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不棄的記憶中,十年前的天炎璿,看上去不過才是七十多的樣子,而且精神矍鑠,並且臉上的皺眉也不會像刻痕一樣,依稀還能從中看到年輕時的美貌。


    可是現在的天炎璿,卻是盡顯老態,甚至乎從她看女兒時眼睛會眯起可以看出,她的視力也在開始下降了。


    修為的作用,不僅僅是讓人擁有強橫的力量,同時是讓人擁有長壽,減慢衰老速度的一個很好的保證。


    不到百歲的年齡,在荼神洞天,有很多女人都保持著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樣貌。


    如果天炎璿的修為還在,那她恐怕現在已經是個金身期的強者,那麽她少說也擁有四五百年的壽命,這百歲年齡,相對來說就很年輕很年輕了。


    但是天炎璿很多年前修為就消失了,變成了普通人,這肉體衰竭速度自然就快了許多。


    “晴兒……”天炎璿看見女兒,臉上就是綻放的笑容,給人一種十分溫馨的感覺。


    天炎孤晴如同一個小女孩一樣,半帶蹦跳地來到天炎璿身邊,挽住了天炎璿微微抬起的手:“娘,你看我把誰帶來見你了?”


    “爹……您也來了啊?”天炎璿的目光落在了天炎矍身上。


    天炎矍老懷欣慰地哈哈笑道:“璿兒,今兒個我可不是主角,你看看我身邊這個人,你能猜到他是誰麽?”


    天炎璿的目光這才落在陸不棄身上,那有些朦朧的眼中閃過一抹神采:“陸不棄!?”


    陸不棄劍眉大揚:“娘……你如何認得出我?”


    聽到陸不棄這聲呼喚,天炎璿樂嗬道:“晴兒經常在我耳邊念叨你,對你的形貌我這腦子裏早已經有了頗為清晰的樣子,何況,瞧晴兒今天這一掃陰霾的樣子,我就知道肯定是來了。”


    顯然,天炎璿的思維依然敏銳,歲月還沒有侵蝕她的大腦。


    陸不棄微笑,緩緩走到天炎璿身邊:“一直沒能有機會前來給您老人家請安,還請您老見諒。”


    “知道你一直很忙,又為了救晴兒出了那攤子事,能走過來已實屬不易……”天炎璿的腰杆兒挺得很直,臉上帶著欣慰的笑:“您會惦念著我這個老太婆,我已經十分高興了,我又豈會責怪?”


    在十幾年前,陸不棄就知道天炎璿是一個很通情達理的女人,她的心明如鏡,看事態很通透,也難怪在她們那個時代,連雷霆狂野那樣的人物在天炎璿麵前都要低一個頭。


    “這位娟秀靈氣的丫頭……應該就是雨蝶姑娘吧?”天炎璿的目光看向一旁的蒼穹雨蝶。


    “是,婆婆。”蒼穹雨蝶乖巧一笑:“是晴姨在您前麵提過我呢?”


    天炎璿點頭道:“晴兒每次回來,就會跟我談你們在一起的趣事,對於你們這些人,我一直十分有畫麵感。像這樣美麗,又有幾乎垂地的長發,還喜愛穿花裙,仿佛能將天地靈氣都收納了過來的女孩,除了雨蝶,又會是誰呢?”


    “謝謝婆婆誇獎。”蒼穹雨蝶被誇得樂滋滋的,頓時覺得天炎璿十分的親近,走過來挽住了天炎璿另外一個手:“蝶兒好不懂事,未能早點過來看望一下婆婆,心頭十分內疚。”


    “沒關係的,以後常來看婆婆就好,婆婆給你做涼拌春瓜。”天炎璿笑道:“對了,這也快到中午了,你們在這院子裏休息一下,我給你們弄點吃食。”


    這個時候,從天炎矍身後走出一個比天炎璿看起來要更年輕的老太婆:“璿妹,姑爺這次可是專程為你回來的,你還是別折騰,等我來吧,反正你我手藝也差不多少。”


    這老太婆是天炎婉妙,天炎矍的徒兒,因為修為卡在晶魂期圓滿沒能寸進而一直負責天炎矍的生活瑣事,也常在璿心居居住,和天炎璿一起勞作。


    “是啊,就讓婉姨去弄吧,你還是跟我們好好說說話。”天炎孤晴拉著天炎璿,在籬笆旁的木椅上坐了下來。


    天炎璿也沒有執拗,同時招呼著天炎矍也落座,絲毫不失作為兒媳婦的禮數。


    陸不棄則在天炎婉妙從另外一邊搬過來的藤椅上坐了下來,就聽到天炎璿的問話:“不棄,聽晴兒說,你不是和曦之老祖正在忙著追殺那大魔頭麽?怎麽會到這邊來呢?”


