”趙逸涵也站了起來。


    女兒的哭聲讓他心煩意亂,他怒吼道:“不許哭。”


    被他這麽一嚇,趙暖暖哭得更大聲了。


    “你有氣別衝著女兒撒。”邢一寧緊緊摟住了孩子,怒目圓瞪。


    “邢一寧,你就非要雞蛋裏挑骨頭是吧,我什麽時候衝女兒撒氣了。你一天到晚怪這個怪那個的,煩不煩啊。”趙逸涵煩躁不堪地看著母女倆人。


    邢一寧沒想到自己當初深愛的人會變成這樣。


    求婚時趙逸涵說的話還曆曆在目。


    “一寧,嫁給我,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一寧,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會站在你身邊,永遠陪著你。”


    “一寧,跟我去廣州吧,沒有你我一天都活不下去。”


    “一寧,我媽會把你當親閨女一樣對待的,你就是我們家的小公主。”


    ……


    當初的海誓山盟言猶在耳,可是麵前的人卻已經變了。


    她看向他,一字一句道:“趙逸涵,我當初為了你來廣州,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我逼著你跟我來廣州了嗎?”趙逸涵反問道。


    “再說了,來廣州耽誤你什麽事了嗎?暖暖還不是老媽在帶,你成天就知道忙你的工作。”


    話趕話地吵了起來,趙逸涵沒忍住把那些藏在心裏已久的話說了出來。


    別人家的妻子每天都會做好飯菜等丈夫回家,而他的妻子每天都在忙工作。


    一句話抽空了邢一寧身體裏的所有力氣,她嘴唇微張,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當初的甜言蜜語有多動聽,此刻的冷言冷語就有多傷人。


    她定定地看著他,失去了溝通的欲望。


    她冷靜地開口:“離婚吧。”


    “邢一寧,你說什麽?”趙逸涵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我說趙逸涵我們離婚。”邢一寧冷靜地重複了一遍,然後抱著女兒回了房間。


    “離婚?好啊,離就離,誰怕誰。”趙逸涵瘋狂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見邢一寧關上了房間門,他氣得一腳踹歪了椅子。


    “明天早上就去民政局,你可別後悔!”他咆哮道。


    貼在房門上偷聽兒子兒媳婦吵架的劉彤聽到這話趕忙跑了出來。


    “怎麽就鬧到要離婚了呢?”她著急地看向兒子。


    劉彤沒想到自己不過提了一句生二胎,兒媳婦就要鬧離婚。


    見兒子不回答,她又怨上了邢一寧。


    她忍不住開口抱怨道:“你這個媳婦脾氣真是越來越大了,誰不生二胎啊,就她金貴。”


    “她要離就離。媽,這事你別摻和了。”趙逸涵此刻心情無比煩惱,沒有耐心跟母親閑聊,他摸了摸口袋徑直往門外走去。


    “兒子,大晚上的你去哪啊?”劉彤快步追了上去。


    “抽根煙。”趙逸涵不耐煩的說道,身影漸漸隱沒到了黑暗的樓道之中,隻看得到星星點點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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