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洞府之中。


    苟楠盤膝而坐,醉仙居門口發生的那一幕在腦中不斷閃現。


    “苟哥,今日小弟囊中羞澀,莫怪!莫怪!”


    “手抓怎麽了!兩個窮乞丐還這麽多破講究!”


    “苟哥,小弟酒量淺,隻能陪您喝這麽多,還望苟哥莫怪,您喝的盡興就好!”...


    賴正平的強顏歡笑、小二的冷言冷語,齊齊在腦中不斷回蕩,苟楠不禁一聲輕歎,自言自語道:“人生無根蒂,飄如陌上塵。世事夢一場,把盞話淒涼!”


    即便如賴正平這般輕賤的乞丐,卻還不是在紅塵中盡力掙紮?


    為了一個在苟楠眼中如玩笑般的昌蘭鎮丐幫分堂堂主,他寧願掏空身上最後一枚銅錢,寧願卑躬屈膝溜須拍馬,也隻求一嚐所願!


    再有那賴正平跟前趾高氣揚的小二,一轉頭卻在食客的呼喚下笑臉相迎忍氣吞聲,滾滾紅塵,莫不是掙紮苟活啊!


    苟楠的思緒逐漸縹緲,不知不覺中,似乎又觸摸到了一絲苟道真諦,元嬰小人丹田處那顆散發著蒙蒙白光的道種突然間光芒暴漲,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向苟楠發出一絲渴求的意念。


    苟楠此刻的心情卻是古井無波,依舊沉浸在對苟道的領悟之中,元嬰小人緩緩看向道種,寶相莊嚴,舌綻蓮花,仿佛自言自語般對道種問道:“你想要什麽?”


    元嬰小人剛一開口,洞府內便處處回蕩起苟楠的聲音,宛如大道之音:“你想要什麽?你想要什麽?...”


    很快苟楠便清晰感覺到,道種傳來的意念越來越強烈,竟似在不斷朝他呼喚:“我要力量!我要長大!我要——活下去!”


    苟楠體內元嬰小人微微一笑,隨即緩緩開口道:“如你所願!”


    “轟!”


    隻聽得洞府內轟隆一聲巨響,無數靈氣從各處匯聚而來,在苟楠頭頂形成一團宛如實質的漏鬥狀靈氣雲層,從苟楠天靈處瘋狂湧入。


    雲層下方的苟楠閉目微笑,似乎瘋狂湧入的靈氣對他沒有造成任何影響,而他體內的道種此刻卻是白光大盛,如無底洞般瘋狂吸納著湧入的靈氣。


    漸漸的,道種上的白光逐漸減弱,苟楠似乎感應到道種傳來一股心滿意足的愉悅之情。


    “這就滿足了?”元嬰小人微笑的看著道種,仿佛看著自己的孩子般,眼神中滿是慈愛。


    感受著道種發出的歡欣,苟楠右手一揮,天空的靈氣雲層瞬間消散,整座洞府重歸寂靜。


    與此同時,道種散發的白光也全部消散,一顆充滿無窮生命力的碧綠道種安靜的躺在元嬰小人的丹田處。


    “這才是你的真正麵目嗎?”苟楠輕聲問道,道種卻似乎是吃飽喝足陷入沉睡一般,再無聲息。


    苟楠頓時無語,這道種還真是過河拆橋,剛才還撒嬌扮可愛索求不斷,吃飽喝足便再不理人。


    “哼!看你下次還要不要求我!”苟楠憤憤道,隻是這威脅顯然無效,道種依然愛理不理。


    苟楠頓覺無趣,便也懶得再和它計較,隻是當他略一審視自身,卻驚喜的發現,他的修為竟不知不覺暴漲到了元嬰後期大圓滿的頂峰,隻需突破瓶頸便可成為一名真正的化神修士!


    “哈哈,這次還真得好好感謝小賴子,若不是他死乞白賴的求我做副堂主讓我對苟道的感悟更進一步,怕是還不知要多久才能觸碰到突破化神的瓶頸呢!”


    苟楠不由得對賴正平心生感謝,怕是連賴正平都沒想到,他所說的天大好處,對苟楠來說竟真成了個天大的好處。


    “得,明天就去找小賴子,小爺說話算數,說做副堂主,就做副堂主!”苟楠心情大好,哈哈笑著便走出洞府,一頭紮進稻草堆中,酣然入睡。


    次日,苟楠一大早便跑去了賴正平所在的街區,反正他自己那邊連個鬼都打不出來,估計至少要等個十天半月,大家發現臭味消失了才會漸漸恢複街頭的熱鬧。


    剛走到賴正平所在的街區,便見賴正平正在地上磕頭作揖,感謝路人的打賞,苟楠晃晃悠悠走到賴正平跟前,笑道:“小賴子,小爺來了,你說的分堂準備怎麽個搞法?”


    賴正平一見苟楠,頓時喜笑顏開,馬上從地上爬了起來,一副禮賢下士的模樣,拉著苟楠在身旁坐下:“苟哥,我早就想好了,咱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招兵買馬,等會咱們就一起去找鎮子裏的那幾個乞丐,讓他們全都進咱們分堂!”


