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月三個人麵麵相覷,心照不宣。


    這侯府並沒有那麽熱鬧,客人並不多,三人被安排在這裏等,其實就是下馬威。


    就和之前他們見識過的一樣,這位侯爺,對打擾他賺錢的東西絕不容忍。


    林長生維持著風度,傅青竹一臉陰沉,一言不發。


    燕山月同樣沉默著,但卻忙著用搜氣術感知四周。


    這個侯府藏龍臥虎。


    四處守衛血煞氣濃厚,恐怕是真上過戰場的,煞氣比錦衣衛少一分銳利,多一分深沉。


    後院一個小佛堂中願心濃厚,裏麵至少有一位真正的佛門高僧。


    但這兩者都無法與後院供奉的祠堂相比。


    那裏麵神威衝天,隱隱與天子氣呼應,與東北角城隍廟相連。


    這裏恐怕供奉著一位強悍的神明。


    隻是燕山月很疑惑,什麽樣的強者居然會和城隍廟有關係。


    不過這不影響那一位神明的強橫。


    總之現在的燕山月要在這侯府動手,恐怕是占不到便宜。


    三人枯坐無言,等了足足一個時辰,管家才來請他們進去。


    此時已經是上午,春天到了尾聲,天氣溫暖起來,一行人繞過正堂,來到後院。


    一進門就是花紅柳綠,一片生機盎然。


    這侯府中花園營造肯定出自宗師之手,不比蘇州的滄浪園差。


    到了園子裏一片空地,徐侯爺就坐在一個石桌旁邊,正一臉緊張地看著桌上的小小木盒。


    從木盒裏麵,傳來一聲蟲鳴,讓燕山月反應過來,這是在鬥蟋蟀。


    這是京城流行的遊戲之一,不過燕山月不敢確定,這位徐侯爺是真的喜歡,還是裝腔作勢。


    到了石桌旁邊,徐侯爺頭都不抬,管家也不敢開口。


    燕山月低頭,就看到木盒中間兩隻蟋蟀張牙舞爪,正在爭鬥不休。


    一隻顏色深,一隻顏色淺,除此之外沒其他區別。


    不過在搜氣術感知中就不一樣了。


    此時徐侯爺一臉緊張,雙手握拳,死死盯著爭鬥中的蟋蟀。


    燕山月在心裏一笑,然後開口:“深色的會贏。”


    徐侯爺頓時一愣。


    他抬頭看了燕山月一眼,卻依然一言不發,低下頭繼續看著木盒裏麵的爭鬥。


    片刻之後,兩隻蟋蟀終於分出勝負。


    果然是深色的贏。


    徐侯爺低頭把輸掉的那隻蟋蟀收進竹管裏麵關好,然後抬起頭,一臉陰沉地看著燕山月。


    “你怎麽猜到的?”


    燕山月笑著搖頭:“深色的元氣充足。”


    “不過元氣充足的不一定贏,我運氣好。”


    徐侯爺狐疑地看著燕山月,猶豫片刻,伸手把竹管遞給管家,然後開口:“把我的雲台二十八將請來。”


    管家點頭,轉身走出去一步,又轉回來:“全部嗎,老爺?”


    徐侯爺毫不猶豫地點頭。


    管家的動作很快,片刻之後,他就帶著十幾個家丁,抱著竹籠子來到石桌前麵。


    徐侯爺站起來指指石桌,管家就連忙把竹籠子放在石桌上。


    徐侯爺親自上手,把籠子擺好,繞著石桌一圈。


    然後他才轉身對燕山月開口:“你來看哪個元氣足,哪個不足。”


    燕山月點頭,走到桌邊,隨意伸手,幾下就排好了順序。


    然後他讓開給徐侯爺看。


    後者低頭,一邊看一邊數:“第一,第二……”


    才看了兩隻,徐侯爺就臉色大變。


    他一個一個指下去,二十八隻蟋蟀,一個不差。


    算到最後,徐侯爺一臉震驚地抬頭看著燕山月:“你真的能看到!”


    這雲台二十八將的排名,是爭鬥上百場才排出來的,所以是可靠的強弱分別,不摻雜意外因素。


    燕山月居然一個不差全猜對了,看來他真的能看到蟋蟀的“元氣”。


    燕山月並不回答,隻是笑著一拱手:“在下燕山月。”


    徐侯爺一臉好奇,看著燕山月,繞著他轉了一圈,然後停下腳步,點點頭。


    “好,很好。”


    他隨意坐在石桌邊,然後抬頭指著傅青竹:“付節有你這樣的同年,是他的幸運。”


    說完徐侯爺轉過來,對著燕山月開口:“給你三天時間,隻要能有一隻勝過我雲台二十八將的促織,我就放付榜眼一馬。”


    燕山月毫不猶豫地點頭:“一言為定。”


    說完他拉著還準備說點什麽的傅青竹轉身就走。


    一直到三人離開侯府,燕山月才放開傅青竹,讓她把話說出來。


    傅青竹看著燕山月,一臉憤怒。


    “堂堂翰林難道要為他去抓蟋蟀嗎!”


    燕山月忍不住笑了。


    林長生笑著在傅青竹身後開口:“京城裏麵喜歡蟋蟀的人很多,甚至有專門的鋪子,去那裏挑就好。”


    傅青竹愣了一下。


    “我還以為你要去野地裏抓……”


    說完傅青竹轉過身背對著燕山月,解釋一句:“我認識的乞丐礦工都是這麽做的。”


    燕山月笑著點頭:“我知道。”


    三人一起離開侯府,在路上說起徐侯爺,都十分感慨。


    林長生大概是最了解周圍侯爺的人了。


    徐家是大亨朝開國名將的後代,那個京城東北城隍廟裏麵供奉的城隍就是那位徐家先祖本人,可以說家世顯赫。


    燕山月頓時恍然大悟。


    難怪徐家後院祠堂裏麵神明還和城隍廟有聯係。


    原來供奉的就是同一個人。


    這位名將功勳顯赫,至少大亨朝不完蛋,徐侯爺永遠有權勢。


    當然了,這個權勢在前途無量的翰林們看來,不值一提。


    但在一個想要開礦洞賺錢的商人看來,就高不可攀了。


    說到這裏,林長生長歎一聲。


    讓別人聽到三個翰林為了一個礦洞給徐侯爺低頭,士林肯定要看不起他們。


    燕山月抬頭冷笑。


    青木社前一段時間才在青木書院替商賈發聲,青木先生說,商人也是好人,燕山月三個人也算是響應了。


    林長生無奈地搖頭。


    青木社和燕山月兩個人水火不容,這事情大家都知道。


    不過林長生也明白,燕山月不把別人的說法放在眼裏,也就不再多說。


    他轉移話題,問燕山月到底怎麽看出來蟋蟀元氣不同的。


    燕山月笑而不語。


    林長生無奈一笑,也不再多問。


    燕山月其實也不想隱瞞,隻是搜氣術被人知道,帝極玄天功就瞞不住。


    所以最終也隻能什麽都不說了。


    這也是燕山月修煉帝極玄天功有所成就,神念敏銳,才能看清蟋蟀的元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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