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得早了,根本找不到人。


    當然了,就算回來的漕工,辛苦一天,也不見得願意說話,燕山月也是走了幾個窩棚,才找到願意說話的人。


    不過問他們曹武和吳七的事情,漕工倒是願意說點什麽。


    “那兩個人,不太聰明。”


    這個評價其實有點奇怪,因為漕工做事,最重要的根本不是聰明。


    燕山月並不追問,隻是問漕工見沒見過曹武從哪裏拿到過藥。


    這個問題有點含糊,但是漕工的回答卻十分明確。


    “就是從東頭小廟裏麵拿到的嗎,回來的時候大吼大叫,誰都知道。”


    燕山月簡直驚呆了。


    他還真沒想到,這幕後之人,會留這麽明顯的一條線索。


    不過漕工顯然覺得,這很正常。


    “曹武挺虔誠。”


    那個藥,是無為教裏麵都比較少見的“神藥”,曹武也是想盡辦法,才拿到手,所以非常興奮得意,大吼大叫,搞得人盡皆知。


    燕山月心裏十分詫異。


    這不像是一個安排陰謀的人,會想不到的問題。


    他倒也沒有急著下結論,離開窩棚之後,轉身去東邊找那個小廟。


    沒走幾步,就在運河旁邊看到一個小小建築,沒有圍牆,隻有一個房子。


    進去之後,就看到裏麵的神位,後麵還躺著一個中年人。


    他並沒有睡著,聽到腳步聲就翻身起來,點起蠟燭。


    然後就看到錦衣衛的錦繡衣服在燭光中閃閃發亮。


    中年人頓時發出一聲慘叫。


    然後才注意到穿著布衣的燕山月。


    燕山月看著中年人,心裏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搞錯了。


    這樣重要的證人,沒有被滅口,居然還活蹦亂跳。


    他也沒心情自我介紹,直接開口問問題。


    “曹武的藥,是你給的?”


    中年人愣了一下,然後點頭:“是啊。”


    這個瞬間,燕山月差點沒愣在原地。


    他皺眉沉默片刻,還是不明白為什麽眼前這個人一臉無所謂。


    “那你知道,曹武被吳七咬死了嗎?”


    這句話說出來,中年人頓時一驚。


    他被嚇了一跳,口音都露出來了。


    “我不道啊……”


    他本來想說的應該是“我不知道”,這是遼東口音,燕山月聽著還真覺得有點親切。


    當然,親切是暫時的,問題還是要問。


    “那你知道,曹武是鼠妖嗎?”


    中年人老老實實點頭:“不然要那個藥幹嗎。”


    不用燕山月問,中年人就老老實實把所有話都說了。


    曹武和吳七都是鼠妖,兩個人因為是同鄉,所以在一個窩棚裏麵過夜。


    兩人中間,曹武一直想要活成個人樣,所以一直想要那種藥,但其實就是自欺欺人。


    誰都知道,隻有藥沒用,要有法術。


    但施展法術,是無為教裏麵極少數大人物才做得到。


    曹武一直討好中年人,偷偷給他錢,最後也確實買到藥了。


    但是包括曹武自己在內,沒人相信他能以人的身份死去。


    這也就是中年人什麽都說的原因。


    他根本就不覺得這藥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地方。


    燕山月這才明白,一路順利,是因為這條線索本來就沒用。


    不過他也沒有馬上就轉身離開,而是又問了幾個問題。


    比如這藥是什麽時候送到的。


    遼東中年人的回答是昨天晚上。


    不然曹武大吼大叫,就不會讓所有漕工都聽到了。


    然後是這藥從何而來。


    中年人的回答更簡單,無為教裏麵本來就有這種給信徒的賞賜。


    隻有曹武這個傻瓜,不認識施展法術的人,卻隻想要這種藥。


    所以幾年下來,無為教還真願意給他一個獎勵。


    但是想讓高手施展法術還是別想。


    問完了,燕山月點頭轉身離開。


    他身後的中年人雖然意外,但死裏逃生,也顧不上多想。


    倒是跟在燕山月身邊的錦衣衛一臉失望。


    “線索全斷了。”


    燕山月一言不發,不動聲色。


    他倒是不這麽想。


    剛才中年人說的話,可以推測出一個關鍵的東西。


    在昨夜,到今天之間的時間裏,有一個無為教之中的高手,獨自找過曹武,在他身上施展法術。


    這個人就是整件事的幕後主使,也是現在唯一的線索。


    當然了,沒有人看到,也沒有留下痕跡,幾乎可以說神不知鬼不覺。


    也隻有燕山月這種,堅信一切行為都會留下痕跡的人,才會繼續堅持,依然不放棄。


    他帶著錦衣衛回到曹武吳七兩個人的窩棚,再次搜查。


    這次,錦衣衛完全沒了搜查的心情。


    他也不傻,完全看得出來,所有線索全斷了。


    燕山月也不在意,他慢悠悠地在不大的窩棚裏走來走去,把僅有的一點東西翻了個底朝天。


    就和錦衣衛早就想到的一樣,根本沒有什麽線索。


    但是燕山月也沒有放棄,而是轉身走出窩棚,開始以這個窩棚為中心轉圈。


    不斷在其他窩棚門口叫人出來,就問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之間發生的事情。


    這麽一圈圈轉下來,把整個一片窩棚裏麵還在的漕工都問遍了。


    錦衣衛一開始還帶著看笑話的心思,看到最後,隻剩下了敬畏。


    難怪燕山月能這麽年輕就做了三品大員,這樣的認真和耐心,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至於燕山月真的找到線索,簡直就理所當然了。


    那是幾個在地上的腳印。


    兩個巨大的爪子,應該屬於鼠妖,一對腳印,屬於一個穿靴子的人。


    燕山月心中已經有答案了。


    這個樣式,是錦衣衛的靴子,或者說,是軍戶兵丁的靴子。


    而且這個大小樣式,燕山月曾經見過。


    就是一位錦衣衛。


    燕山月忍不住開口感慨:“所以始作俑者非要親眼過來看看被害之人,原來是真的嗎?”


    旁邊的錦衣衛一聽到這句話就愣住了。


    他好像能隱約明白燕山月的意思。


    “大人……是說?”


    燕山月笑著轉身朝城中走去。


    “走吧,回去看看這位高人。”


    燕山月心裏忍不住感歎,果然,那時候他搜氣術感知中,錦衣衛裏麵的願心高手,就是幕後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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