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宋驍高聲一喝,攔在德古延幾人麵前。四周駐守的禁衛軍立刻圍上來,拔刀指向幾人。


    宋淮閃身上前,擰住了吉桑的胳膊,“你不能走!”


    吉桑吃痛掙紮,卻被宋淮扣住胳膊向後擰,死死按住肩膀。


    德古延擰眉:“住手!”


    話音未落,德古延就和班拓一塊被得到齊瑄手勢指令的禁衛軍扣住。班拓驚慌失措,向圖烈求救:“將軍!”


    圖烈還沒來得及反抗,一道寒光閃過,宋驍拔劍抵住了他的脖子,再近一分就能割破血管,圖烈身形一滯,隻得束手就擒。


    齊瑄走到吉桑麵前,“你當然不能走。”


    吉桑身子陡然一僵,低下頭別開了臉。


    德古延和圖烈表情閃過一絲錯愕,很快意識到什麽,瞥向站在房門口的狄川,又飛快轉開了視線。


    這一幕被齊瑄收入眼底,也轉頭看向身後的狄川。


    狄川隻穿了一件白色中衣,同樣被禁衛軍押住了胳膊,卻挺直背,昂著頭,一副倨傲不屈的模樣與齊瑄對視。


    齊瑄勾了勾唇角,還真像。


    在場仿佛隻有齊琛不明所以,下意識站到了齊瑄身後,卻隱晦地與一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齊瑄的視線從狄川身上收回,掃了一眼吉桑,“大王子當然不能走。”


    又視線落在班拓臉上,“您說呢?小王子殿下。”


    班拓原本怯懦無措的表情驟然一變,泛著冷光的眸子看向齊瑄。


    齊瑄:“我該稱呼您狄遠,還是莫伊?”


    狄封登基後實行漢化,如今大部分異族都認識漢字,會說漢話,甚至許多人都擁有漢族姓名。


    出身於異族第二大部落烏洛蘭氏的王貴妃,育有小王子莫伊,漢名狄遠。


    至於班拓,王後娘娘確實收養了這麽一個孤兒,與狄川感情甚篤,但肯定不是眼前這人。


    上輩子和這輩子,都是狄遠頂替班拓的身份來到大寧,表明上無官無職,實際卻是北狄王子,德古延和圖烈自然要帶在身邊護著。


    可德古延和圖烈犯了一個大錯,竟誤以為小王子天真爛漫,不諳世事。


    見麵第一眼,狄川就認出了狄遠,驚詫萬分,一時間沒有控製住情緒,差點露餡。而狄遠主動開口,自稱班拓,並搬出王後娘娘,讓狄川咬牙認下他的身份。


    狄封還是北狄將軍的時候已有反心,為了獲得更多支持,他又娶了烏洛蘭氏,並在登基後封其為王貴妃。


    而王後賀氏,雖在狄封出頭之前與他相互扶持,卻隻是異族平民收養的一個中原女子,無權無勢,即便做了王後,也不如王貴妃有依仗。


    若非狄封對賀氏尚有幾分真心,加上狄封敬重的太後封氏偏愛賀氏和狄川,王後之位說不定早已易主。


    但太後保得了他們一時,保不了一世,狄川也明白母後與自己的處境,若沒有功績和兵權,他不可能爭得過狄遠,所以他才親赴戰場,遠征中原。


    可他偏偏敗了,成了階下囚,如今還要狄遠來贖他。


    方才在亭中,德古延問了狄川被俘後的遭遇,又將大王的旨意告知狄川,說明了北狄贖回狄川的決心。


    狄遠也在一旁笑嘻嘻道:“兄長不必擔心,莫伊一定會帶您回家。”


    看似兄弟情深,狄川卻從中聽出了威脅的意味。可他別無他法,他不能困在大寧等死,他必須回到北狄,回去了,才有一線希望。


    所以無論狄遠真情還是假意,隻要有一線希望,就足夠誘惑他犯險。


    此時麵對齊瑄的質問,狄遠撕開了天真爛漫的外皮,冷冷地看著他,“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麽。”


    齊瑄露出一絲嘲諷,偏頭與宋淮交換了一個視線。


    禁衛軍代替宋淮擒住了“吉桑”,宋淮在“吉桑”脖頸間摸索,終於尋到一絲褶皺,將其撕開,扯下一張人.皮.麵具,露出了狄川的臉。


    齊琛驚呼一聲,顫著手指在真假狄川身上移動:“你你你——你們!”


    押住“狄川”的禁衛軍也在他臉上揭下一張人.皮.麵具,露出一張全然陌生的臉。


    怪不得這位名為“吉桑”的下人,身形消瘦,麵部卻略顯豐腴,原是一開始就帶著兩張人.皮.麵具——一張自己的臉,一張“狄川”的臉,外表還有一張“吉桑”的臉。


    “吉桑”故意打翻茶水,趁換衣服的間隙,將“吉桑”的臉換給了狄川,而自己頂著底下那張“狄川”的臉,冒充狄川留下,為了逼真,連所謂燙傷也做了假,在齊瑄破門而入時,故意讓他瞧見。


    若非宋淮父子瞧出了破綻,狄川將跟著使者順利出宮,甚至順利回到北狄!


