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隻要聽過或者見過,就難以忘記。


    傅青竹曾經在女工口中聽到過,這宅子屬於一個織造廠的老板。


    那位有錢商人,在蘇州也算是大商人,旗下織造廠不止一個,很是賺錢。


    但除此之外,傅青竹就一無所知。


    女工畢竟都被困在織造廠裏麵,對外麵的世界了解不多。


    燕山月倒是一點都不意外。


    如果和織造廠沒有關係,那供奉青蛙神的人,也就沒有理由對蘇州織造太監下手了。


    隻是,事情發展到現在,燕山月依然看不到,這商人能從中得到什麽好處。


    值得他下手如此狠辣。


    當然了,重要的是證據,而不是理由。


    燕山月現在知道是青蛙神施展法術,這事情卻不能當做證據。


    搜氣術本來就不該出現在燕山月身上,他是個朝廷文官,根本就不該有修為。


    本來還以為傅青竹這邊會有什麽線索。


    現在看來,她也幫不上忙。


    不過燕山月也沒有太過失望。


    能見到傅青竹就已經很開心了。


    柳香君站在旁邊,看看燕山月,又看看傅青竹,臉上帶著挑釁的神色,抱住傅青竹,對燕山月開口:“好了,我家青竹還有事情要忙,你快點走。”


    燕山月和傅青竹相視一笑。


    兩人都知道狐妖本性,她沒有惡意。


    不過燕山月確實該離開了。


    他已經想到辦法,這件事不能拖延。


    傅青竹和燕山月在織造廠門口告別,她還要回去給女工上課。


    燕山月在門口叫上狐妖柳香君:“走吧,前麵帶路。”


    狐妖一臉茫然:“什麽?”


    燕山月一笑,他這次要去的,是城西天香樓。


    狐妖依依不舍地和傅青竹告別,不情不願地帶著燕山月朝天香樓趕去。


    到了之後,燕山月走進滄浪園,直奔裏麵錦衣衛衛所所在之地。


    雖然早就知道錦衣衛藏在天香樓裏麵,但這還是燕山月第一次進來。


    來到門前,守衛無精打采,看到燕山月的時候,甚至還露出畏懼的神色。


    等到認出是燕山月,就更是戰戰兢兢。


    其實到現在錦衣衛都沒有接到燕山月來蘇州的消息,他們都以為是朝廷要扔錦衣衛出去做替罪羊。


    燕山月就是代表文官的劊子手。


    也不能怪錦衣衛內心戲太多,其實這種事情大亨朝屢見不鮮,皇帝動不動被文官逼急了,就扔幾個太監錦衣衛出去背鍋。


    不過燕山月這次可不是來找錦衣衛麻煩的。


    他走進衛所,見到這裏做主的人。


    這是一位錦衣衛世襲千戶:沒錯,和李赤霞一樣。


    錦衣衛裏麵多得是祖輩代代相傳的千戶百戶,李赤霞那樣門板都不完整的,都是千戶,這位掌管蘇州一地錦衣衛,氣焰熏天的,也隻是千戶。


    不過現在,這位錢千戶就沒平時那麽囂張了。


    他站在燕山月麵前,手足無措。


    當燕山月拿出萬慶的旨意,錦衣衛的印信之後,錢千戶更是跪倒在地,泣不成聲。


    “這次不是我等不奮勇,實在是對手太多了!”


    燕山月忍不住冷笑。


    錦衣衛都活活打死五個普通老百姓,確實不是不“奮勇”。


    但錦衣衛一直有鎮壓妖邪鬼祟,監察天下的職責,這次卻對青蛙神的法術一無所知,可以說是徹底失職。


    “你們事後為什麽沒有搜查那片地方,尋找法術痕跡?”


    錢千戶一臉委屈地告訴燕山月,蘇州府衙圍住那裏,不讓錦衣衛靠近。


    燕山月冷哼一聲。


    他心裏清楚,普通人被打死五個,整個蘇州現在都不歡迎錦衣衛,他們現在恐怕是連天香樓都不敢出去。


    不過這次對付青蛙神,必須要錦衣衛出手才行。


    燕山月坐在衛所正中的大太師椅上,麵沉如水,官威足有十分十,冷冷對錢千戶和其他錦衣衛開口。


    “換衣服,跟我走。”


    錢千戶連忙陪著笑開口:“大人,我這張臉太多人認識了……”


    燕山月頓時感覺不知道該說什麽。


    “錦衣衛千戶的臉太多人認識?”


    錦衣衛不是暗中刺探消息,高深莫測,極少在人前露麵嗎,為什麽錢千戶會有那麽多人認識?


    看來這位千戶,是一個喜歡人前顯聖的。


    燕山月冷哼一聲,大搖大擺朝著門口走去。


    “那你就在家裏老老實實呆著吧。”


    錢千戶大喜過望,連忙點頭:“多謝大人。”


    他跪在地上一揮手,兩邊自然有錦衣衛換好衣服,跟上燕山月。


    等到走出滄浪園,燕山月身後就是一群穿著普通人衣服的壯漢。


    雖然看上去還是十分紮眼,但比起帶著一隊錦衣衛,可好太多了。


    一路去往出事的集市,半路上燕山月問身後的錦衣衛,有沒有辦法查到什麽。


    蘇州畢竟不是京城,他們自然無法和雨春來身邊的高手相比。


    不過一個錦衣衛告訴燕山月,隻要有邪法的痕跡,他們一定能夠察覺。


    錦衣衛當然不是真正的修行者,但他們本來就是對付各種妖邪鬼祟,尋找敵人痕跡的本事還是有的。


    燕山月並不放心,但現在也隻能相信這些錦衣衛。


    來到鬧市,燕山月讓錦衣衛藏在沒人的小巷子裏,自己帶著錦衣衛裏麵最耳聰目明的那一個,來到街道上麵。


    走到事發的地方,燕山月低聲問身後的錦衣衛:“如何?”


    錦衣衛一臉震驚,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是把手裏的一塊錦衣衛千戶腰牌遞到燕山月麵前。


    燕山月一臉茫然地低頭,然後就看到讓他十分詫異的事情。


    腰牌在不斷抖動,發出金屬碰撞的清脆聲響,並且上麵隱隱閃著血色光芒。


    這明顯是法術發動。


    雖然早有預料,但燕山月還是忍不住一笑。


    錦衣衛這次,總算是沒有令人失望。


    兩人一前一後轉身走出集市,回到那個小角落裏。


    那個錦衣衛小聲給燕山月解釋。


    這錦衣衛腰牌,是大亨朝剛剛開國時候鑄造的,裏麵灌注極強的血煞氣,對法術道術的氣息十分敏銳。


    既然剛才腰牌有這樣反應,那肯定是人施展法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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