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縣試案首的身份,基本上已經是預定生員了。


    “真有你的。”


    “也不枉費你這麽多天的苦工。”


    “你是案首身份,也應當請額們吃頓飯……”


    白貴在同窗之間的人緣不錯,聽到他成為案首之後,也是紛紛恭喜祝賀,雖然幾人也是心底裏五味雜陳,但也升不到嫉妒。


    一些應試的技巧,也是眾人分享。


    幾人鬧著要去縣城飯鋪裏大吃一頓,祝賀一下。


    “好,今天額就請你們。”


    白貴點頭,中了案首理應請同窗吃頓飯,這段時間他在午學下課後苦讀,午飯也是由幾位同窗幫忙攜帶的,有這恩惠,一直不知道該怎麽回報,借此機會也好回報一二。


    他這案首身份,一方麵是他自己的苦讀,另一方麵也離不開村裏的幾名同窗,和書院師兄,以及徐秀才和朱先生兩位先生的教導……


    人知恩,得報答。


    幾人準備一同去一家聲名不錯的中檔食鋪。


    但就在這個時候……


    街道上忽然有拿著官銜牌的衙役開道,又有樂班吹奏,兩名轎夫一前一後,抬著轎子,轎子裏是一隻通體白色的雞,大概兩三個月大,雙腳被綁在了轎子上,動彈不得。


    這荒誕的一幕出現在了縣衙門前。


    “通體有如白玉,又不像是尋常的家雞,這……這難道是傳說中的白雉?”


    一個個儒生驚呆的看著這隻被束縛在轎子上的白羽雞。


    忍不住激動了起來。


    見到祥瑞,哪怕是能沾一些光,也是好的。


    “額聽說啊,前些日子就有傳言,說是在白鹿原上出現了白雉,想不到果真就有白雉現世,看來咱們這白鹿原真是個人傑地靈的福地啊……”


    幾名穿梭在人群的幫閑散布謠言,輕車熟路。


    “那可不咋的!”


    “上次咱們白鹿原在宋時發現了有白鹿現世,呂家一連四個都考上了進士,現在見到這白雉,指不定咱們滋水縣也要出一個進士了……”


    “進士?”


    不斷有儒生砸吧砸吧嘴,眼露羨慕之色。


    進士功名,可以說得上是真正的榮耀故裏。一旦有進士功名,就會立刻被吏部授官,最低也是一縣的縣令或者縣丞。


    “這白雉是從哪現世的?”


    “漢班固在《白虎通·封禪書》中說‘白雉降,白鹿見,白烏下。’說不定我也能去碰碰運氣。”


    幾個動了心思的路人詢問打聽。


    正在樂班吹吹打打的時候,古縣令從縣衙正門而出,官服是七品鸂鶒補,朝冠頂飾小藍寶石,踱著官步,一副不怒自威的樣子。


    “何事驚擾放榜?”


    古縣令明知故問,眼睛瞪向在街道上的領頭劉師爺。


    劉師爺上前作揖行禮,說道:“回縣尊話,我等查明在滋水縣治下白鹿鎮白鹿村有白雉現世,故此前往捕捉,不料這白雉竟然是由一戶人家豢養,我等以二十兩銀錢買來一隻,奉於縣尊……”


    天降祥瑞,這可是在表彰古縣令治理一方的功德。


    古縣令臉色緊繃,肅容道,“是哪戶人家豢養,可曾欺壓豪奪?不可有絲毫隱瞞,不然本官絕不輕饒!”


    他這幅模樣像極了為民做主的好官。


    聽聞祥瑞,先不關心祥瑞,而是關心這些胥吏有沒有欺壓百姓。


    街道上的不少人見此讚歎起了古縣令,說古縣令真是愛護百姓的好官雲雲,其中雖然不乏有劉師爺早就安排的托,但也有一些百姓是出自真心實意……


    不然若真是聲名狼藉的官員,哪怕有托,其他人也會道路以目。


    “我等不敢!”


    劉師爺和衙役連連搖頭,“此戶是白鹿村的白友德家,白友德之子尚在縣考,要是我等有欺壓、強取豪奪,以大人官名,此人定會上告!”


    縣考時,若是真有考試的考生告狀,這絕對會引起轟動。


    可以說滋水縣的泰半士紳都集中在了縣試這一天,一旦上告,這可與刁民告狀不同,是正在科考的儒生告狀……


    這行為不亞於現代正在高考時,第一個考試完的考生說我要舉報誰誰欺壓良善,一下子就會立刻轟動全國。


    圍觀眾人也是點頭,這話有理有據。


    “他?難道是天意?”


    古縣令愣住了,他喃喃自語道:“他剛剛被本官點為縣試案首,現在就傳來家中豢養白雉,難道這是冥冥之中的祥瑞庇佑?”


    刹那間,古縣令的這句話,就如同將水潑進了熱油裏。


    啥?


    那個白鹿書院的白貴是案首?


    地-丁辰是他?


    他家豢養了白雉,所以有祥瑞庇佑,成了這屆的案首。


    一時之間,羨慕者有,嫉妒者有,有些人立刻覺得不是自己的才學不如案首,而是自己的運氣沒有案首好,還有的人有所懷疑,會不會是古縣令早就知道祥瑞的消息,因此點了地-丁辰為案首?


    特意前來演的這一場戲。


    這部分質疑聲不算大,但早就準備的古縣令微微一笑,胸有成竹,他示意身旁的書吏,讓其將案首的試卷張貼在榜單旁側,以示他判卷公允。


    雖然這點人的質疑聲無關緊要,他以權勢就可以壓下去。


    但現在白貴既然有真才實學,那麽就沒必要如此做,反而展示試卷,更是彰顯祥瑞的作用。


    “好老辣的文章,字字珠璣,他為案首,我服了……”


    “少年正當銳利進取,人不輕狂枉少年,他明明一個少年,可偏偏……唉……”


    “聽說他家貧寒……”


    “原來如此。”


    見到考卷被張貼在牆壁上,眾人心服口服。


    甚至有不少儒生本來看到這守舊、保守的文章,激進的他們直接破口大罵,怎麽還會有這般迂腐的人,現在若是還抱殘守缺,有亡族滅種之殤,然而聽到這白貴隻是家中貧寒的十幾歲少年時,心中也就不忍了……


    他隻是一介少年啊!


    若非早就經曆世間磋磨,誰又願頓步不前。


    見此,古縣令不由大喜,他本來還擔心自己將試卷展覽之後,雖然可以打消他舞弊的嫌疑,但也有些擔心會不會對白貴這個少年聲名產生影響,這是他有些不忍的,但為了自己的前途,隻能選擇犧牲這一部分的顧慮,卻萬萬沒想到,白貴的年齡和家世,致使世人不忍苛責。


    “時來天地皆同力……”


    “莫非這白雉真的是祥瑞?”


    古縣令也有些懷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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