媧皇宮,是女媧娘娘的道統。


    白秀珠有女媧血脈,去媧皇宮最是適合不過。


    而類似白秀珠這種具有女媧血脈的修道士,根據白貴猜測,應該不多,不然媧皇宮的仙人不可能親自前來接走白秀珠,而且來的是如此的迅速。


    但絕對也不少。


    仙劍大唐世界,不是小世界,是一個中千世界。可這樣的中千世界,在寰宇之中,數之不盡。


    在時間,和廣度上,來進行遴選,數量定然蔚為可觀。。


    “道友前程可期,我等隻是例行公事。”


    紅鸞輕笑一聲,回道。


    如果是普通人,她斷然不會客氣。隻需詢問白秀珠的意見就行,但白貴可是大教弟子,別看這些大教弟子如今不一定有她們的法寶多、神通廣,但大教弟子隻要心性可以,又得祖師看重,遲早會將她們甩得望塵莫及。


    淺水養不出真龍。


    她們就像是小國的王室,走的路順。


    可白貴就像是大國的平民,已經簡在帝心,一步步踏實的走過去,遲早會淩駕在她們頭上。


    至於如何判定白貴得到了上界祖師看重,很簡單,白貴現在已是天庭的武財神。別小看這官職,雖僅是編外人員,但一般仙人,若沒背景,連求都求不到。


    白貴聞言,明悟其意。


    身份不同,得到的待遇也不盡相同。


    “還請兩位道友稍等片刻,我和內人商議過後,再行處斷。”


    白貴沉吟一會,看了眼不說話的白秀珠,開口道。


    白秀珠盡管自幼在阿妹啃國長大,但骨子裏,還是傳統的女性。外事上,如果他不說話,不點頭同意,白秀珠是輕易不會多嘴的。一些話,會等到兩人回房後,再進行商議,不可能在外人麵前折他的麵子。


    “此是應然。”


    紅鸞及那綠裙宮裝女子點頭,退出了結界,在閨房外麵等候。


    “夫君……”


    白秀珠緊緊抱住白貴的虎腰,眼裏盡是不舍之情,“媧皇宮雖好,可這一去,定要與夫君你分離,妾身舍不得。”


    要是封鎖記憶,轉世投胎還好說。


    可這一去媧皇宮修煉,決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有可能十幾年,數十年,甚至上百年。


    白貴安撫了白秀珠幾句,然後說道:“我在東瀛留學的時候,你也在燕京等我,現在你去媧皇宮,我們二人隻是分別一些時日,現在分別……,是為了今後的長相廝守。”


    “況且我在樓觀台也是孤掌難鳴,你若是媧皇宮打拚好了。”


    “說不定為夫今後還能靠你呢。”


    後一句,雖是調侃之言,但說的也是實話。他一個人在樓觀台打拚,難免會獨木難支,而白秀珠去了媧皇宮,今後他們二人的資源就可以互換,對他來說,亦算是多了一個可靠的背景。


    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


    白秀珠抱緊白貴,不說話,淚眼婆娑。


    她雖說轉世了兩次,可實際上覺醒前塵都比較晚,真正算起歲數,累加起歲數,還沒有白貴的一半,絕大多數時間還花費在修道這件事上了。凡間的百歲老人經曆的滄桑定然比修道士經曆的要多。真正換算下來,白秀珠歲數並不大。


    “這是我打殺慈航普度之後,剩下的一顆明珠。就贈予你了。”


    “另外一顆明珠,我鑲在了這件法寶上。”


    “不知這明珠……,能否價值八百萬?”


    白貴從袖中掏出一拳頭大小的明珠,遞給了白秀珠。


    白秀珠因幼時抓周就喜歡明珠,所以白父白母給其取名為秀珠。後來嫁給白貴後,他偶得明珠後,也會送給白秀珠。


    這顆明珠實際上是慈航普度的一顆眼睛。


    慈航普度的索命梵音、金身等一大半修為,都在這兩顆眼睛之中。


    “好亮眼的明珠。”


    白秀珠下意識接過明珠,但忽而意識到白貴話中有話。


    什麽叫價值八百萬的明珠?!


