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氣氛安靜了一瞬,誰也沒有說話。


    月季微微低頭,眉眼難掩低落。


    今日事情的經過也很簡單,她們這些當妓女的整日該做不就是陪那些男子嗎?


    可是……


    她素來對這種事都是極其排斥的,可老鴇每次都盯的很緊,她也無可奈何。


    可自從她上次遇上了那個人之後,每每有客人點她的名她都故意找借口不去,反正現在老鴇也死了,沒人能管的了她。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那些有錢人家的公子想找個人還不容易嗎?風月樓就這麽大點地方,她也很快就被找到。


    她極力反抗,隻因腦中驅之不散是那一抹黑色的身影,臉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她也成功脫逃。


    隻是她沒想到,她沒跑出多遠就撞上那個她日思夜想的人,那一刻,她差點以為自己在做夢。


    那人很快就鬆開了她,她知道,她現在模樣很狼狽很遭人嫌棄,但他嫌棄的應該是她這個妓女的身份。


    她羞愧難當,更是再一次認識到她和他之間的距離。


    所以她後退幾步,不敢讓自己身上的汙穢沾染上他,埋著頭離開了。


    月季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眼睛莫名很酸痛,她閉了閉眼。


    “嗐,隻要不是皇帝那就沒什麽大不了的,管他什麽王爺不王爺的,一切都交給我,你不必憂心。”沈淺墨拍拍她的肩膀,一臉無所謂的開口。


    “噗呲——”


    海棠忽然笑了,眸光寵溺,她伸出手掐了一下她的小臉,“還沒什麽大不了的,人小鬼大,人家可是王爺,你能解決什麽啊?”


    一旁的沈清墨見狀上前拍開海棠的手,眼眸瞪大,“你捏我妹妹的臉幹嘛?!”


    海棠的手縮回,訕笑:“我就是覺得她太可愛了。”


    “那也不能捏她的臉!”


    “你……好吧……”


    曼陀也無奈的笑笑,繼續道:“是啊,月季,你別擔心,老鴇都死了,以後發生什麽事我們都一起承擔。”


    月季重新睜開眼眸望向她,淚水滑落,她鼻尖紅紅,“謝謝……謝謝大家。”


    在場幾人都朝她揚起笑容,月季看著她們的笑容,心頭暖暖的,那點陰鬱也被驅散開來。


    月季用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深吸了一口氣,鼻尖依舊是紅的,可臉上卻有笑容。


    “好了,不哭了,沒什麽大事!”


    本來就沒什麽大事,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自己本就不該拿,也不該去妄想那些有的沒的,因為她不配,很正常的,這就是她的命。


    不,這是整個青樓女子的命。


    腦子刹那間閃過一個想法,她直接脫口而出。


    “不然,我們把這風月樓一把火給燒了吧?”


    話落,屋內都靜默下來。


    曼陀微皺眉,“月季,你怎麽突然……”


    月季隻淡聲說了一句:“難道你們想一輩子待在這個地方伺候別人嗎?”


    曼陀陡然間閉上了嘴,小臉也變得蒼白起來。


    顯然,她不想的。


    不光她,不光屋內的這幾個人,就是整個風月樓都不想。


    她們不傻,分得清對錯,也不想每日活得跟個商品一樣。


    沈淺墨微挑眉,“這個主意不錯,一把火燒了,斷了個幹淨。”


    也就不用一天一個李大人一天一個小王爺的。


    她懶,每次打人都挺費力氣的。


    要是無常能自動打人就好了。


    說起這個,沈淺墨就想起了那次在地府裏的時候,無常非常的有靈性,但是在這個位麵,它的威力都沒有表現出來。


    是有什麽東西限製了它嗎?


    海棠冷冰冰的臉上少見的露出幾分擔憂之色,“秦郎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動都不能動,燒了風月樓,他連修養的地方都沒有。”


    曼陀也補充:“是啊,風月樓沒了,我們也沒有家,不知道去哪裏,姐妹們也是會這種取悅男子的活,去了外麵根本就活不下去。”


    她的話一針見血,說出大家最擔憂的那個地方。


    是啊,就算走了又能如何?她們怎麽能確保自己在外麵生存下去?


    她們討厭妓女這個身份,可她們沒了這個身份就活不下去了,多麽可悲?多麽可笑?


    沈清墨緘默不語,她確實是希望這個風月樓沒有了,因為這樣的話,那些沈淺墨招惹的大人物就不會過來找麻煩了。


    但,她也很同情這些在泥潭裏掙紮的女子,不,別說是那些女子了,就算是她,出去風月樓後也不知道怎麽生存,她除了那些琴棋書畫什麽都不會。


    而這琴棋書畫可不能變成錢讓你活下去。


    離開了這裏,她可能也隻能同那些街頭乞兒一樣去要飯了。


    “既然離不開,那就換種方式活,你們覺得怎麽樣?”


    幾人都愣住,紛紛看向她。


    沈淺墨挑眉勾唇,笑的肆意張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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