    “回娘的話,這大魔頭已經被我給殺了。”陸不棄笑道。


    “噢?這敢情好,晴兒也省得成日提心吊膽的。”天炎璿眼睛微亮,卻也沒有太激動,顯然奡的生死,在她心頭還不如女兒的喜怒哀樂。


    聲音微頓,天炎璿依舊看著陸不棄:“孩子,真是苦了你了。”


    陸不棄微愕:“沒什麽的,我運氣還不錯,也沒受什麽傷,娘不要擔心。”


    “娘不是說這個……”天炎璿雙目泛淚道:“想當初你為了救晴兒,不惜孤身犯險,獨闖虎穴,最後落得個修為被廢,還淪為階下囚……”


    陸不棄輕笑:“這都過去了……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麽?”


    “可這是因為你經曆了一個大劫難啊,真難想象你在那死魂之地的千年時間是如何度過來的,那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孤苦寂寞吧?”天炎璿深深地看著陸不棄。


    陸不棄心頭淌過一道暖流,眼角不由低落一滴英雄淚。


    “叔父,你怎麽哭了?”蒼穹雨蝶詫異地看著陸不棄,她一直認為陸不棄就是一個鐵打的英雄,他怎麽會哭呢?上次叔父提到這千年魂煉,也是一臉的笑容啊。


    陸不棄不由恍惚間輕抹眼角,微笑:“是娘的話,讓我想起了我那在鉄獄洞天的父母,或許隻有你們會去感受我走到現在的路程……”


    是的,陸不棄在剛才那一刻,是那樣的思念自己的父母,陸康和羅慧。


    當別人的目光都在聚焦你的成功時,有一些人卻在關心你為了成功付出的血淚和艱辛,這些人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父母。


    毫無疑問,天炎璿早已經將陸不棄當成了自己心肝肉一樣的子女晚輩,她最關心的不是陸不棄多有出息,而是過得好不好,活得累不累。


    天炎璿欣慰一笑,將陸不棄的大手握了過來,輕拍了下:“晴兒跟我說過,你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人,那裏有你的父母,還有另外幾個妻子和孩子……”


    陸不棄不由有些難為情地苦笑了下。


    “不用害臊。”天炎璿笑道:“你是一個值得讓多幾個女人疼愛和支持的男人……這些晴兒也不在乎的。難得你還是那樣有孝心,這荼神洞天事情了解,想必你也是應該回鉄獄洞天了?”


    陸不棄重重點頭:“娘,我想帶孤晴和您一起回去一趟,你們就當是旅行,若想在那邊生活一段日子也可,若想回來也可。”


    “這是好事,也是應該的事。”天炎璿點頭道:“晴兒的確應該去見見公公婆婆,也要去給那幾位姐姐見禮……不過我這個行將就木的老太婆就沒必要湊熱鬧了。”


    “娘……”天炎孤晴輕拉了下天炎璿的手臂:“你怎麽說話的,誰說你行將就木了,你一定還有好幾百年,甚至千年萬年的好日子呢……”


    “千年萬年?嗬嗬……”天炎璿不由樂嗬道:“晴兒,你這是拐著彎罵娘是烏龜呢?你也不用寬慰娘,我的情況我自己清楚,能再活個二十年,看到你們的孩子長大,我就心滿意足了。”


    “這可不行!”陸不棄笑道。


    “嗯?”天炎璿微愕,陸不棄的話有點歧義。


    天炎孤晴在旁笑道:“就是,我也不依!”


    在天炎璿更是詫然間,天炎矍在旁笑道:“璿兒,你不就是覺得自己修為盡失,身體衰老得越來越快麽?孩子們已經找到了方法可以幫你恢複修為,屆時,你的身體會重新煥發新生的,別說看孫兒輩,就算是看九代十代的曾孫兒都有可能。”


    “啊……”天炎璿一直沒有太波動的臉上,終於浮起幾分悸動:“真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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