    她秀美的明眸微微一眯,從中體悟到了不尋常的味道,“是獨孤皇後的那顆八百萬明珠嗎?”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她跟白貴久了,也逐漸熟讀史書。再說,她可是大家閨秀,這些史書本來就是名門女子需要讀的書籍。


    “突厥嚐與華夏交市,有明珠一篋,價值八百萬,幽州總管殷壽白後市之。後曰:‘非我所須也。當今戎狄屢寇,將士罷勞,未若以八百萬分賞有功者。’百僚聞而畢賀。高祖甚寵憚之。”——《隋書·文獻獨孤皇後傳》


    這段話的意思是說:突厥曾經和中原貿易,有一箱子的明珠,價值八百萬錢,幽州總管殷壽稟告獨孤皇後,讓獨孤皇後買下這箱明珠,獨孤皇後說:“這不是我需要的,現今戎狄猖獗,將士們征戰疲勞,不如將這八百萬分給將士。”朝廷百官聽聞此時,都向隋文帝祝賀,隋文帝自此不僅寵信獨孤皇後,也對獨孤皇後感到忌憚。


    隋文帝是有名的懼內、妻管嚴,他怕獨孤皇後,可不僅僅是因為寵信獨孤皇後,而是因為獨孤皇後出身名門,又極為的有手段,一定程度上懼怕獨孤皇後,所以才這般寵信獨孤皇後。


    現在,白貴說這明珠可有八百萬,就是變相在告訴白秀珠,一度依賴於丈夫的妻室遲早會被丈夫所厭煩,而懂得手段的妻子,才能牢牢將丈夫抓在手裏。


    “美和,妾身知道了。”


    白秀珠拭幹眼淚,螓首點了一下,“憚而寵之,這才能走的更遠。妾身會在媧皇宮好好修煉的……”


    她收下了明珠,脫了白貴的懷抱。繼而走了半步,然後回轉了身子,抬頭看著高她一頭的白貴,又走近,她纖痩的皓臂緊緊勒住白貴的脖子,抱了一小會,親了一口,隨即轉身離開。


    夫妻,風雨同舟。


    如果僅有一人操舟,一人閑看,這不叫患難夫妻,患難的隻有一人。陪著走過的也不叫糟糠之妻(夫),隻是看了個熱鬧罷了。


    如山田光子,甚至都能為了白貴,前去耶魯留學。


    而她呢,難道真的甘心隻願做一個花瓶。


    隻要她修為高,手段夠,成為獨孤皇後那樣的女人,什麽小三小四,都隻是浮雲。


    “果然,隻有以此相激……”


    “秀珠才會真正成長起來,做一個合格的修士。”


    白貴輕歎。


    倒不是說白秀珠的心性真的不堪造就。而是因為白秀珠在他的羽翼庇護下,基本沒遇見過什麽礙難。有的話,也被他除了。而白秀珠未嫁給他前,也有白雄起這哥哥、白父白母的守護,一路上順風順水。


    這樣的心性,做一個人間富貴花足夠了。


    但不足以做一個獨當一麵的修士。


    “隻不過以此相激……”


    白貴下意識打了一個冷顫。


    閨房門吱呀一聲開了。


    開了很久。


    見白貴沒有追來,白秀珠才踏了出去。


    少傾。


    結界破碎。


    紅鸞攜著白秀珠,來和白貴準備道別,“乾元道兄再見,賢伉儷在媧皇宮,我們也會照顧的,道兄不必擔心,若是道兄想來媧皇宮見賢伉儷的話……”


    “這是一枚通行令牌,乾元道兄收下。”


    “使用方法,道兄應該明白。”


    她給白貴遞了一張玉牌,上麵寫著媧皇兩個篆體。


    白貴道謝。


    三人互施道禮,拜別離開。


    ……


    白貴沒有著急離開郭北縣。


    郭北縣還有聶大人。


    雖然聶小倩僅是白秀珠的轉世投胎之身,但在此世,和聶大人還是有一些血緣關係的。這些手尾,白秀珠來不及處置,所以就交到了白貴的手上。


    “賢侄,你是說……”


    “你是仙人。”


    聶大人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他左看看,又看看。


    隻覺得白貴的氣質出塵了些,但還是不太像仙人。


    他縱然聽說過,也見過,知道這世間有道法。可這些道人離他還是太遠,再說白貴說自己可是仙神,又非普通的修道士。


    這差別,可不簡單。


    “聶大人若是不信……”


