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守誠指點漁夫在涇河釣魚,每日漁夫都會贈給袁守誠一尾金鯉。日日不斷。時間一長,袁府金鯉過多,但又不能殺戮金鯉……。


    鯉魚是道家的赤暉公,被道家推崇。金鯉更是龍子。


    故此袁府擁有如此多的金鯉,也隻有送人一途。


    長安的達官貴人,不乏被袁天罡送過金鯉。


    魏王李泰作為李世民最受寵愛的嫡次子,曾得袁天罡送過金鯉,也就不難想。即使未曾被袁天罡送過金鯉,這一件事亦定有過耳聞。


    白貴頷首。


    李泰為人聰慧,‘武則天為帝’這件事,他不好泄露天機,直接明說。所以讓李泰提金鯉找到袁天罡頭上……。


    如今看來,袁天罡也是個聰明人。。


    他的相術到底看沒看破武則天日後將會篡位這件事,白貴不知。但袁天罡如今的做法是最合宜的。涉及秘事,絕不輕易道出。


    “老師可是要見這武氏女?”


    李泰問道。


    武氏女,或者說武珝,縱然是國公之女,但武士彠如今已死。她的兩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對她極為不待見,又曾對其母親楊氏失禮。所以國公家的威儀,繼室楊氏及武珝都半點沾不上。


    (武則天的則天二字是尊號中的,曌為後麵創造的字。根據《新唐書·則天皇後本紀》記載:‘則天順聖皇後武氏諱珝,並州文水人。’)


    (珝,xu,三聲。)


    李泰稍使一點小手段,武珝就被他弄到了府中暗藏。


    彬彬有禮也分人。


    李泰雖說一直以來,都是禮賢下士的模樣。這其中,一半是裝的,一半是真心的。但禮賢下士,首先也得是個士。


    “也可。”


    “不過不必召那武氏女過來,你隨為師一同去看看。”


    白貴起身對李泰道。


    李泰稱是。


    二人帶著幾名隨從,出了魏王府,騎馬走了一段時間。來到了臨近長安西市的會寧坊,在一間宅邸門前,停了腳。


    宅邸門口的匾額寫的是劉宅。


    “這是王府內官的一件別宅,沒有用我的身份,以免招惹閑話。”李泰下馬,朝白貴解釋了一句,然後親自上前走到側門,讓門子開門。


    王府主簿就是王府內官。


    封建時代,一個親王開府,裏麵文武百官設置齊備。這些官僚,都是王府的內官,用以輔佐親王。


    入內。


    白貴和李泰分坐主座。


    幾息的功夫,在後宅略施粉黛的武珝就入了客廳,娉婷婀娜,施著蓮步的走了上來。她一襲嬌黃色細紗罩著雪白的絨綢緊身羅裙,榴裙貼著勻稱修長的玉腿,秀足踩著紅繡鞋。


    她紮著墜馬髻,發飾不多,僅有一二金簪。


    武珝入內,盈盈一福,“妾身見過魏王殿下,見過……”


    她不知和魏王同座的另一人是誰。


    彎腰的一刹那,剛才合體貼身的羅裙,瞬間就有些憋仄。勾勒出完美的弧線輪廓,將少女的曲線美盡皆展露而出。


    少女音若天籟,鶯聲燕語,洋洋盈耳。


    雖距離約有十幾步,但以白貴的修為,一眼便可清楚的看到少女略施粉黛的俏臉,幾近白璧無瑕。


    “貧道乾元子。你可稱呼我為乾元道長。”


    白貴不欲道出真實身份,所以隻說出了自己的道號。或許以前,還未見老君,拜關尹子為親師,他行事頗為謹慎,不會在西遊世界說出自己的另外身份,可此刻他天仙道行日益隆深,天底下大可縱意恣為,不必再如以往般小心翼翼。


    至於不說自己的真實身份,實在是因他這個赴月宮飲宴的白侍郎,著實有些名氣太大。甚至湘楚縣三星鎮那等偏僻小地方的百姓都有耳聞。


    “乾元子?”


    李泰眼中閃過一絲訝然,他這可是頭一次聽說白貴的道號。但他作為皇子,城府還是有點,麵色並無異常。


    “是,乾元子道長。”


    武珝嬌靨略帶一絲緋紅,輕嗯一聲,然後重新再施了一禮,“妾身見過乾元子道長。”


    白貴點了一下腦袋,算是回禮。


    “道長,可曾看出什麽?”


