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遠兄,你這就說笑了,那是學政家的千金,我怎麽能高攀得上。”


    白貴喝了一小口高腳杯中的紅酒,醒的不錯,味道醇厚。


    吳府的文化沙龍,不僅舉辦的場所是中西合璧,就連飲食上也照顧了不同的客人,有中式的餐點,也有西式的餐點,到處都在透露著吳府的豪奢。


    學政,全稱叫做提督學政,俗稱學台,主管一省的教育、科考。無固定的品級,都是進士簡用,必須是兩榜進士,若以侍郎授學政就是從二品,若以郎中授學政者就是正五品。


    這官並非是地方官,而是皇帝親自委任的官員,類似於欽差。


    所以地位尊崇。


    “自古以來就有榜下捉婿,學政也是愛好英傑的,以白兄的學識才華,已經夠了……”


    吳懷遠言簡意賅,意有所指道。


    他這話不假,秀才和秀才之間的差距很大,如白貴這種僅差一步就能取得秀才功名的府首,前途一片光明,又有留學的可能,雖然對比學政的千金有些門第不夠。


    但門第也不是絕對的……


    白貴笑了笑,沒說話,這些話聽聽也就算了,真當真,是有這個可能,但過程往往是不盡人意的,強行高攀門第下場絕不是很好。


    不過他也仔細打量了站在鋼琴旁邊的少女,衣著華貴,藍衣長裙,大概十四五歲,相貌有些平庸,在一眾貴女中著實有些不出彩,但氣質很好,應該是飽讀詩書養出來的。


    正說話間,鋼琴聲戛然而止,這群貴女走了過來。


    封建時代,女子的自由時間往往不多,所以一般外出踏青、出遊,或者詩會之類的活動經常是用來挑選夫婿的,此次文化沙龍也是有這麽一些意味……


    在吳府的客廳中,此刻不僅有白貴同寢的三人,也有其他受約邀請而來的少年,大約二十多人,都是政商名流士紳的公子哥,正青春年少,風華正茂。


    倚在拐角處的櫃台上,喝酒,聊天。


    很快,學政家的千金走過來時,眼睛一亮,對同行的幾個少女說了幾句話,就徑直走了過來。


    “懷遠哥哥,這位就是你的同寢,這屆的府首?”


    學政千金微微福了一禮,然後粉臉略帶著羞澀,詢問道。


    中式的禮儀做完之後,她又生出了帶著蕾絲紗製的長袖手套,示意握手。


    白貴稍稍愣了一下,也反應了過來,停止了拱手禮,連忙伸出手虛握了一下。在女學中肯定也有教授西式禮儀,此刻沙龍他們都穿著西裝,所以握手禮也不那麽奇怪了。


    隻是讓他稍感詫異的是,他還以為學政千金對他有意思,沒想到和他打完招呼之後,就和吳懷遠聊起了天,很熟絡的樣子。


    聽了一會,他也明白了大概。


    學政千金和吳懷遠是這幾年認識的,學政千金也懵懵懂懂對吳懷遠有好感,畢竟能被周瑩收為養子,樣貌是不差的。


    可惜郎無情,妾有意。


    白貴暗罵一句吳懷遠不地道,竟然想著撮合他和學政千金,來逃避這件事,幸好他剛才沒接過這話茬,不然……這可就尷尬了。


    不過這檔子事也有如一瓢涼水澆在了腦門上,讓他清醒了不少。


    見吳懷遠和學政千金聊得興起,白貴和劉明達對視一眼,也感覺自己在這裏有些礙眼,就齊齊點了點頭,稍稍遠離些,來到了剛才放置鋼琴的一旁。


    期間倒是有一些貴女對他流露好感,隻不過門第較低,都是一些省城富戶家的女兒,他都不留聲色的一一推辭了。


    人都現實的很!


    白貴心中輕輕感慨一句。


    他心情收斂,也不在意這些小事,一邊和劉明達說著話,談一些曆史和生活中的小趣事,或者就報紙上刊登的新聞相互討論,一邊觀察著四周。


    起初文化沙龍的少年少女還很約束,可過了不到一會,就暢所欲言了,顯得他和劉明達兩人,有些孤零零的了。


    至於劉明達,則是家裏已經訂了婚姻,是南方的一位小姐,江南女子,等到留日回國後再完婚。


    “我覺得歌德的詩很有意思,‘它是一個有生命的物體,在自己體內一分為二,還是兩個生命合在一起,被我們看成了一體。’”


    白貴歎了口氣,輕輕吟誦歌德的名篇《二裂銀杏葉》,眼裏玩味。


    劉明達忍不住笑出了聲,這句詩有生物學的知識,是植物學的有絲分裂,在1882年被德意誌國的弗萊明發現,前些日子師範學堂的時務齋教導過。


    現在在客廳中的文化沙龍的氛圍,恰恰就和其有些相符。


    “白兄罵人真是不吐髒字啊!”


    吳懷遠一臉狼狽的走了過來,他恰好聽到了白貴吟唱的這首歌德的詩詞,苦笑連連。


    “改日我做東,給白兄賠罪。”


    他道歉道。


    “那說好了,可不準反悔。”


    白貴很快答應下來,舉杯和吳懷遠碰了一下。


    然而就在這時,白貴眼角忽然透過客廳的拚花玻璃窗,瞥見了月門處一閃而逝的身影,那人穿著道袍,全真打扮,頭戴混元巾,腳踩十方鞋。


    “是張道長……”


    得益於好記性,白貴一眼就能認出剛才那道人就是他之前在白鹿書院碰到過的張至順張道長。


    “他呀?”


    吳懷遠也抬頭一望,說道:“他這些日子找我娘好幾次了,隻不過我是不知道談的什麽,每次都能看著他垂頭喪氣的出來……”


    白貴聞言,臉露詫異,然後思索了一會,就拱了拱手,麵上帶著一絲鄭重,“還請懷遠兄帶我去見見張道長,他和我的先生有舊……”


    張道長的品德是能來吳府,又垂頭喪氣而出,定然是有事相求,不然一個道長屢次去見一個寡婦,難免有些周瑩的聲名影響……


    另外他也是屢次受益於朱先生的恩澤,碰見這種事也不能假裝沒看見,這就是不知道恩德。再說,他現在也想和張道長會一會麵,了解一些東西……


    “那好,我這就問問……”吳懷遠聽到這話,哪裏有推辭的理由,雖然不知道白貴意欲何為,不過這事也不難辦,算不上什麽請求,他喚來一個下人,問了一下張道長在哪裏等候會麵夫人,就讓下人帶著白貴去了等候的小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從民國開始的諸天(從白鹿原開始的諸天)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黑心師尊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黑心師尊並收藏從民國開始的諸天(從白鹿原開始的諸天)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