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衛雖然讓開了,可趙金生讓他帶兩人去找潘季馴,守衛卻搖頭。


    “我們不知道潘大人在什麽地方。”


    “大人也說了,讓我們攔住所有找他的人,不要打擾他。”


    趙金生一聽這話就忍不住皺眉。


    “放肆!”


    他是漕運總督,正兒八經的朝廷二品大員,就算潘季馴站在這裏,也沒有不見趙金生就不見的權力。


    守衛當然也知道,但是他們真的不知道潘季馴在什麽地方。


    於是趙金生又回到了之前每一次來找潘季馴時候的無奈。


    這工地又大,地形又複雜,根本找不到人。


    燕山月卻沒有放棄,他看看左右,然後準備爬上土山,居高臨下看看地形,然後去找潘季馴。


    趙金生就站在山腳等。


    爬上土山之後,燕山月眺望四周,果然找到了潘季馴。


    不過說起來,看清四處形勢之後,他心裏也忍不住有點欽佩。


    這個潘季馴,不愧是治河幾十年,第一次成功的人物。


    隻看“工地”上物資堆積,就很有章法,井井有條。


    什麽工具在什麽位置,工人住在什麽地方,道路如何計劃,能讓出入方便。


    大型的工具,要留下更寬的道路。


    一切錯綜複雜,如同一張大網,最終的出口卻不是在前麵這個堆積土山的地方,而是在西邊另有出口。


    一出去直接就能在運河邊碼頭上船,沿著河道北上,能直接抵達大河。


    這一路的設計,一氣嗬成,順理成章,是真正理繁高手的大手筆。


    隻憑著一片迷宮般的工地,潘季馴就能名列古今名臣之中。


    但是這讓燕山月更加奇怪。


    這樣的潘季馴,為什麽要包庇鼠妖,為什麽要躲著別人?


    下山之後,燕山月來到趙金生麵前,一指西邊:“潘大人應該在那邊。”


    按照工地上迷宮的布局,隻有在西邊中央,發號施令,四麵都能很快聽到,十分方便。


    如果燕山月是潘季馴,任何時候都要調動整個工地上所有人,所有工具東西,那裏就是最好的地方。


    這句話說出來,趙金生還沒有什麽反應,旁邊的守衛卻臉色一變,連忙對身後悄悄打手勢。


    燕山月根本不用看,搜氣術感知中就知道,有個藏起來的守衛偷偷溜走報信去了。


    要是現在燕山月願意,隻要跟著這個守衛走,就能找到潘季馴。


    不過,可以但沒必要。


    燕山月和趙金生就這麽一路朝著他推測的地方走去。


    快到地方的時候,就能看到那裏是一個草棚,不過和之前看到的所有草棚都不同,裏麵不是堆滿工具,而是擺著一張桌子,上麵放著圖紙。


    就在此時,兩個守衛上來攔住燕山月兩人。


    不等趙金生開口,守衛就先開口。


    “潘大人讓趙大人過去。”


    “燕大人請回吧。”


    燕山月頓時臉色一變。


    他真沒想到,潘季馴這麽不想見自己。


    燕山月新官上任,潘季馴這個上官理所應該要見他一麵,按照慣例,還要表示歡迎,告訴他一些平時注意的事情。


    結果潘季馴躲著不見不說,還直接說出來,這就是明著翻臉。


    燕山月在翰林院見過這種事情的正確應對:現在就拂袖而去,轉身對皇帝上個奏折,鬧得人盡皆知,或者被調任,或者留下來,然後和上官爭個你死我活。


    這樣做,不但不會被人指責,還會被誇有氣節。


    也不知道潘季馴有沒有聽說過燕山月以前的脾氣。


    但是現在,燕山月看著一臉震驚的趙金生,卻並沒有翻臉。


    “趙大人,問問潘大人到底怎麽回事,我在這裏等。”


    趙金生簡直驚呆了。


    潘季馴怎麽想沒人知道,但趙金生知道燕山月的脾氣。


    這個人,膽大包天肆無忌憚,誰的麵子都不給。


    為了蘇州鄉親,把百姓打死織造總管太監,說成罪責在太監那邊。


    太子遇刺一案這樣棘手的差事,也能辦好。


    現在麵對潘季馴,怎麽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難道不應該是拂袖而去,給皇帝上表告狀嗎?


    不過現在也不是驚訝的時候。


    這麽久,終於能見潘季馴一麵,趙金生連忙跟著守衛走過去。


    一邊走,一邊急匆匆對燕山月拱手道歉。


    “此事愚兄實在不明白,待我問問潘大人。”


    燕山月也不說話,隻是點頭。


    ……


    趙金生跟著守衛穿過迷宮,來到一個草棚裏麵。


    這裏有一個巨大的木架子,上麵掛著一張巨大的地圖。


    隻看一眼就知道,是大河邊的形勢圖。


    在圖上,詳細標注了大河決堤的位置,洪水蔓延的情況。


    潘季馴正站在圖前麵,身邊點著一個炭盆取暖,身後兩個工匠拿著公文念給他聽。


    “決口之處,在更上遊又多出三處。”


    潘季馴背對著工匠,長長地歎了口氣。


    他本來身材雄壯,如同鐵塔,現在看上去,卻好像鐵塔快要被壓彎了。


    趙金生拱手開口:“潘大人。”


    聽到這句話,潘季馴頭也不回,隻是開口。


    “那個燕山月,在追查鼠妖的事情嗎?”


    趙金生一臉詫異。


    燕山月才剛剛因為鼠妖殺人,開始追查,怎麽這邊潘季馴就知道了。


    這背後很有些值得玩味的事情。


    不過現在,趙金生隻是點頭:“是。”


    潘季馴長長地歎了口氣。


    他轉過身,出現在趙金生麵前的,就是一張濃眉大眼的方臉。


    膚色較深,但都是曬出來的,不怒自威,仿佛是軍中的大將。


    但是如今的表情,卻沒有威武之氣,隻有一片頹唐。


    “我已經沒有多長時間好活了,為什麽偏偏在這種時候……”


    “天要亡我啊!”


    趙金生連忙開口:“大人,何至於此!”


    “不過是大河決堤而已,我想朝中沒有人敢說是大人不對!”


    潘季馴冷哼一聲。


    如果朝中真的沒有找他麻煩的意思,燕山月就不會趕來。


    “那是天下第一的鋒銳神劍,無人能擋。”


    潘季馴簡直像是老糊塗一樣,對著趙金生接連不斷地抱怨。


    “我死之後,燕山月做河道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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