    苟楠頓時無語,得!感情這分堂目前就倆人,一個皇帝,一個宰相!


    行乞街頭多年,賴正平早就練出了一身察言觀色的本領,他當即察覺到苟楠心中的不快,笑嘻嘻的湊到苟楠跟前,略有些尷尬道:“我師父本來也想安排幾個乞丐跟我到這邊來的,奈何那些乞丐都在靈虎城有了根腳,死活都不肯隨我過來,小弟這才沒辦法,隻好獨自回了昌蘭鎮。”


    苟楠倒不在乎,沒人就沒人唄,反正他也不稀罕這副堂主,不過是掛個名頭讓賴正平過過堂主的幹癮,就當回報他昨日請酒之情了。


    “那就走吧,招兵買馬去!”苟楠招呼一聲便準備起身。


    賴正平卻是一把將苟楠拉了回來:“等等!苟哥!”


    隻見賴正平晃了晃手上的破碗道:“別急,苟哥,所謂錢是英雄膽,你還是再等我一會,多討點錢再去!”


    苟楠頓時恍然大悟,看來這賴正平是想故技重施,一旦那幾位不願加入,便采取金錢攻勢。


    得,等等就等等,反正小爺也不急!


    苟楠幹脆往地上一躺,倒在賴正平的破草席上呼呼大睡起來。


    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賴正平在耳邊連呼數聲,苟楠這才悠悠醒轉。


    “能走了?”苟楠迷迷糊糊道。


    賴正平把破碗朝苟楠眼前一晃,發出一陣廳裏哐啷的聲音,朝碗中一瞧,嘿!還真不少!


    賴正平得意洋洋道:“怎麽樣?還不錯吧?今晚小弟請客,咱們再去醉仙居!”


    苟楠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這破碗裏銅錢雖不少,真要去了醉仙居,怕也就勉強一個人吃飽而已。


    賴正平看出苟楠的尷尬,卻是伸手在苟楠肩頭一拍,哈哈笑道:“苟哥,從今日起,咱哥倆有酒一起喝,有肉一起吃,隻要有小弟一口吃的,就不會少了你一口吃的!”


    “有酒一起喝,有肉一起吃!”苟楠不斷重複著這兩句話,曾幾何時,他也和老頭說過同樣的話語,漸漸的,看向賴正平的眼神也有了一絲異樣。


    賴正平被苟楠盯的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道:“苟哥,你這麽盯著我幹嘛,我又不是小媳婦,看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苟楠這才察覺有些失態,輕咳兩聲,便岔開話題道:“小賴子,不是說去招兵買馬嗎?還不趕緊出發?”


    賴正平卻是一把拉過苟楠,邊走邊道:“招兵買馬不急,咱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辦。”


    苟楠頓時一愣,卻發現賴正平拉著自己所走的方向正是醉仙居所在,頓時疑惑道:“小賴子,去醉仙居幹嘛!”


    “嘿嘿,買酒!買肉!”...


    半晌後,兩人的身影出現在一座破舊的茅草屋前,苟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不是賴正平家嗎?


    他起初以為賴正平是準備帶上酒肉去拜訪鎮子裏的其餘幾個乞丐,當場開席招兵買馬,卻沒想到跟著賴正平七拐八繞,竟是直接回了他家。


    難道小賴子是想跟我吃飽喝足了再去招兵買馬?


    苟楠頓時大喜,說實話,這點酒肉也就夠他們倆勉強吃個半飽,若是帶著去招兵買馬,怕是一夥人塞牙縫都不夠。


    隻是剛跟著賴正平走進草屋,苟楠便是呆立當場!


    隻見草屋的一麵牆上赫然掛著一幅畫像,畫像上一名老者手持打狗棍,身形佝僂,表情猥瑣,不是老頭,還能是誰?!


    看著苟楠一臉震驚的模樣,賴正平卻是嘿嘿一笑:“怎麽樣?苟哥,是不是和老頭一模一樣?”


    同在一個鎮子裏行乞多年,賴正平自然是認識老頭的,苟楠卻是沉默不語,看到畫像的第一眼他就覺得這個人是老頭,隻是他知道,以賴正平的性子,就算他不問,賴正平也會馬上說出其中緣由。


    果不其然,苟楠越是沉默,賴正平就越藏不住,立馬竹筒倒豆子般道:“不瞞你說苟哥,我第一眼看到這幅畫像的時候也和你一樣,不過我師父卻說他是咱們丐幫的老祖宗,你想想,咱們丐幫傳了多少代?沒個上萬年也有幾千年了吧?老頭才多少歲?所以我才覺得,應該是碰巧長得相像而已。”


    苟楠依舊沉默,心中卻是暗道:“老頭,你還真會玩啊,居然還弄出了個天下第一大幫來!”


    他絲毫不懷疑老頭就是丐幫的老祖宗,丐幫的曆史不過幾千年而已,按照老頭的性格,絕對有可能弄出個一個這樣的幫派,然後一走了之隻管自己逍遙快活。


    不過,既然這丐幫是老頭所創,那麽這個副堂主——我當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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