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在東止關目力不能及的峽穀拐角處,龍淵軍的前鋒聚結地前,原本已經準備披甲上陣的一個紅臉虯髯,身著古銅色亮甲的男子忍不住大罵出聲,甩手間,玄氣迸發,將身旁山壁轟出一個巨大的豁口。


    在這男子拿山石出氣的同時,他身下的一頭渾身長著古銅色如同鱗片一樣花紋皮膚的巨獸也有些狂躁地抬起前腳,拍打了下地麵,那石質的地麵竟然被它這樣輕巧拍擊,就出現了一片向外延伸的裂縫。


    “好了,你就不用跟我一起生氣了!”輕撫這首尾長約十米,高達丈半,腦袋上有一排如魚骨一般向後腦延伸的曲角的巨獸,這個年齡約五十多歲的紅臉虯髯男子似乎氣消了幾分,不過看向旁邊的時候瞳孔微微收縮:“兩千名血月強襲兵,就這麽完了!早知如此,我就不該聽你之言,應該早些發起總攻,以我和銅鱗犀之能,要占領這小小關卡又有何難?”


    “父王之勇,冠絕雲澤,要攻下這東止關自然不難!”在紅臉男子左側,說話的是一個身材修長,身著寬鬆錦袍,在如此大戰之中也如同閑庭信步的男子。


    這男子並不算太年輕,也不算很好看,蓄著休整得頗為漂亮的小胡子,約莫三十五六的樣子,還給人幾分陰翳的感覺:“父王貴為一方侯爺,自然不能輕易犯險,如果這個時候父王在東止關上,恐怕才是麻煩事。”


    “是啊,侯爺!”右側一個蓄著齊肩半長頭發,身著青色長衫的老者說道:“雲嘯世子說得沒錯,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世子一直在等,等的不就是讓對方先行用這火計麽?等到對方黔驢技窮之時,自然隻有敗走丟關一途。”


    看官到這想必也該明白,眼下這騎乘著玄獸銅鱗犀的紅臉虯髯男子,正是龍淵侯。而細看眉宇間跟雲雷有五六分相似的錦袍男子卻正是雲雷的兄長,龍淵侯第四個兒子,雲嘯。至於那青衫老者,則是紀家家主紀竕。


    “竕先生所言甚是。”雲嘯朝紀竕笑了笑:“此地沒有充足的水源,洪山軍用火計防禦,我們也無計可施!好在如今還未入夏,天氣潮濕多雨,幹燥的枯木並不多的,這計一可再,卻不可三,等到火熄,我們完全可以再發起總攻。其實有我和竕先生在,父王完全無需出手。”


    雲震虎軀輕震:“不行,這一戰是我雲震為子複仇的第一戰,也是王圖霸業的第一戰,我必須親自拿下這一戰,拿下陸風小兒的腦袋,祭奠你弟弟在天之靈,也祭奠這數千戰死的英靈。”


    沒有退路的數百名血月強襲兵,在東止關上血戰到了最後一滴血,幾乎拚死了相同數量的洪山私兵。而兩名修為達到熱血境的血月強襲兵統領,也同樣戰死,一個死在了陸浦心的方天畫戟之下,另外一個死在了陸奇偉的青龍偃月刀之下。


    不過陸埔心和陸奇偉卻也為這一戰付出了代價,前者右手食指和中指被斬斷,後者左腿根部被穿了個透明窟窿,好在沒有紮破動脈。


    “戰死一千三百七十三人,重傷六百多人,輕傷不計其數。”溪山畢竟做過掌櫃,數字統計能力是陸風手下最強的一個,但是如此短的時間,也沒辦法細微入至地將這一戰完全統計清楚。


    能將戰死的人數精確,陸風已經很滿意了:“輕傷不下火線,讓自願壯丁護送重傷員去私兵營,處理傷口後自行往隱兵穀隱藏。”


    “古陵內線暴露,但還是傳出了一個寶貴的消息!”溪山繼續匯報著:“龍淵侯父子到了洪山郡,算時間,恐怕已經到了西扶關。”


    陸風凝重頜首:“我早已想到了,血月強襲兵都來了兩千……”


    “大少爺,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溪山身子躬得更低。


    熱空氣上浮,高處會顯得有些缺氧,輕揉太陽穴,陸風微微閉目:“說吧,我陸風還從來沒有因為說錯話而懲罰你們吧?”


