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鳳鳴舉起酒杯,慢悠悠地說出了他的下聯。


    “僧遊雲隱寺,寺隱雲遊僧。”


    此話一出,燕山月和祝連山忍不住一起大叫一聲:“好!”


    與上聯“客上天香樓,樓香天上客”相比,這下聯除了對仗工整,結構精巧,更勝在意境高雅,文氣從容。


    這不僅是對上了,更是勝過了燕山月。


    燕山月倒也不在意。


    他這一年裏,早就已經看清自己,理解規矩有餘,文采靈秀不足,對對子這種事,他永遠贏不了文鳳鳴。


    祝連山一眼就看出來燕山月並不在意,於是幹脆開口起哄。


    “如此絕對,趕緊到那乞丐旁邊,把下聯補上。”


    燕山月連忙伸手攔住祝連山:“等等!”


    這要是把下聯貼出來,那乞丐的財源就斷了。


    別看一次隻有一文錢,還隻是自願有人不給,但這天香樓上來去的人,可都不差這一文,乞丐一天的收獲,夠他吃飽穿暖。


    要是沒了這個財源,乞丐恐怕又要饑寒交迫了。


    文鳳鳴愣了一下,他本意也是不把下聯貼出去。


    可祝連山已經起哄,讓燕山月痛飲一氣,才不貼下聯。


    燕山月苦笑一聲,慢悠悠地從懷中取出一個酒杯。


    隻見杯子岫玉雕成,巧奪天工,外麵有仙人枕瓜斜臥,栩栩如生。


    正是那解酒杯。


    祝連山一見這杯子就忍不住大笑起來,一邊拍著桌子,腰都直不起來。


    文鳳鳴和李赤霞在一邊一臉茫然。


    笑了半天,祝連山才開口解釋。


    這杯子能解酒。


    他把那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文鳳鳴和李赤霞頓時一臉怪異。


    這岫玉杯確實神奇。


    燕山月能慧眼識珠,也是好眼力。


    祝連山受不了解酒杯,直接送給燕山月,也是吃喝玩樂到極致了。


    更讓人想不到的是,祝連山本來還起哄想灌醉燕山月,這下再也別想得逞。


    燕山月強忍著笑意,慢悠悠將女兒紅倒進杯子,然後拿起來一飲而盡。


    “好酒。”


    祝連山忍不住長歎一聲:“敗給你了……”


    四人一起大笑。


    笑過了才繼續喝酒。


    一邊喝酒,一邊說著各種奇聞趣事。


    祝連山難得碰上李赤霞這麽個對手,一時盡興,喝得大醉。


    李赤霞倒是依然清醒。


    他生來海量,沒有修煉之前,就已經千杯不醉了。


    燕山月有醒酒杯,文鳳鳴沉穩,也沒有喝多少。


    最後,一直到天黑之後,四人才走下天香樓。


    祝連山自然有馬車送他回去,文鳳鳴雖然不順路,但也可以搭馬車走一程,順便照看一下祝連山。


    其實最順路的是住在文昌街上的燕山月,不過他還有別的事情,不著急回去。


    至於是什麽事情,文鳳鳴沒有問,祝連山醉得不省人事,也沒有問。


    李赤霞當然是獨自去城南,他獨來獨往慣了,不過走之前還是提醒燕山月一句,讓他小心。


    神君當然會察覺血誓的蹤跡,現在他肯定提起所有警惕,會毫不猶豫地痛下殺手。


    雖然有雨春來這個東廠廠公頂著,但燕山月還是小心為妙。


    燕山月自然明白,他點點頭,讓李赤霞放心。


    於是四人在天香樓下分開,最後隻剩燕山月一個人。


    他慢悠悠地向前走進左手邊的陰影,來到暫時沒有什麽人的銅錢堆後麵。


    這裏躺著的,就是那個乞丐。


    燕山月走近的瞬間,乞丐睜開了雙眼。


    那個瞬間,燕山月感覺自己像是被什麽明亮的光線刺了一下。


    當然,這個角落依然是一片陰暗,那感覺來自靈氣。


    乞丐慢悠悠地開口:“跟我來。”


    他從地上爬起來,在燕山月麵前展露出巨人般的體格,足足比李赤霞高半個頭,胸口肩膀骨架寬大,堪稱虎背熊腰。


    燕山月根本沒想到,平時躺在地上的乞丐,居然如此魁梧。


    乞丐也不多說話,轉身朝著遠離天香樓的方向走去。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一段,最後停在水邊一棵柳樹下麵。


    此時,乞丐才轉身看著燕山月開口:“你為什麽要幫我?”


    他的聲音蒼老,但中氣十足,燕山月感覺自己麵前是一頭雄壯的猛獸,威風猶在。


    不過麵對這個問題,燕山月還是實話實說。


    他就是想幫就幫了。


    乞丐看了燕山月一眼,也沒有追問,而是說起了另一件事。


    “經脈殘缺,強行修煉,對身體有損。”


    燕山月愣了一下。


    他看著乞丐,忍不住問了一個問題:“前輩是?”


    乞丐淡淡開口:“玄玄子。”


    燕山月一臉茫然。


    玄玄子應該是道號,這位乞丐應該是個修道之人。


    他明顯不是一般人,而且玄玄子這個名號,燕山月怎麽想,都覺得有些耳熟。


    但他實在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在什麽地方聽說過玄玄子。


    燕山月最終也隻能無奈地放棄回憶,低頭對玄玄子拱拱手:“見過道長。”


    玄玄子看著燕山月,表情淡淡地點點頭。


    他這個名號在修行者中間如雷貫耳,既然燕山月不知道,那這靠著殘缺經脈強行修煉的晚輩,應該是野路子出身。


    “你該不是哪個狐仙收的弟子吧?”


    燕山月一聽這話,臉色頓時一變。


    這玄玄子果然是位高人。


    燕山月雖然不是狐仙弟子,但他修煉的搜氣術,還真是從狐妖南山公身上搶來的。


    一想到這裏,燕山月就相信了經脈殘缺有害的話。


    也幸好他平時都是靠搜氣術搜羅靈氣,開拓經脈,打坐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應該沒有太大影響。


    燕山月心裏也確信了一件事。


    “前輩,你就是元宵那天救我的人嗎?”


    玄玄子點點頭。


    沒錯,他就是元宵夜出手,將血月下花燈們掃清的人。


    燕山月一聽這話,連忙拱手:“多謝前輩救我出幻境。”


    玄玄子笑了。


    那天發生的事情,根本不是燕山月以為的那麽簡單。


    他以為的幻境,其實是惡鬼的幽冥領地,那裏的一切都被惡鬼控製。


    落入其中的人,麵對的是無處不在,無窮無盡的追殺,如果死在裏麵,就會變成厲鬼,永遠被惡鬼奴役。


    燕山月運氣很好,玄玄子救了他。


    那惡鬼不是玄玄子的對手,被一把捏碎了,所以燕山月才能逃出生天。


    說起來,這已經是玄玄子第二次見到神君手下的鬼怪追殺燕山月了。


    隻不過第一次,那鬼怪不是畫中劍氣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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