    李泰聞弦琴而知雅意,知道白貴不肯道出真實身份,所以稱呼白貴為道長而不是老師。


    “且容我施法一觀。”


    白貴沉吟稍許,鄭重道。


    穀奸


    實則以他的修為,還無須刻意施法,就能以望氣術看出一人的禍福、氣運等事物。更別說他此刻陽神吞了三星氣,對福祿壽這等氣息更是體察入微。


    然而……,他看武珝的時候,隻覺此女貌美,氣運雖則綿長,可還無天子之相。


    若他不知曆史,或許還以為是袁天罡的稱骨法算錯了。


    也是,真龍天子,若是真能這麽輕易就被辨識而出。那麽天底下也不會有改朝換代了。隻需殺掉潛龍就行。


    “武家小娘子。”


    “你且上前,到貧道身邊來……”


    白貴輕聲喚道。


    武珝咬唇,眸子蘊著水光,抬眸輕看了李泰一眼。李泰是以娶側妃的名義接她入了此宅,盡管來到此地後,李泰未曾碰過她。但李泰怎麽說,在名義上也算是她的夫君。


    再者,大唐雖風氣開放一些。


    但男女大防,授受不親亦是有……。


    “武家小娘子,道長法力高深,乃孤之良師益友,此次觀你命相,是看你生辰八字與孤是否相合,若是不合……”李泰頓了聲,要是不合的話,這武氏女也就不能成為他的側妃,不過這燙手山芋留在手中,到底也不是一回事。


    養一個弱質女流的錢,他一日王府的開銷就足以了。


    武珝無法,上前幾步,走到白貴跟前。


    淡淡的女人香氣縈繞鼻翼。


    白貴眼眸一閉一合,睜開陽神天眼,再觀武珝的身體,透過層層表裏,窺見氣運真諦,隻見在淺紅色的氣運之內,另藏有天地,為金紫之相,在金光紫光之中,又有一隻幼蛟暗伏。


    “這氣運是貴人之相,但頂多也隻是王妃、太子妃、貴妃一等,當不得為天子之相……”


    他陷入沉思,有些不解。


    真龍才當得上是潛龍,僅是幼蛟,還稱不上。


    他深思之時,想到一法,手向前一伸,扣住武珝的皓皖,然後再以骨齡推算武珝幼時的骨重。


    人骨會隨年齡增大,而變種。但對他這等仙神來說,回溯原來的骨重,稱不上是什麽大法力。


    武珝皓皖被擒,想要掙脫,卻發覺這道人的手勁大的出奇,而李泰也無阻止的意思,於是隻能乖乖認命。


    但她認命的同時,卻發覺這個道人劍眉星眸,氣質出塵之極,於是頻頻側目,好整以暇的開始偷偷打量起了白貴的容貌,秀靨於是愈發暈紅。


    “骨重確實為七錢二兩,看來袁天罡確實給武珝算過命。”


    “但不應該啊……”


    白貴皺眉。


    他之所以用稱骨法再測一次武珝的天命,主要就是為了驗證袁天罡給武珝是否算命的這一則流言。他也會稱骨法,若武珝骨重為七錢二兩,那麽哪怕袁天罡未曾算命,都能證明武珝就是潛龍。


    “莫非是人道氣運的阻礙。”


    他略一思忖,又斂了兩道紫珍靈境的鏡光放置到了陽神天眼之中。配合這兩道鏡光,再去觀看武珝天命。


    紫珍靈鏡乃是軒轅打造,軒轅為人道先祖。


    故此紫珍靈鏡雖不為人道重寶,但不受人道氣運克製。


    紫珍靈鏡有破妄之能。


    這次白貴在幼蛟之上看到了一道佛光,佛光之內,幼蛟又變了一個模樣,是真龍模樣,生有五爪。


    嗯,還是個母龍。


    借助破妄鏡光,白貴看的真切,體察入微,一絲一毫也未放過。


    “傳言武則天是彌勒佛或者盧舍那佛轉世。”


    “曆史或許造偽,但在西遊世界之中,這確實極有可能。唐僧西行取經,回到大唐之後,佛教東傳,而能擔此重擔的,絕不會是李世民,或者李世民的後世子孫,必須是佛教可信過的自己人……”


    白貴深吸一口氣,越覺西遊世界西方教的籌謀之深。


    早早就布下了武珝這一顆棋子。


    為何不是別的棋子,偏要是武珝這一個女流之輩。這也不是多麽難以理解之事。


    人道大勢和天道定勢不同。


    天道要佛興,但李唐卻治世有方,享三百年國祚。所以造反的話,幾年,幾十年,隻要李唐皇室不亂為,就動不了李唐的根基。但如王莽似的篡權,亦不是不可。隻不過人心思李,篡權奪位,若是外姓人,要不多久,天下就會烽煙四起。


    然而一介女流,以太後之尊篡位,天下人反倒會捏著鼻子認了這件事。畢竟武則天篡位之時,已經年近古稀,六十七歲了。朝野都認為這老太太隻是過一把皇帝癮,誰知……武則天活了八十一歲。


    “道長,可否看出什麽了?”


    李泰見白貴凝思許久,心裏惴惴不安,見白貴回過神後,於是連忙問道。


    白貴瞥了李泰一眼。


    他真想說一句:這武氏女水深至極,以青雀你小子的道行,不可能把控住。


    不過他話不可能說的這般露骨,斟酌用詞後,開口道:“此女與魏王你八字不合,不為良配。若強項如此,必有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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