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情宮女怎麽可能知道。


    燕山月無奈地抬手抓住宮女的肩膀,然後開口解釋。


    “我不是皇帝,我不喜歡嘉吉,現在已經過了幾十年,是萬慶的時候了,他是嘉吉的孫子。”


    也不知道這一大串裏麵哪一句話起作用了,宮女還真的停了下來。


    她站在燕山月麵前,一臉茫然:“你是誰?”


    燕山月無奈地開口:“燕山月。”


    宮女當然不可能知道這個名字代表什麽,兩邊一時陷入尷尬的沉默。


    燕山月想要做點什麽,卻又不知道該從什麽地方開始。


    宮女卻完全不著急,她就這麽看著燕山月,一動不動。


    最終,燕山月還是忍不住開口:“你們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宮女聽到這句話,臉上突然露出憤怒憎恨的表情:“我們要那昏君去死!”


    燕山月一臉無奈。


    嘉吉已經死了。


    宮女顯然是怨氣凝聚而成的鬼魂,她們這種,分不清想要什麽的,最難解脫。


    更何況還沾染血煞,力量強大,怨氣穩固。


    簡直就是永遠不能解脫。


    燕山月忍不住有些可憐她們,他想了想,小心地開口:“我請人來超度你們吧……”


    宮女發出一聲尖利的咆哮:“滾!”


    燕山月無言以對。


    這麽做確實會引來反對,隻是在他看來,鬼魂存在一刻,就是一刻受苦折磨,何必堅持。


    這話說完,宮女雙眼中流出兩行血淚。


    “那昏君……”


    宮女絮絮叨叨地說著曾經的經曆。


    嘉吉也不知道被哪裏來的道士騙了,說是什麽修道需要鮮血,而且還要是純淨的鮮血。


    提供鮮血的這些宮女,為了“純淨”,不能吃飯,隻能喝露水,吃桑葉。


    要不是餓得手腳發軟,宮女的刺殺不會失敗,嘉吉早就死了。


    燕山月簡直目瞪口呆。


    這種事情簡直荒謬到了極點。


    突然,燕山月心裏一動。


    應該說,這事情從一開始就是個騙局才對。


    天下修行者都知道皇帝是願心凝聚的對象,根本不可能修道成功,當初嘉吉修行,做他師父的道門眾人是哪裏來的?


    如果沒有修為,那就是江湖騙子,如果有修為,那就更可怕了,簡直是心懷不軌的妖道。


    這種人,為了騙人,說什麽話都有可能。


    所以才會有如此荒謬的事情。


    就是可憐了這些宮女。


    燕山月想明白這些,覺得自己似乎又有籌碼了。


    “我可以幫你們找到真正的仇人。”


    “騙嘉吉修道的妖道。”


    宮女看著燕山月,沉默片刻,臉上表情變化,最終開口。


    “我們真正的仇人,不是妖道,是那些狗官!”


    然後宮女就說出一段燕山月想都不敢想的故事。


    這一次刺殺,處處都有蹊蹺,其實原因很簡單,因為這就是一次錦衣衛和文官裏應外合的陰謀。


    錦衣衛找上宮女,告訴她們,外麵的文官和錦衣衛都同情宮女,願意幫助她們刺殺嘉吉。


    無論是法壇的位置,還是怎麽溜進法事的現場,都是錦衣衛告訴宮女。


    甚至最後那些簪子,都是錦衣衛給的。


    宮女都是窮苦人家的女兒,哪裏用得起金銀簪子,平時頭戴的都是木頭簪。


    而這些錦衣衛說過,他們背後是全天下的文官。


    隻要嘉吉死了,文官會保住宮女的性命。


    然而最後,嘉吉生死未卜的時候,錦衣衛已經痛下殺手,將所有宮女殺死。


    燕山月聽著,心情十分複雜。


    這些宮女還不知道,嘉吉醒來之後,宮女的家人也被牽連,誅九族了。


    宮女看著燕山月,要燕山月答應她,殺了那些文官。


    燕山月一臉無奈,當年的那些文官,早就老死了。


    他怎麽可能去殺死人。


    這話說完,宮女終於崩潰了,她坐在地上,低頭沉默。


    然而此時,宮女頭頂卻有一股強大的鬼魂陰氣在慢慢凝聚。


    燕山月知道,這很危險。


    再這樣下去,很快宮女就會失去最後的理智,變成一個見人就殺的可怕怪物。


    燕山月連忙開口:“我幫你,我和那些狗官沒關係。”


    宮女抬頭,出現在燕山月麵前的,是一張扭曲可怕的臉。


    青色鱗片已經占據半張臉,被圍在中間的一隻眼睛是野獸一樣可怕的金色豎瞳。


    宮女開口,從她嘴中出現的聲音像是野獸低沉的咆哮:“你答應我。”


    燕山月開始覺得自己在玩火,但他還是先把自己想要的東西說了出來。


    “你們見過一塊觀天古玉嗎?”


    宮女看著燕山月,目光裏一片冰冷:“所以這就是你的目的……”


    她僵硬地點頭:“給我鮮血,我就告訴你在哪裏。”


    燕山月頓時愣住了。


    他本來隻是敷衍,沒想到宮女當真了。


    燕山月能去哪裏找什麽鮮血,簡直開玩笑。


    這裏是京城,天子腳下,錦衣衛到處都是。


    然而宮女不給燕山月解釋的機會,眼前幻境開始變化,血色霧氣聚集而來。


    等到霧氣消散,燕山月已經回到自己的房間,隻剩下白雲紗帳在頭頂閃著銀光,後麵的天空一片昏黃。


    燕山月無奈地搖頭,這下他算是作繭自縛了。


    不過轉念一想,也許從一開始,宮女就不可能真的幫助燕山月。


    鬼魂沾染血煞,會變成無惡不作的怪物。


    宮女一開始就對燕山月痛下殺手,其實是後麵燕山月的努力,才拖住宮女。


    這給了燕山月一種錯覺,其實宮女的本質並未改變。


    但事實正好相反。


    她早就已經變成怪物,僅剩的一點理智被燕山月喚醒,也無法持續太久。


    燕山月必須仔細想想,是不是該放棄幻想,準備驅鬼了。


    走出房間,來到前麵正房,正好是晚飯時間。


    林長生和傅青竹已經回來,眾人坐在桌邊,問起燕山月的收獲。


    燕山月正好把自己的猶豫說出來。


    聽完之後,北山公毫不猶豫地開口:“早做準備,快點驅鬼吧。”


    哪怕是墨鬼也沒有北山公這麽了解血煞對鬼魂的影響。


    鬼魂天生就對活人有嫉妒憤恨,而血煞深處對生命的排斥,會引出這個強大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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