    計謀被揭穿的狄遠繃著臉,沒有絲毫慌亂,倒是一旁的德古延和圖烈,坐實了心中的猜測,無奈地別過臉。


    齊瑄見狀,道:“小王子殿下裝傻的本事不錯,連自己人都騙過了。”


    德古延和圖烈明顯不知道“吉桑”竟然還有另一幅麵孔,而且打算在今日將大王子換出宮。


    若今日事成,隻要將大王子送出京,就算日後替身大寧被識破,他們也能矢口否認,還能反咬一口,指責大寧弄丟了他們大王子,偏偏如今被當場識破,讓人抓住了把柄。


    德古延心念急轉,思量著對策。


    齊瑄卻不打算給他機會,朝禁衛軍揮了揮手,立刻有人上前給幾人的手腳戴上鐐銬。


    德古延:“宣王這是何意?我等可是北狄的使臣——”


    “哦?來我大寧皇宮偷人的使臣?”


    齊瑄字字嘲諷:“大王子是戰俘,若要贖回,得按我大寧的條件來談,各位既然不守規矩,那就不必談了。”


    德古延心下一驚,臉上卻不敢露怯,沉聲問:“宣王這是準備與北狄再度開戰?”


    “有何不敢!”


    齊瑄:“爾等若是到現在還看不清自己的處境,本王不介意揮軍北上,親自與北狄大王談談。”


    一直裝傻的狄遠猛然看向齊瑄,咬牙道:“宣王好大的口氣。”


    齊瑄勾唇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小王子不如試試看?”


    狄遠接到德古延不讚同的眼神,閉上了嘴。


    齊瑄:“帶下去。”


    狄川被關回原來的屋子,而狄遠、德古延、圖烈、“吉桑”則被分開關押,斷了聯絡。


    德古延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出使之前,大王對他交代過和談的底線:決不稱臣,決不犧牲大王子。


    可被小王子這麽一鬧,不僅失去了和談的平等機會,還把大家都牽連進來。


    如今他們幾個能做主的人都被關了起來,不僅無法聯絡使館的人,也無法知道來自北狄的消息,這可如何是好?


    今日分明有人引開了宣王,說明大寧有人在幫小王子,會是大寧的二皇子嗎?


    二皇子齊琛曾私下找過他,提出了不少誘人的條件,但德古延信不過他,拖著沒有答複,難道是小王子瞞著他們與二皇子接觸了?


    沒想到小王子瞧著天真,實則心機深沉,隻可惜瞞住了他們,卻沒有騙過宣王,宣王今日帶著定北侯父子同行,分明是早有防備,小王子為何不取消計劃,仍要一意孤行?


    說到底,還是因為小王子長於王宮,沒與定北侯父子交過手,根本不了解他們,輕敵大意,反而誤事!


    不對,或許……小王子是故意的?德古延陡然一驚,小王子難道是想……將大王子永遠留在大寧?


    齊瑄則帶著齊琛和宋淮父子,去向宏光帝複命。


    宏光帝聽完齊瑄的回稟,沉默許久,問:“宋愛卿……如何識破兩人的身份?”


    宋驍:“那人雖然與狄川身形相仿,但行路姿勢、步伐寬度都與狄川有細微差別。”


    狄川曾在戰場上被宋淮傷過左腳,雖恢複得不錯,但走起路來習慣性左腳著力時間更短,所以右腳的鞋子磨損會更加嚴重。


    方才他與吉桑換了衣服和鞋子,但吉桑那雙鞋明顯不合他的腳,而他走得越小心謹慎,越容易讓人覺得別扭,看出破綻。


    宏光帝點了點頭,看向齊琛:“二皇子,多學學你兄長,不可掉以輕心。”


    齊琛頭皮一緊,戰戰兢兢低下頭:“父皇教訓得是。”


    宏光帝冷淡地收回視線,問身邊的白郎:“阿珩找到了?”


    白朗:“回陛下,方才三殿下已被送回了錦繡宮。”


    這時有小太監進來回稟,錦繡宮那邊傳話說三殿下醒了,除了受到驚嚇,並無大礙。


    宏光帝讓餘有全打點一些藥材珍寶送去錦繡宮以作安撫,又眯著眼睛看向下方的齊琛,沉聲道:“白朗,查!”


    始終垂著頭的齊琛脊梁骨一寒,仿佛有毒蛇爬上了肩背,差點忍不住顫抖起來。


    白朗:“微臣領命。”


    齊瑄餘光瞥向齊琛,拚命抑製心中的憤怒與厭惡。


    齊瑄當時也擔心齊珩的安危,但多他一個人去找並無多大用處,便把唐錚和兩個貼身侍衛派去幫餘有全和白朗的忙,又讓長康去了錦繡宮,寬慰良妃。跟著小太監離開隻是將計就計,放鬆狄遠等人的警惕。


    既然對方真正的目的是引開他,那麽隻要他假意上鉤,對方就沒必要傷害齊珩。因為,拖延太久容易露出馬腳,而且傷了齊珩,萬一激怒了宏光帝,於他們無益。


    唐錚在冷宮的雜物房找到了昏迷的齊珩,隨行的奴婢已被人滅了口。太醫發現齊珩隻是昏迷,並無外傷,便把他送回了錦繡宮。


    齊瑄假意離開又折回,恰好撞破了狄川金蟬脫殼這一幕。


    所以上輩子,狄川根本就不是宏光十一年春天脫逃,而是一開始,在齊琛主持和談的時候,就已瞞天過海,回到了北狄!


    嶽氏!齊琛!承恩公!膽敢勾結北狄,通敵叛國?


    作者有話要說:淮淮:原來大家都在演戲,隻有我一個人認真(╯‵□′)╯︵┻━┻


    瑄瑄:多虧了淮淮和嶽父大人眼睛毒,差點被騙兩輩子呢~


    定北侯:這個人上輩子就蠢,實在配不上我兒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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