    溪山點頭:“龍淵候父子都是玄修者,加上有銅鱗犀這頭玄獸存在,也就相當於三個不可抵擋的強者……”


    “我明白,你繼續!”陸風依然揉著太陽穴,閉著眼睛。


    “老大動了,這西扶關是紀家的底盤,紀竕那個龍淵侯最忠實的狗腿子肯定會陪著的。加上他,我們對麵有四個玄修者!”溪山臉上的擔憂一點都沒有隱藏:“哪怕都說一千士兵能堆死一個玄修者,我們現在能用的兵力也不過四千人,哪怕還有五千的預備兵源也不夠用。畢竟對方除了這四個家夥外,至少還有超過四萬的精兵。”


    “分析戰力是你要做的事,你的分析沒有錯,但是你記住,分析數據不要帶入情緒。”陸風眼睛微微睜開:“你作為情報員,帶入了情緒的數據會影響我的判斷力。”


    “我希望這一刻我不僅僅是情報員的身份。”溪山挺直了身子,直直地看著陸風。


    陸風點了點頭:“那就可以理解你為什麽會如此情緒化了,依你的意思是,我們此戰必敗了?”


    “這一戰敗,並不等於會一直敗!”溪山那一張奸商臉上卻有著誠摯的直率:“而且這一戰除了沒有守到預計時間外,達到的戰績可說是雖敗猶榮。這十天來,在大少爺的英明領導下,我們至少擊殺了敵人一萬兩千人,而我們卻隻損失不到四千人。”


    也誠如溪山所言,這一戰打到現在,陸風作為第一次指揮這樣的戰鬥,已經算是非常厲害了。這一被稱為“浴火之戰”的關卡防禦戰,甚至被後世許多軍事家載入兵書,成為教科書般的典範來運用。


    陸風輕敲箭樓的護欄:“你是想讓我見好就收?”


    “我是擔心大少爺的安慰!”溪山坦言:“如果我是龍淵侯,此刻肯定積蓄了滿腔的怒火和怨氣,一旦破關,目標肯定直指大少爺你。”


    陸少秋聞言,卻也是連連點頭:“是啊,溪山大叔說得對,風少爺,臨行時大爺可把你的安慰交付給我們兩人了,你可不能出事,要不然我們可沒臉回去見大爺了。”


    “你這小子,這麽怕承擔責任啊?”陸風笑了下,輕敲了下陸少秋的腦門。


    “我可不是怕承擔責任!”陸少秋挺直了胸膛:“風少爺,我也就是覺得溪山大叔說的話挺有理的,我是沒有這個見識,反正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是會遵命的啊。”


    陸風欣慰地點了點頭:“很感激你們為我的安全著想,我也不會想死在這個地方。不過如果僅僅是知難就退,那是懦夫。而要做懦夫,我昨天就做了……溪山,其實昨日,我已經看到了雲震和他的守護玄獸銅鱗犀!”


    “啊……”溪山驚愕地看著陸風:“那少爺你的意思是?”


    “看看你身後那些箭塔!”陸風背對火焰,指向關內那些梯度的簡易箭樓:“許多兵書都提到過,對付玄修者,最好的辦法就是遠程阻擊。”


    “這些箭塔原來不僅僅是為了防禦提供火力,是為了對付雲震他們?”雲殘月詫異問道:“這會有用麽?”


    陸風輕笑:“玄武大元帥雲彪撰寫的玄武論兵種也提到過一些對付玄修者的戰陣,一個氣引境玄修者的護體玄氣,在單位時間能承載的力量也不過就是數十萬斤,而一個骨鳴境的精銳弓手,一箭之威至少也能三千斤的力量。”


    頓了頓,陸風說道:“在理論上來說,一百到兩百個精弓手,準星足夠,就足夠抵擋住一個氣引境玄修者。隻是嫋渡境玄修者卻比氣引境玄修者強大十倍,也就是說,如果我們有兩千名同時射擊命中的弓手,就能擋住雲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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