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陳洵二話不說答應下來,他目光落在黎落臉上,擔憂道,“你怎麽憔悴了這麽多,他虐待你?”


    黎落搖頭,故作輕鬆地笑道:“苦肉計而已,別擔心我,我心裏有數。”


    兩人剛達成協議,相裏安提醒道:“有人進你房間了。”


    黎落立刻打開虛擬顯示屏,上麵顯示潘嬸端著一份果盤進了主臥。


    發現黎落不在床上,潘嬸馬上看向浴室,見浴室門關著,她不放心地走過去敲了敲:“太太,你在裏麵嗎?”


    黎落心裏一頓,必須馬上回去,不然有露餡兒的風險。


    想到這裏,她匆匆對陳洵說:“我不能出來太久了,先走了,你和阿姨注意安全。”


    說完她不等陳洵回應,閃身出了陳家就要發動瞬移卡。


    這時陳洵突然跟了出來:“薑梨!”


    黎落硬生生止住腳步,回頭:“怎麽了?”


    “你也注意安全。”陳洵叮囑道,“萬事以性命為重,隻要活著,總有機會離開。”


    “好。”黎落囫圇點頭,“再見。”


    當著陳洵的麵沒法用瞬移卡,黎落匆匆跑下樓,一轉過樓梯轉角,立刻發動瞬移卡,消失在原地。


    然而在即將抵達盛家時,相裏安出手阻了一下:“來不及了,選個別的落腳點。”


    黎落翻了一下錄像卡,才發現在陳家耽誤的那半分鍾時間內,潘嬸叫門沒人應,怕出事擔責的她立刻大喊來人,盛斯意聽見喊聲第一時間衝進主臥,這會兒正在踹門。


    以他的力氣,浴室那層薄薄的門最多隻能撐上三腳。


    回浴室是來不及了,黎落迅速調轉錄像卡鏡頭,短短幾秒鍾做出決定,落在了主臥陽台正下方的花園裏。


    她剛一落地,二樓主臥就傳來“砰”的一聲巨響——盛斯意把浴室門踹開了。


    緊接著主臥亂成一片,盛斯意的吼聲最有存在感:“人呢?”


    “沒看見?”


    “你他媽不是一直守在門口嗎?”


    “還愣著幹什麽!快去找!!!”


    樓上一片兵荒馬亂。


    黎落蹲在花園裏,聽著紛遝的腳步聲,拿捏著時間,雙手揣在外套口袋裏,慢吞吞繞去了門口。


    她剛走到門口,就和從樓上衝下來找人的盛斯意撞上了。


    盛斯意滿臉都是慌亂,看見她,他腳步猛地一頓,緊接著跟座火山一樣爆發了,一把抓住她的衣襟,粗暴地把她拖到跟前:“你死哪兒去了!!!”


    黎落被吼得耳膜嗡嗡作響,她皺眉:“下樓轉了轉……這也不行嗎?”


    “下樓?你從哪兒下樓的?”


    黎落剛想說從門口,但是一看盛斯意身後那兩個滿眼都是驚恐的保鏢,她又打住了。


    這話要是說出來,豈不是暗示保鏢玩忽職守?


    以盛斯意這狗脾氣,肯定會狠狠收拾他們一頓,他們說不定還會因此丟了工作。


    一念及此,黎落改了口:“陽台。”


    盛斯意:“……”


    他立刻鬆開黎落的衣襟,轉而去扒拉她身上有沒有摔傷。


    黎落也不反抗,任由他檢查了一遍。


    盛斯意確定她沒事,怒火不僅沒有消停,反而有越燒越旺的趨勢,他惡狠狠剜了黎落一眼,把她抱起往肩上一扛,跟扛麻袋似的快步上樓去了。


    黎落再次被丟到床上。


    幾天沒吃飯,身上沒力氣的黎落跟條風幹的鹹魚一樣,就著被扔到床上時的姿勢,一動不動躺屍。


    盛斯意把她丟下後,掏出手機當著她的麵開始打電話,叫人過來封陽台,加固防盜窗。


    前後不過一個多小時,一群身穿某某裝修公司工服的工作人員扛著封窗材料,連夜開始封窗。


    工人們在陽台忙活時,黎落就坐在床上看著。


    忙忙碌碌大半夜,直到淩晨四點鍾工人們才忙活完,帶著工具撤走。


    黎落困得眼皮都在打架,她強打精神往陽台瞟了一眼。


    本來視野很好的陽台被橫七豎八的鐵架這麽一封,主臥頓時成了一個巨大的鐵籠子。


    不知道前世的薑梨是不是也有過這麽一遭,從監獄出來,進了另一個監獄。


    黎落胡思亂想了半晌,倒頭睡下。


    打定主意天亮後要跟盛斯意攤牌,黎落這一覺睡得很沉,她得養回一點精神,應對攤牌後有可能麵臨的挑戰。


    一覺睡到中午,黎落醒了過來,睜開眼,她第一時間發現自己右手手腕上拴了一根繩子。


    黎落吃了一驚,她昂起腦袋,順著繩子的延伸方向看去,在看到盛斯意搬了張椅子堵坐在門口,一手支著下巴昏昏欲睡,一手拴著繩子的另一頭時,她微微一怔。


    這是……怕她再跑了?


    看得出來,盛斯意這幾天也頗為煎熬,平日總是西裝革履皮鞋鋥亮的人,現在不僅眼瞼發青胡子拉碴,嘴角還上火起燎泡了。


    何苦要這麽互相折磨呢?


    黎落輕輕歎了口氣,她正打算悄悄把繩子解下來,在不驚動盛斯意的情況下去上個洗手間,沒想到她稍稍一動,盛斯意立刻睜開眼,往她這邊看來。


    見她醒了,盛斯意走過來,站在床尾目光沉沉地看著她。


    黎落不甘示弱,仰頭跟他對視。


    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匯,許久,盛斯意捏了捏眉心,神色中疲色盡顯:“薑梨,你到底想怎樣?到底要我怎麽做你才肯放棄離婚?”


    “婚必須離。”黎落態度堅決,不等盛斯意反駁,她從枕頭底下摸出一部老舊的按鍵手機,“既然說到這兒了,你聽聽這個吧。”


    迎著盛斯意錯愕的目光,她按下播放鍵,幾秒鍾後,沈逾鬆的聲音傳了出來。


    錄音全長十一分鍾,沈逾鬆口齒清晰,有條不紊地把六年前那樁陰謀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盛斯意的表情慢慢從錯愕到吃驚,在沈逾鬆說出那句“也為了挑撥盛斯意和薑梨,隻要被人看見逾竹死在薑梨手裏,薑梨就會背上殺人的罪名,盛斯意也無法再心安理得跟她在一起”,他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偏開頭不再看黎落。


    錄音播放完畢,黎落收起手機:“沈逾竹不是我殺的。”


    這句話無論是她還是薑梨,都說過很多次,可從來沒有哪一次,她能說得像現在這麽理直氣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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