    白貴沉吟一聲。


    他想了想,一手探出,握住聶大人的手腕,然後下一刻,出現在了京城之中。


    一些事情,他也懶得解釋,讓聶大人相信。


    聶大人最易相信的,莫過於與他同朝為官的傅天仇。


    京城,傅府。


    傅天仇自從入了京城之後,就知泰昌帝駕崩的消息。同時,他也獻天書於天啟帝朱由校。朱由校順水推舟,按照他父皇的遺命,借此功勞,讓傅天仇成功入閣,擔任次輔。


    傅家一下從階下之囚,位極人臣,成為京城炙手可熱的人物。


    而這原因,和白貴這個上仙脫不了關係。


    在傅家,乃至京城不少得知此事的達官貴人之家,不少人在府中給白貴開了生祠,祭祀供奉白貴這個仙神。


    白貴禦空而行,踏步入內。


    他入傅家之後,並非遮掩身形,所以在傅家的仆役、丫鬟一下子就看到了懸浮在空中的白貴和聶大人。


    “大小姐,那……那好像是上仙啊!”


    傅清風正在舞刀弄劍,忽然聽到丫鬟畫屏所言,急忙抬頭看向空中,瞬間就看到了朝傅家踏階而下的白貴。


    這階梯,是無形之階。


    “快!遮住本小姐的臉!”


    “找本小姐新買的翡翠撒花石榴裙,還有在盛和齋買的胭脂水粉,通通帶來,一定讓爹爹留住上仙。”


    傅清風身著勁裝,見抬袖遮不住自己麵容,吩咐丫鬟畫屏,用她的衣袖擋住自己此時頗有些狼狽的麵容。


    緊接著,傅清風匆忙跑進閨房之中,重新穿衣打扮。


    女為悅己者容。


    書房內。


    傅天仇聽到下人喧囂,出了書房,再次拜見上仙。


    “聶大人。”


    “這是現在朝廷的次輔傅天仇,見到了他,你應該明白,我所言非虛吧。”


    白貴淡淡一笑,詢問道。


    “賢侄……,哦,不,上仙自然所言非虛,是我眼拙,未曾看出上仙你的真容來。”


    聶大人嘴巴像是被塞住了什麽東西似的,好半天才說出話。


    他這些日子,隱隱聽聞京城傳來消息,說什麽仙人之類的東西。他以為這些隻不過是謠言,子不語怪力亂神,所以也就未曾多加理睬。不曾想到,朝堂中說的仙人,竟然是和他一直暢談,認為是佳婿的白貴。


    “不必如此多禮。”


    “你為小倩的親生父親,盡管小倩隻是仙人曆劫轉世投胎,但禮不可廢。”


    白貴搖頭,不讓聶大人進行施禮。


    怎麽說,都是一場緣法。


    太過高高在上,反倒少了人味。


    “是極!”


    “是極!”


    傅天仇點頭,勸說起了聶大人,讓他不必太過在意,看開一點。


    同朝為官,他和聶大人雖不是什麽好友,可也麵熟。


    “聶大人既然為仙人之泰山,老夫待會入宮稟告聖上,必定為聶大人加官進爵。”


    傅天仇道。


    他這句話看似是給聶大人說的,但真正給說的人,是白貴。


    他剛才聽了這一段話後,也隱隱明白了一些東西。


    仙人重情,所以帶聶大人來到傅府,一是為了讓聶大人相信他是上仙,二則是讓他這個次輔,給聶大人足夠的好處,以此達到“斷”俗緣的目的。


    這個斷俗緣,就是給聶大人一生富貴。


    “多謝傅大人。”


    聶大人也瞬間明悟了白貴之意。


    能在朝堂為官,沒有一個是愚鈍的。“失去”了聶小倩這個女兒,他盡管有些不舍,但還不至於到尋死覓活的地步。再者說,白貴隻是代聶小倩來報答他這個生身父親,至於聶小倩的態度,他現在還是未知。


    失去一個女兒,得到加官進爵的機會,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他現在尚且年輕,又不是不能再生。


    “此時既然已經了結。”


    “再見。”


    白貴見到這一幕,點頭,轉身離開。


    聶大人答應傅天仇開出的條件,也就是變相舍棄了一些東西,至於今後這東西在不在意,撿拾不撿拾,主動權就落在了白秀珠身上。不過他料想,到時候白秀珠見到聶大人時,估計已是朽骨一堆了。


    片刻後。


    在白貴剛走,不到十來息的功夫。


    剛施粉黛,打扮的婀娜多姿的傅清風來到了堂前。


    她見到堂前,仍如往舊。


    婢女竊聲談論著仙人的風流和俊逸。


    似乎明白了什麽。


    她默默抬頭,碧藍晴空,再無那仙人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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