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咒生效了。


    雨春來心情十分複雜。


    有疑惑,有意外,有無奈,最後全部消失,隻剩下決心。


    雨春來施展佛門遁術,消失在原地。


    當他再次出現,已經能看到不遠處的馬車。


    傅青竹在車頭掛著一盞油燈,勉強能照亮前路,拉車的馬奮力狂奔,速度很快。


    雨春來舉起右手,金色神力凝聚成一柄長槍,浮在空中。


    然後長槍被強大的力量射出,直奔馬車而去。


    雨春來已經算好,長槍落下,正好切斷韁繩,然後將後麵的馬車平穩停下。


    到時候,傅青竹兩人就無法逃走了。


    但就在此時,一道清冷星光突然落下。


    正中半空中的金色長槍。


    馬車繼續前行,很快遠離,雨春來站在原地,忍不住皺眉。


    在他眼中,時間仿佛凝固,那星光之中隱藏著一個人影,正要顯露真容。


    但就在看清這人之前,又一道星光落下。


    那人消失在星光之中。


    雨春來忍不住皺眉,他不動聲色,遠處剛剛被擊潰的金色長槍卻再次出現。


    然後像是金色閃電一樣,直奔星光而去。


    眼前的對手很不尋常。


    就算是傳承悠久,能施展北鬥道術的天師府門人,也沒有這種借星光遁走的道術。


    雨春來很疑惑,傅青竹哪裏來的這麽大麵子,請來這種高人。


    不過無所謂了。


    隻要他全力出手,這個不速之客很快就可以解決。


    但在下一個瞬間,雨春來愣住了。


    又一道星光落下。


    這個不知從何而來的高手,又一次消失在星光之中。


    雨春來的金色長槍落空了。


    然後第一次反擊出現在雨春來麵前。


    不,背後。


    星光落在雨春來身後,對手在其中現身,抬手發出一道星光。


    仿佛一點流星,直奔雨春來而去。


    像是後背長眼一樣,雨春來還沒轉身,就有一道金色神光閃過,擋下星光。


    然而這隻是開始。


    又一次伴隨星光移動,又一道星光直奔雨春來而去。


    一次又一次,星光明明如同流星一般轉瞬即逝,卻還是連綿不絕,同時出現無數。


    仿佛一場華麗的流星雨從天而降。


    而所有流星共同的目標,就是雨春來。


    他是無數清亮星光的中心。


    如果有人看到這一幕,就會忍不住產生一種錯覺,那就是雨春來是綻放星光的源頭。


    然而事實正好相反。


    雨春來仿佛要被星光淹沒了。


    他從未見過如此連綿不絕,如同海潮一樣的道術。


    天下道門,哪怕是得道真仙,也沒有這樣迅捷的鬥法方式。


    眼前的人更像是個劍客,會毫不猶豫對修行者下手,並且清楚怎樣才更加致命。


    卻又有著劍客絕對無法掌握的道術修為。


    更讓雨春來憤怒的是,他到現在都還沒有看清對方的真麵目。


    東廠廠公毫不猶豫地選擇反擊。


    他一腳踏在地上,一道血色氣息衝天而起。


    一直以來都有人以為,雨春來無法在錦衣衛軍陣之外施展血煞氣。


    他們錯了。


    徹底錯了。


    雨春來身上仿佛燃燒著一團火焰,將所有星光燒成灰燼。


    這就是血煞氣。


    然而此時一舉扭轉戰局的雨春來卻一臉陰沉。


    因為星光並未被徹底擋下。


    還有道術落在雨春來身上。


    這不可能。


    血煞氣足以扭曲任何靈氣願心,自然可以毀掉任何法術道術。


    星光隻是被強盛的血煞氣消耗阻攔,並沒有被毀掉。


    這就意味著,這星光不是靈氣組成。


    這不是天師府的道術。


    雨春來心裏忍不住有一個非常不願意承認的猜測。


    “天子氣……怎麽可能……”


    如果說有什麽東西可以穩固到不被血煞扭曲,那就是可以鎮壓一切的天子氣。


    但是有天子氣的人絕不能修煉。


    除非是失傳千年的天帝功法再次出世。


    雨春來心情激蕩,不能自已。


    他仰天發出一聲狂怒的咆哮。


    “燕山月!”


    這個瞬間,血煞氣如同臥虎暴起,瞬間膨脹,將所有剛剛出現的星光吞噬,露出本來藏在星光後麵,始終未曾現身的修行者。


    正是燕山月。


    雨春來抬起右手,血煞像是擁有生命一樣,將燕山月死死纏住。


    “我一直以為,你是忠臣義士,心中有家國大義,可你居然……”


    “暗中修煉天帝功法,你想做什麽?”


    “你想做天帝嗎!”


    雨春來狂怒地咆哮著。


    但這些話完全不足以描述雨春來心中有多震驚失望。


    雨春來早就猜到,玄玄子可能會把天帝功法交給燕山月。


    畢竟阻止神君渡劫這件事全過程,燕山月的表現太搶眼,太符合玄玄子劍客的喜好。


    而且天帝功法傳承千年,就算沒人修煉,也不能斷絕。


    雨春來始終沒有懷疑燕山月,是信任他。


    甚至是朋友之間的不願細想。


    雖然說起來很荒謬,但雨春來這個人,是相信朋友的。


    一般這麽想的太監,在皇宮裏活不過三個月,可雨春來都成了東廠廠公了,卻還是這麽天真。


    燕山月就是雨春來心目中,可以做朋友的人。


    對東廠廠公的權勢滔天並不畏懼諂媚,對天生殘缺低人一等的太監並不鄙視厭惡,麵對這兩種極端矛盾的集合體,並不混亂詫異。


    這樣的人太少。


    可惜最終,雨春來還是失望了。


    燕山月瞞著雨春來修煉天帝功法,他顯然沒有把雨春來當做朋友。


    此時,終於在星光中顯露真容的燕山月卻一臉淡然地開口。


    “當上天帝那麽容易嗎?”


    “天帝功法傳承千年,有人修成了?”


    雨春來愣住了。


    他對燕山月抬起手,血煞咆哮著從四麵合攏,不留空隙。


    但雨春來心中,已經鬆動了。


    燕山月看穿了雨春來的猶豫。


    他幹脆攤開雙手,收起道術。


    “就算我能修成,也已經是百年之後,大亨朝能撐到那時候?”


    雨春來無言以對。


    但片刻沉默之後,他還是開口。


    “現在把天帝功法帶回去讓陛下修煉,大亨朝就能再撐百年。”


    燕山月愣了一下。


    這個辦法他還真沒想到。


    不過馬上,他就笑了:“這樣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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