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斯意挨了這一下,條件反射般抬手就要反擊回去。


    但手舉起來了,看著黎落那張平靜無波,連躲都不帶躲一下的冷淡麵孔,他又硬生生忍住了。


    放下手,盛斯意惡狠狠地說:“訴訟也沒用,薑梨,隻要我不同意離婚,你別想離開盛家半步!你必須要為你犯下的錯誤承擔後果!”


    黎落語氣冷淡:“沈逾竹不是我殺的。”


    “你還想狡辯!”盛斯意壓根不想聽她解釋,他扭頭叫來管家,“去,把保鏢調過來,守好病房,她要是敢跑,就打斷她的腿!”


    後麵那句話是說給黎落聽的。


    黎落麵無表情。


    盛斯意放完狠話,一手拽一個孩子,無視他們的掙紮反抗,蠻橫地把他們拖走了。


    很快,盛家的保鏢來了,不僅病房外輪班守著八個保鏢,病房裏除了潘嬸之外,還來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特護。


    特護受了叮囑,除了照顧黎落吃飯洗漱,並不跟她說話。


    黎落知道,這是盛斯意派來二十四小時監視她的。


    在這麽嚴密的監視下,黎落“跑”是跑不了了,她索性打消了別的念頭,專心養傷。


    過了兩天,晚上,盛斯意來了。


    他進門時帶了一身寒氣,表情卻比周身的寒氣更冷,進病房脫掉外套,他打發走特護和潘嬸,在沙發上坐下,隔著一段距離目不轉睛地盯著坐在病床上的黎落看。


    黎落沒理他,他也沒說話,兩人無聲地僵持上了。


    足足一個多小時,盛斯意終於開口,他聲音啞而沉:“薑梨,我們談談。”


    一直看著窗外發呆的黎落轉過頭,直視他:“談什麽?”


    “我不會同意離婚。”盛斯意先表明立場,見黎落皺起眉頭,他立刻說,“你要是堅持離婚,這輩子別想再見到盛妄。”


    黎落沉默了一會兒,嗤笑了一聲。


    盛斯意跟被針紮了一樣,惱怒道:“你笑什麽?”


    黎落嘲諷道:“你都把單方麵做出的決定通知我了,還假惺惺跟我說什麽談談?”


    盛斯意:“……你出獄回到盛家那段日子不是也過得很開心嗎,現在為什麽一定要離婚?”


    “那會兒我不知道你是這麽惡心的人!”黎落說,“強娶,出軌,小三懷孕,聯手沈家的人把我送進監獄待了六年,在我服刑期間對我父母見死不救,甚至在我出獄後,趁我失憶騙我是沈逾竹……出了這麽多事,你想讓我當做什麽都沒發生,繼續跟你相親相愛,盛斯意,你未免太異想天開了。”


    盛斯意攥緊了拳頭:“……我可以補償你。”


    “補償?”黎落像聽到什麽天大的笑話一樣,哈哈大笑起來,“好啊,你要是能讓我死去的父母複活,能把我致殘的手指痊愈,能讓一切的一切回到還沒遇見你之前,我就原諒你,你能嗎?盛斯意,你能嗎?”


    盛斯意臉色慢慢變得蒼白。


    “你毀了我的人生,毀了薑家,現在輕飄飄地用一句補償就想把一切都掩蓋掉?盛斯意,我不會原諒你,永遠!都不會原諒!!!”


    “……”


    盛斯意一言不發,起身出去了。


    病房門一關上,相裏安上線:“你現在哪哪兒都不占優勢,這麽直接跟他剛,不好吧?”


    “不直接跟他剛我也不占優勢。”黎落淡淡地說,“薑梨跟盛斯意之間,遲早得轟轟烈烈撕一場。”


    “有多少把握能撕贏?”


    “五五開吧。”黎落說得很保守,“而且作為哪哪兒都不占優勢的那一方,想要這五分勝算,我還得要豁得出去。”


    相裏安“嘶”了一聲:“怎麽個豁法兒?”


    “暫時不劇透,你等著看吧。”


    黎落安安穩穩睡了一夜,次日早上,她不等潘嬸和特護進來伺候,主動下床洗漱,然後從櫃子裏翻出常服,把病號服換了下來。


    她剛換完衣服,病房門開了,盛斯意還穿著昨天晚上那身白襯衫黑西褲,帶著滿臉熬出來的疲憊走進來。


    他昨晚沒走?


    兩人四目相對,盛斯意一愣,立刻大步走到黎落跟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你要去哪兒?”


    隨著他靠近,他滿身的煙味兒撲了黎落一臉。


    這是在外麵抽了一夜的煙?


    黎落皺眉,試圖把他掙開:“放手!”


    盛斯意眼裏冒了火,他不僅不鬆手,反而攥得更緊:“回答我,你要去哪兒?”


    迎著他犀利的目光,黎落隻能實話實說:“找律師。”


    “打離婚官司?”


    黎落沒接話。


    不回答就是默認,盛斯意怒極反笑:“你覺得我會給你這個機會?”


    黎落瞪大眼睛:“你要幹什麽?”


    盛斯意沒理會她,而是對著門外喊:“來人。”


    立刻有保鏢推門進來:“老板。”


    “給太太辦出院手續,我要帶她回家!”


    黎落聞言,立刻掙紮起來:“放開我……我不會跟你回去的,盛斯意,你放開我!!!”


    她使勁兒去掰盛斯意攥著她的手,指甲一個不小心劃到盛斯意,他吃痛,立刻將她甩開。


    黎落被甩到病床上,她回頭,盛斯意手背上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痕。


    盛斯意似乎認定她是故意的,臉色沉了下來:“薑梨,我的忍耐是有限的,不想吃苦頭就別作!”


    “你這是犯法!”黎落也惱了,“就算我跟你還存在婚姻關係,你也不能拘禁我!”


    “犯法?那也得有外人知道,告到司法機關,立案了才叫犯法。”盛斯意居高臨下看著她,眼底暗流洶湧,“沒人知道的,叫他媽什麽犯法!”


    黎落知道盛斯意會強行把自己帶回家,但沒想到他為了防止自己路上借機逃跑,會讓人為她注射鎮定劑。


    一打完鎮定劑,她整個人就不太清醒了,雖然不至於完全失去意識,但手腳軟綿綿的使不上勁兒。


    眼睜睜看著盛斯意用外套把她裹起來,打橫抱起,在七八個保鏢護送下走出醫院,黎落在心裏瘋狂咒罵他卑鄙。


    盛家的車停在住院部樓下,車門敞著,盛斯意正要抱著黎落上車,旁邊突然鑽出來一個人:“盛先生!”


    盛斯意腳步一頓。


    是沈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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