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聚會,花了白貴七十多日円。


    都能買一個小千代了!


    也幸好後麵大家知道是白貴請客,刻意節省了一些,不然這花費還會更多一些,到達上百日元。不過請客也不是隨便請的,在場的留日生都是官宦子弟,身上也不差這一頓飯錢……


    請了,這就是落了人情!


    今後回報會比七十日円多得多!


    一般人還沒機會請呢。


    次日,上課。


    一高的三個學部,對於清國來的留學生也是有一定名額限製的,其中第一學部的政治學和文學的名額最多,是三十多個名額,第二學部的實科是二十多個名額,第三學部的醫學與實科的名額大約持平……


    白貴本想報第二學部實科中的理學,但看到大多數人都踴躍報名第二學部和第三學部,名額已經被占滿。


    他作為副部長,在這方麵,為了以示公正,隻能選擇讓步,進了第一學部的文學科。


    不過這也無須擔心,不管是哪個學部的課程,都是可以前去旁聽的。


    尤其是他作為副部長,學生部在一高有一定的權力,他也不用擔心會被老師拒之門外。


    隻不過一高最後的畢業證仍舊會寫上文科兩個字罷了……


    再說到了畢業後到了東大,是西式大學的學分製,學位可以兼修,也就更加無需顧慮。


    差的隻是高校畢業證!


    整頓好後,上課的第一天,講的是朱子學。


    朱子學顧名思義,就是講述朱熹的朱子學說,也就是理學。在大化革新之後,東瀛傳播華夏的思想學派,主要分為兩派,一是佛教的主觀唯心主義,二是朱子學的客觀唯心主義。


    在江戶時代,各藩的藩學都會講述朱子學。


    維新之後,雖然朱子學落寞,可在文科的課堂上,朱子學還是少不了的。


    白貴聽的乏味。


    “咱們大老遠從長安到東瀛,就是為了學習四書五經來了?”吳懷先撇了撇嘴,雖然他知道這隻是第一天講述朱子學,之後的文學課堂上,還會講述其他的著作。


    但心裏頗不是什麽滋味。


    吳懷先和劉明達二人是自費生,選擇哪個學部就更不由他們做主了。


    “預科兩年,慢慢熬吧。”


    劉明達歎了口氣,東瀛的文部省可不像那些學生好說話,直接限製他們學實科的名額,甚至前些年一高就是否專門為留日生開設預科班而爭論過,隻不過在駐日使館的抗議下,取消了,但名額上還是有所限製。


    不久,下課。


    白貴頓步,叫住了他們,讓一同去理學班學習。


    “第一學部文學講述的內容大抵也是那些老套內容,朱子學什麽的對你我而言不是難事,課程能輕鬆些,現在就去借理學同學的講義……”


    “大不了自學成才!”


    白貴對二人建議道。


    “美和兄說的有理,朱子學他們是比不過我們的,考試也不用擔心。學習理學也有足夠的時間。”


    覺這話有理。


    隻不過一般人不會這麽想,想了也不會去做。都是按部就班,隨波逐流。跳出思維慣性,還願意紮實去做的人,就更少了。


    進入理學的留日生也很熱情,大家選擇互相幫扶。在白貴的建議下,能夠在市麵上買的教材就統一購買,買不到的他就去學生部申請,實在申請不到的,就輪流借,輪流抄,輪流看。


    至於醫學部的一些實驗器材,實在申請不到,就先學理論知識。


    一刻也不放鬆學習。


    這樣過了七八天後,終於有人覺得自己的辮子有些礙眼,即使穿著一高的黑色詰襟校服,但和周圍的氛圍還是有些格格不入,於是都想要剪掉辮子。


    “前些年留日的,大多也剪了辮子,使館頂多嗬斥幾句,難道還能因為這麽一點小錯,就將我們遣送回國?”


    “不錯,咱們可是留洋了,這花費的錢財不知道多少,法不責眾……”


    已經錄了學籍,在一高紮下根基的留日生如是說道。


    剪辮這件大事,他們也是不敢擅自做主的,都前去拜訪了附近的一些早年留日生,聽取他們經驗後,才決定狠下決心剪掉辮子。


    因為剪掉辮子,不僅會對自己有影響,還可能對清國的家人親眷們有影響!


    不可不慎重!


    聽到後果不嚴重,沒有太多顧慮之後,大多數的留日生都剪掉了辮子,除了一兩個還心心念著大清的頑固分子……


    “他們剪掉辮子,是你這個做副部長的失職!”


    吳公使聽說這件事後,立馬趕了過來,訓斥了白貴幾句。


    “是!公使。不過現在已經木已成舟,也是不好改了……”


    “我也不想讓他們這樣做的。”


    “在我睡覺的時候,也不知道哪個殺千刀的,偷偷剪了我的辮子!”


    白貴一臉義憤,頗為懊惱道。


    “真的?”


    吳公使有些懷疑的看著白貴,這表情雖然有些真,可和他打聽的有些不一樣。但正如一些留日學長說的,已經木已成舟,使館也不便責罰眾人。


    要知道這一百多留日生,可都是精挑細選過來的,學費、培養費等等,算下來,也有好幾萬日円了。


    一個個金貴得很!


    要是將這些留日生全部開除,東瀛文部省可不認後續新補入的留日生,得重新交錢。


    權衡片刻之後,吳公使擦了擦眼鏡,沉沉歎了口氣,“你們的想法,我是知道的,也能理解,不過下不為例,隻要不和那些亂黨勾結就行……”


    似乎,不和亂黨勾結,就是吳公使和駐日使館最後的底線了。


    “你能督促同窗學習,也算是你這個副部長當的不錯,但,還是有所失職,看管不嚴。”


    “公使,我是被人偷襲剪掉辮子的。”


    白貴仍然“狡辯”。


    這事可死也不能承認是他親自剪的。


    反正覆水難收,使館還能讓他們重新留回辮子不成?!


    目的達到就行了。


    “行吧!你的一番心意我也看到了。但這也算是你的錯誤,使館接下來會扣除你一年的津貼,也希望你能明白……”


    吳公使深深看了一眼白貴,也就沒再說什麽了。


    這件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挑開了也就不好看了,反正這些年他也見慣了這種事。明麵上訓斥也就行了,不可能真的有太多的責罰。


    剪辮,對於清國的平民是大罪!


    但對於留學生……,就沒那麽嚴苛了。


    身份不同了!


    吳公使又訓斥了白貴幾句,就將衣架上的風衣拿起,披在肩上,出了宿舍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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