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因為祭祀河伯隻能在上遊,也是因為燕山月想繼續看看上遊的情況。


    雨春來也知道燕山月不急著回來,信裏提到,現在燕山月的家信應該已經到了蘇州。


    四處幫助燕山月奔走的親朋好友也已經接到消息,不再擔心。


    雖然他們本來就相信燕山月不會有事。


    雨春來讓燕山月安心繼續自己的事情,他在朝中,已經擺平所有麻煩。


    青木社雖然一直想要做點什麽,但是現在重要的盟友孔侯剛剛死去,也顧不上找燕山月麻煩。


    燕山月滿意地點頭,在信箋下麵寫上回信。


    無非是感謝的話。


    雖然燕山月也想讓雨春來幫忙查找對付河伯的辦法,但這根本不需要提醒。


    將青色信紙扔出窗外,就能看到它輕飄飄飛上天空,很快就消失在夜空中。


    燕山月收好東西,準備打坐休息。


    但就在此時,他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力量。


    搜氣術感知中,從西北的方向,有一股強大的神力氣息突然出現。


    那就像是朝陽初升的時候,紅日從地平線上跳出來一樣。


    如此清晰,根本不可能錯過。


    燕山月簡直詫異到了極點。


    這裏已經算是大亨的地盤,天庭注視之下,怎麽會有這麽強悍的神力氣息。


    而且毫無疑問就是外道邪神。


    燕山月簡直不敢相信。


    但是馬上他就反應過來。


    這是胡人之中的邪神。


    但是燕山月不明白,胡人早就和大亨議和,如今生意做得紅火,兩邊根本沒有打起來的意思。


    怎麽突然就來了這麽一波胡人,直衝大亨。


    轉念一想,好像也沒什麽奇怪的。


    可不就是邪神作祟驅使。


    神本無善惡,崇信之人所求為善,神就會行善,崇信之人所求為惡,神就會作惡。


    顯然,這個胡人之神,是惡神。


    這是一場預料之外的麻煩,燕山月心裏清楚,如果邊境戰事一開,麻煩就大了。


    雖然一直要完的大亨並不會因此完蛋,可治河的事情,必定會被拖延。


    燕山月要對付河伯,就要再等個三年五載了。


    可他等不了。


    但是要對付這樣一個邪神,燕山月也沒有辦法。


    原因很簡單,他不是邪神對手。


    當然了,如果是大亨之內,天庭威壓之下,雷劫總能把一切非凡之物,壓製在一個實力之下,更強的存在,要麽飛升,要麽在雷劫之下飛灰湮滅。


    然而這邪神來的地方,天庭管不到。


    道理就是這麽簡單。


    就和地獄或者天庭仙界一樣,邪神的實力沒有上限,他就是燕山月完全無法對付的對手。


    真要大戰開始,隻能是大軍之中,無盡血煞氣凝聚為一體,強行壓製邪神的實力,才有機會斬殺。


    但兩軍對壘,對手又不隻是一個邪神,還有數不清的胡人軍隊。


    真要想獲勝,必須是燕山月和大軍一起行動。


    可到了那一步,就已經是燕山月無法接受的局麵了。


    想到這裏,他低頭皺眉。


    事情來得突然,實在沒有辦法。


    不過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


    他走出窯洞,外麵看守的錦衣衛馬上走了過來。


    “大人?”


    他們不明白,這麽晚了燕山月怎麽還要出門。


    燕山月歎了口氣,然後開口:“本地的駐軍是哪個衛所?”


    “我去找他們的將軍見一麵。”


    錦衣衛一臉茫然。


    他們完全不明白,燕山月一個河道總督,突然要去找本地衛所的人做什麽。


    先不說大亨朝文臣武將之間隔閡極深,重文輕武的風氣很重,再說按照朝廷法度,文官就不能私下和武將見麵。


    燕山月雖然可能沒什麽特別的想法,但錦衣衛不能不提醒。


    聽完之後,燕山月一臉無奈。


    這下他耐心快要消失了。


    其實這種時候,為了應對將要到來的戰事,燕山月就算事急從權,強奪了衛所的兵權應敵,他自己也不覺得有什麽。


    隻是身邊這些人不知道將要到來的是什麽,肯定無法理解。


    燕山月唯一擔心的是,會不會影響到戰事。


    但就在此時,他又發現,邪神和胡人軍隊停下了行動。


    這個瞬間,燕山月忍不住自嘲一笑。


    “那就不見吧。”


    說完這句話,他在錦衣衛詫異的目光中,轉身回到窯洞。


    剩下門外幾個人一臉茫然:“怎麽回事?”


    其實剛才發生的事情很簡單,那就是燕山月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行軍不是旅行,沒那麽快。


    搜氣術感知極為敏銳,邪神實力強橫,其實現在胡人軍隊距離這裏還有很遠的距離。


    燕山月還有時間準備。


    他連夜去見衛所的將軍,不但拿不出證據,反而會讓軍心大亂。


    倒不如明天正常去拜訪,靠著文官的身份借勢壓人,讓衛所早點做準備。


    算下來,至少還有十天的時間。


    雖然還是沒有好的辦法,但也沒有必要自亂陣腳。


    燕山月就這麽坐在房間裏麵慢慢入定。


    一夜就這麽過去了。


    天還沒亮的時候,燕山月突然醒來。


    他能感覺到,有人正在接近。


    但來的人,是個很奇怪的人。


    這是個修行者,但不是道士,不是僧人,不是巫祝,不是陰陽先生。


    四不像,但每一邊都沾一點。


    這樣來曆不明的人,錦衣衛當然不會放進門。


    但是他們正要上前去趕人,燕山月卻走了出來,讓錦衣衛讓開,請這個人進來。


    直到此時,燕山月才看清這個人的樣子。


    一個幹瘦老頭,山羊胡,腰背不好,常常弓著腰,看麵相,就是個地裏幹活的老農,手上裂紋如同河邊幹裂的土地。


    唯獨一雙眸子依然清亮。


    請進窯洞,老頭小心翼翼地對燕山月拱手自我介紹:“草民郭老三。”


    燕山月點頭:“蘇州燕山月。”


    一邊說話,他一邊上下打量這個郭老三。


    當麵仔細一看,也就能看清楚了。


    這就是個村子裏的陰陽。


    在本地才有的,不算修行者的修行者。


    道術會一點,平常要在“社”中祭祀神明,老百姓有事需要幫忙,巫醫的事情也得幹,碰上白事,看風水也得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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