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救急金,白貴早就有了一定的想法,那時是幾個留日生生活困難,餓得麵黃肌瘦,無奈隻能告假出去兼職,在學生部請假的時候被他知道了。


    不過他也沒有多說,兼職不丟麵子,但是求人借錢有些拉不下臉,一次兩次還好說,次次都借,哪怕是聖人也有不耐煩的時候,同樣借錢的人也不好受。


    所以白貴隻能竭盡所能,盡量幫助留日生找一些兼職工作。


    例如報社的翻譯工作、編輯工作,都是以文職居多,薪資不少、輕鬆,也能鍛煉人,讓這些高材生刷盤子什麽的,也太過屈才和憋屈。


    現在時機到了。


    盡管此次大秦帝國小說一刊的熱賣,與他小說的質量,以及山田光子的暗中幫助有很大關係,留日生們去各高校、大學的宣傳也隻是起到促進作用……,但大家一同勞動,一同宣傳,也有他們的功勞在裏麵。


    有了這個由頭,牽頭做救急金,就是順理成章。


    這救急金,雖然白貴占了一定的大頭,但也少不了各位同窗的幫助,這樣一來,是大家共同的心血,救急的時候也不會有什麽太多的顧慮和不好意思……


    不然,不願為五鬥米而折腰的人還是不少的。


    話音一落,在場的留日生紛紛動容。


    “美和兄大氣!”


    “救金這名字也起的貼切,就急,救急,緩解一時的窘迫……”


    一些人鼓掌笑道,也是與有榮焉。


    兩千日円可不是什麽小錢。


    “錯了,應該是彩!”


    又有一人打斷,笑著說道。


    彩,喝彩!


    在《大秦帝國》小說中,彩這個詞被引用的頻率很高,已經到了眾人皆知的地步。在場的留日生,罕有沒看過這本書的人。


    “彩!”


    “彩!”


    “……”


    眾人有節律的鼓掌,有如古人擊缶而歌!


    ……


    這件事很快就傳到了使館耳中。


    吳公使特地趕過來嘉獎,他將一疊鈔票也捐進了這個救急金之中,“國事艱難,使館也隻能咬牙度日,苦了你們這些學生,這些總共有四百多日円,是我們捐的,雖然不多,卻也算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心意……”


    他捐完款,歎了口氣,取下眼鏡用絹布擦拭。


    “公使說的哪裏的話……”


    “大家都是留日生,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隻有抱作一團,才能不被其他人欺負!”


    白貴勸慰道。


    他剛來東瀛的時候,因為剪辮子被吳公使訓斥了一番,對吳公使略有不滿,但隨著時間推移,他才發現,吳公使也算是老好人一個。


    留日生有事,使館也是竭盡所能幫助。


    這四百多日円看似不多,可卻是使館這些人硬生生擠出自己的家產湊的。


    一些學生實在維持不下去,也能去使館討來一些錢財。


    “美和,你能這麽想,我很欣慰。”


    吳公使緩緩點頭,看著白貴的眼神略帶滿意。


    捐兩千日円的魄力不是誰都能做出來的。


    “公使客氣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事情。”


    白貴回道。


    “不驕不躁,視金錢如糞土,白圭,不愧是古之君子!”


    吳公使笑了笑。


    他這句話一言三喻。


    一喻,白圭指的是戰國魏國時的魏國國相,也是大秦帝國中白雪的父親,在史書中奉為商祖,也是名義商;二喻,白圭也做“白珪”為美玉,為白玉做成的禮器,為高潔之器;三喻,就是如今白貴作此壯舉……


    “公使謬讚了。”


    白貴挑了挑眉,沒想到吳公使給他這麽高的禮讚。如果沒加上那古之君子,他還還不會理解,但加了古之君子,他作為熟讀詩書的人,哪能不明白其中的韻味。


    “論語中說:‘南容三複白圭,孔子以其兄之子妻之’。”


    “你能有此義舉,可見胸懷坦蕩,是磊落丈夫。我雖不是什麽至聖先師,但你追求雄起兄妹妹白秀珠的事情我還是略知一二的……”


    吳公使引經據典,說道。


    使館有專門傳送信件回國的官方通道,所以一般留學生如果傳遞信件,都會選擇在使館傳送,一來是有保障,二來也能便宜一些,基本不會收什麽錢,三來速度更快。


    所以白貴給白秀珠寫信的事情,壓根瞞不住他這個做公使的人。


    不過留日生如此多,吳公使也不能各個都了解一通。主要是他和白雄起都是留德生,也算是老交情了,白雄起和白秀珠的事情自然會上心不少。


    同時白貴也是名人,必須監督其言行,一來一去對這些事了解的一清二楚。


    隻不過他本來也沒打算多管。


    男要娶,女要嫁,這是正常的事情。


    但此刻白貴的行為,卻有些感染了他,如今品性好的人,他也樂於幫助一些。


    “南容三複白圭……”


    白貴腦海中忽然有些恍惚,這是他入白鹿村學堂時,他陪侍一旁,徐秀才給周元講解講義時說的,以往發生的事情,曆曆在目,如今再次回想,不禁有所觸動和感慨。


    所謂的南容三複白圭,則是指的南容這個人反複誦讀“白圭”之歌,所以孔子就做主將自己哥哥的女兒嫁給了他。


    此時吳公使提此,三喻白圭,極為應景。


    吳公使聞言一笑,“我與雄起兄的關係不錯,古人之事今人如何做不得?你這白圭,必有秀珠相配!”


    白圭為美玉,秀珠則是珍寶。


    “那多謝吳公使了。”


    “若能成此事,我……定會重重酬謝。”


    白貴點了點頭,也沒有推辭。


    這是做長輩的一番好意,再加上他確實追求白秀珠。如果吳公使能助一把力,成其好事,也算是美事一樁,


    一般親近的人,都喜歡做媒婆。


    能沾沾喜氣。


    也是他白貴成名了,一般人也不會吝惜善意相助。


    例如南容可是孟懿子之兄,也是有家世的貴族子弟,不然一般平民即使再反複誦讀白圭之歌,孔子也不會做主將自己哥哥的妹妹嫁給他們……


    都是相互成全!


    “你白美和在東瀛可是出大名的大作家,你說的重重酬謝,我可是拭目以待!”


    “到時不要往我失望!”


    吳公使輕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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