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金生聽到這些,忍不住點頭。


    雖然心裏也悵然若失。


    燕山月果然不好對付。


    但是話又說回來,這已經是極限了。


    要是燕山月自己查,肯定會是三天查清,運河翻天。


    總的來說,可以接受。


    不止是趙金生這麽想。


    透過趙府裏麵丫鬟的雙眼,看著這一幕的南未濟和孔侯,也這麽想。


    燕山月果然不好對付,就算是趙金生的麵子,也隻能拖延時間而已。


    不過這樣也好,真要是燕山月一口答應,那才是危險。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


    這麽想著,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包括燕山月。


    他給傅青竹寫信,一來一回,在運河上就能走個十天,潘季馴需要的時間就夠了。


    中間再有什麽意外,計劃完成,萬事大吉。


    然後燕山月就能去做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了。


    真是太好了。


    想到這裏,燕山月笑著對趙金生開口:“多謝大人幫我查漏補缺,不然恐怕真會釀成大禍。”


    趙金生連忙擺手:“不不不。”


    燕山月的感謝他可不敢接受。


    這個人真的太可怕了。


    以後還是老老實實做朋友吧,和燕山月作對太難了。


    於是兩人終於能收起各種想法,認真品茶。


    ……


    之後的時間裏,燕山月真的給傅青竹寫了信,請她幫忙查一下漕工之中鼠妖的情況。


    寄出去之後,就剩下耐心等待了。


    燕山月也終於正式開始屬於他的河道副總督生活。


    潘季馴如今躲著不見人,所有河道衙門的瑣事,就是燕山月做主。


    他平時來往公文數都數不清,除了例行公事,還有潘季馴調動人員物資的時候留下的缺口,簡直一團亂麻。


    而燕山月完全不在意。


    反正他在意也沒用。


    例行公事照章辦理,其他要求一概不理。


    就這樣,十幾天時間,燕山月過得十分悠閑。


    直到十幾天之後。


    其實過去十天的時候,燕山月就已經在等潘季馴出發的消息,卻始終沒能等到。


    他還以為潘季馴準備不順利,隻好繼續等。


    結果到了十幾天之後,終於等到消息。


    而消息是,潘季馴已經治河成功了。


    決口堵上了,堤壩還加固了一圈,沒有隱患之後,才得勝班師。


    燕山月簡直驚呆了。


    他沒想到,潘季馴連自己都騙過了。


    真不愧是幾十年治河的老手,這一手軍情隱秘,難知如陰,完全得到兵法精髓。


    不過燕山月這邊冷靜下來,別的人就完全冷靜不下來。


    比如萬慶。


    在皇宮裏麵看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把奏折扔了出去。


    “怎麽可能!”


    “那決口是潘季馴自己刨開的嗎?”


    堵上決口哪有這麽容易,調動人員物資都是一場無比複雜的龐大工程,半個月就完成,除非決口的那天潘季馴就已經準備好了。


    當然,誰都知道潘季馴不會這麽做。


    萬慶隻是在發泄而已。


    他根本不敢相信。


    自己連燕山月這柄神劍都用上了,怎麽到最後還是沒能收拾潘季馴。


    “燕山月是幹什麽吃的!”


    旁邊的秉筆太監連忙上前拱手:“陛下,要將燕山月罷官嗎?”


    萬慶頓時露出一臉看傻子的表情。


    “三品官,上任十幾天,你來想理由?”


    他一揮手:“叫雨春來。”


    秉筆太監也不傻,知道自己剛才太著急說錯話了,連忙衝出去找雨春來。


    很快東廠廠公就急匆匆趕來。


    站在萬慶麵前低頭拱手,雨春來心裏忍不住想笑。


    潘季馴治河這件事瞞不了人,他也已經得到消息了。


    果然,當初不給燕山月任何信息,也不影響燕山月的選擇。


    雨春來一生隻認忠義兩個字,但是和燕山月一戰之後,也想過很多,終於理清楚了忠於萬慶,和真正大義怎樣才能合一。


    那就是為社稷百姓做事。


    治河這件事,當然要支持,可惜萬慶不支持。


    好在燕山月最後也沒有對潘季馴下手。


    如今大河安寧,潘季馴也已經老了,就算最後罷官,也不算什麽。


    萬慶看著雨春來,直接開口:“潘季馴勞苦功高,準他告老還鄉。”


    “他乞骸骨的奏折,明天早上之前,你交給我。”


    雨春來連忙拱手答應:“是。”


    乞骸骨的意思,就是大臣寫奏折,說自己老了,要告老還鄉。


    萬慶的意思就是,潘季馴主動辭官,他“大發慈悲”地答應。


    雨春來要做的事情就是把這個“主動辭官”變成真的。


    當然了,是不是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看上去要真。


    雨春來也不在意,因為其實潘季馴已經在寫奏折了。


    這一次,東廠的消息快了半步。


    誰讓雨春來相信,潘季馴肯定會把決口堵上呢。


    走出皇宮,雨春來在心裏暗暗感謝燕山月。


    ……


    不過與此同時,有些人就一點都不感謝燕山月,而是咬牙切齒了。


    錢水涼和青木先生坐在錢府裏麵,一臉憤怒。


    “這下潘季馴還能順理成章再做十年河漕總督!”


    雖然可能性很小,但是隻要想想,錢水涼就生氣。


    這和計劃不一樣啊。


    為什麽潘季馴做事的速度能這麽快?


    “燕山月這個廢物!”


    當然了,這句就隻是單純的發泄了。


    誰都不可能比燕山月做得更好,他也一直在追查鼠妖的事情,可是誰讓趙金生了,南未濟了,需要幫忙,拖延時間呢。


    總之,錯不在青木社,錯不在錢水涼。


    青木先生沉吟片刻,終於還是開口:“不能讓潘季馴留著。”


    這是青木社在內,整個朝廷的共識。


    所以倒也不用著急。


    “皇帝會想辦法的。”


    比起這個,青木先生更在意另一件事。


    “燕山月……”


    可以說,現在就是解決這個青木社宿敵的最好機會。


    錢水涼一臉茫然。


    他不明白,怎麽說著潘季馴的事情,轉眼就是收拾燕山月的機會了。


    青木先生忍不住一笑。


    錢水涼這個人,好就好在夠蠢。


    因為愚蠢,才好掌握。


    反正有青木社幫忙,也不需要他真的多聰明。


    “殘害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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