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春來雖然點頭,但還是堅持送燕山月和傅青竹回家。


    在宮門前麵,還能看到剛剛圓法撞死自己留下的血跡,不過屍體已經抬走,血痕也有錦衣衛在刷洗,很快就什麽都不剩下。


    燕山月漫不經心地朝著家裏走去,心裏卻還在想著太子遇刺這件事。


    從一開始到現在,似乎已經有了一個明確的答案,但燕山月還是覺得,有些問題沒能解釋清楚。


    比如貴妃宮中的腳步聲,比如為什麽靜圓能找到密道,比如錢水涼到底怎麽會選中張小五。


    甚至青木社的失敗,讓燕山月反而更加懷疑萬慶了。


    畢竟這個結果,恐怕真的是萬慶最想要的。


    隻是想來想去也沒有答案,夜已深,傅青竹十分疲憊,燕山月也在門前和雨春來告別,然後回房間休息。


    ……


    第二天,萬慶宣布太子遇刺一案的結果。


    所有人看到的結果是,燕山月和傅青竹隻用了三天時間就查清真相。


    真相是,張小五隻是一個人行動,他背後沒有其他人。


    與之對應,懲罰是,所有東宮屬官全部下獄。


    之後萬慶為東宮指定新的屬官。


    正是林長生,燕山月,雨春來三人。


    這個結果,其實和謎案沒有查清沒區別。


    但是聰明人都猜得到發生了什麽,比如林長生。


    三人一起進宮第一次拜見太子的時候,林長生告訴燕山月兩個人,最好不要告訴他謎案的真相。


    因為燕山月和傅青竹兩個人變成東宮屬官,是特別的獎勵,那麽真相肯定查清了。


    知道真相卻不說,讓全天下猜測,肯定是真相太可怕,不能說。


    既然這麽可怕,那林長生最好不要知道。


    燕山月聽完隻能無奈一笑,林長生確實很聰明。


    但是說實話,每次聽到別人說真相已經查清,燕山月都會有種很複雜的感覺。


    事實就是,他其實沒能查清真相。


    但燕山月又覺得,沒有萬慶如此強硬,錢水涼如此愚蠢,申長安突然插手,他能查清真相。


    當然這種話就不敢說出來了。


    三人來到東宮前麵,卻看到宮門禁閉。


    燕山月抬頭看一眼宮門之上,那裏守衛的錦衣衛還在,他隨意開口:“有事發生嗎?”


    守衛顯然認識燕山月和傅青竹,但他什麽話都不敢說,隻是擺手。


    燕山月還有點茫然,林長生卻已經想明白了。


    他拉著燕山月兩個人走遠一些,然後小聲開口。


    “太子對原本的東宮屬官是很滿意的。”


    東宮屬官名義上是太子的屬下,但其實也是太子的老師。


    如今的太子已經三十多歲,之前的東宮屬官陪著他有二十年之久,感情深厚,現在萬慶一句話就更換,太子恐怕難以接受。


    他本來就剛經曆一次刺殺,現在閉門休養也能當做借口。


    所以根本無事發生,隻是太子不想看到林長生三個人而已。


    燕山月聽完一攤手,那現在沒辦法了。


    就算隨便找個人,三十多歲,來了三個二十歲的老師,也受不了。


    燕山月本來在翰林院還覺得生活不錯,以後在東宮,恐怕就沒好日子了。


    林長生苦笑著點頭。


    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隻能耐心等待,也許太子冷靜下來,就有緩和的機會。


    說到這裏,林長生看著燕山月開口:“你可以把查案的過程告訴太子,他就會明白,你沒有做任何對之前東宮屬官不利的事情。”


    燕山月聽完剛要點頭,卻又停下來,看著林長生開口:“你怎麽知道我沒有對東宮屬官不利?”


    林長生忍不住笑了。


    “我就是知道。”


    “你這個人從來不掩飾自己,我認識你三天之後就知道你肯定不會做那種事。”


    燕山月無言以對。


    三人一起轉身,離開皇宮。


    雖然這樣有些偷懶的嫌疑,但燕山月完全不在意。


    不過在宮門前麵,燕山月碰上了一個想不到的人。


    雨春來在宮門前對燕山月打招呼:“燕大人。”


    燕山月一邊拱手,一邊茫然開口:“雨公公是?”


    雨春來笑著解釋,燕山月查清太子遇刺謎案,替東廠,替錦衣衛洗清冤屈。


    他這次來,是帶著錦衣衛都指揮使一起,宴請燕山月,以表感謝。


    燕山月上下打量雨春來,他依然和以前一樣,挺立如鬆,英氣逼人,要不是身為太監那一抹陰柔,簡直就是一柄銳利到讓人退避三舍的神劍。


    這樣的雨春來需要燕山月幫忙,簡直就是笑話。


    燕山月心裏清楚,雨春來當初跪在萬慶麵前三天三夜,不過是聽皇帝的安排演戲而已。


    不過既然雨春來還要繼續演,那燕山月也不在乎配合。


    他拉上林長生一起,跟著雨春來來到城西一家酒樓。


    坐在樓上雅間,幾人坐在一起,美酒佳肴擺滿桌子,邊吃邊聊。


    燕山月看著雨春來一笑:“如今東廠能全力施展,廠公總能告訴我,到底真相如何了吧?”


    這話說出來,雨春來臉上笑容不變,但林長生和陪在末座的錦衣衛都指揮使洛馬都臉色一變。


    雨春來一抬眼簾,洛馬就連忙站起來,走到門口外麵守著。


    然後雨春來才對燕山月笑著開口:“萬歲都不問了,燕大人何必再問。”


    燕山月一笑:“我就是不想被蒙在鼓裏。”


    雨春來歎了口氣,然後開口。


    “東廠上下,加上錦衣衛,對此事一無所知。”


    燕山月愣了一下。


    雨春來說的是真的,這一點燕山月相信。


    那麽問題就麻煩了。


    燕山月最懷疑的人是萬慶,因為這件事他是最大的受益者。


    但萬慶真要安排這些事情,繞不開也躲不過東廠。


    如果東廠真的一無所知,那就不是萬慶下手。


    燕山月沉吟不語。


    他到現在依然不相信最終結果,就是覺得還有疑點,但說實話,要不是萬慶動手,那燕山月真想不到能有別人。


    雨春來看著燕山月,心裏忍不住十分感慨。


    燕山月就是燕山月,從未改變。


    當初敢對上神君,現在連萬慶都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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