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盛斯意在主臥開著筆記本加班,黎落則調小電視音量,抱著貓坐在床上看連續劇。


    她注意力看似放在電視上,實則開著虛擬顯示屏,上麵的屏幕一分為二,像遠程監控一樣,顯示著盛啟和盛妄房間的實時情況。


    傭人正在兒童房配套的浴室裏給盛啟洗澡。


    對麵另一間兒童房內,盛妄趴在床上組裝一幅益智拚圖。


    不多時,有傭人送了牛奶上來,兩位少爺每天睡前都需要喝一杯熱牛奶。


    盛啟那杯是送進房間裏的,盛妄那杯則放在門口,傭人敲了敲門,通知房間裏的盛妄牛奶送到了,然後轉身離開。


    盛妄立刻放下拚圖,開門端起那杯牛奶。


    但拿到牛奶的盛妄並沒有馬上喝,而是縮回房間,從口袋掏出一管芥末,往牛奶裏擠了半管,又攪了攪,然後悄悄把牛奶送到對麵的盛啟房間,換走了他那杯牛奶。


    盛妄顯然對盛啟的日常作息時間很熟悉,知道他這會兒正在洗澡,進對方房間偷換牛奶這件事做得無比自然,等從盛啟房間出來,他仰頭一口氣喝完了換出來的牛奶,隨手把空杯子放回地上,關門睡覺去了。


    而洗完澡出來的盛啟絲毫沒戒心,拿起牛奶就喝了一大口。


    下一刻,他猛地把牛奶噴出來,捂著嘴辣得幾乎要原地打滾,不斷發出壓低的嗚嗚聲。


    負責照顧他的傭人先是一愣,倒也沒太過吃驚,他先抱著盛啟到浴室幫他漱口,又折返出來拿起牛奶檢查了一遍。


    等盛啟頂著辣得又紅又腫的嘴巴從浴室出來,傭人無奈地說:“牛奶裏加了芥末。”


    盛啟眼裏幾乎要冒出火來,他握緊了拳頭,憋了一會兒,到底沒憋住,打開門直奔對麵的兒童房,用力敲門。


    盛妄似乎猜到他會來,門很快開了,兩個孩子剛一碰麵,立刻滾進盛妄房間打了起來。


    端著牛奶杯的傭人對這一幕見怪不怪,無奈地歎了口氣,靠在盛妄房間外開始等。


    房間裏的互毆持續了幾分鍾,傭人拿捏著時間跑進去把盛啟拎出來,結束了戰鬥。


    黎落通過錄像卡看著這一幕,眉頭輕皺,輕輕“嘖”了一聲。


    一旁辦公的盛斯意立刻扭頭看了她一眼。


    黎落裝作被電視劇情吸引的樣子,沒理會他,盛斯意很快收回目光,繼續忙手上的事。


    相裏安上線:“怎麽了?”


    “不太對,這架也打得太安靜了。”


    沒人哭也沒人喊,要不是她開著錄像卡,從二樓根本聽不見位於三樓兒童房打架的動靜。


    相裏安說:“平時盛斯意就不怎麽理會他們,估計打架也不會管,會不會是倆孩子習慣了內部矛盾內部解決,不驚動大人?”


    “以前是這樣說得通,但現在我這個‘盛啟親媽’都回來了,有人撐腰,今晚被算計了,盛啟不應該第一時間來找我告狀嗎?”


    “對哦,他今天還要求你少跟盛妄接觸呢,現在逮著這麽好的機會,不得在你麵前好好編排一頓,讓你認定盛妄不是個好東西。”


    “所以他為什麽不來告狀呢?”


    一人一係統沉默了半晌,黎落問:“你說,盛啟會不會知道我不是他親媽?”


    相裏安一愣:“怎麽說?”


    黎落斟酌了一下才開口:“這孩子看著嘴甜性子乖,其實挺敏感的,而且他好像很……自卑?他似乎習慣性討好這個家裏的人,以前討好盛斯意,現在討好我,就好像……好像怕被丟棄一樣。”


    因為知道薑梨不是他親媽,所以跟盛妄打架也不敢聲張。


    發散一下思維,也許這孩子不僅知道薑梨不是他親媽,也知道盛妄才是薑梨的親生兒子,否則他不會生出危機感,害怕薑梨被搶走。


    他之所以裝作不知情,整天待在黎落身邊賣乖討巧,也許是抱了僥幸心理,盼著失憶的黎落永遠也不會知道真相,一直一直把他當成親兒子看待。


    “要真是這樣,這孩子可不得了。”黎落說。


    小小年紀就懂得利用優勢韜光養晦,長大了還得了?


    如果前世的薑梨出獄後也被盛斯意誤導,認為盛啟才是她兒子,雖然以她的性子,做不出苛待“不是親兒子”的盛妄這個舉動,但把仇人的孩子當親生的養大,這本身就是一件殺人誅心的事。


    再加上盛啟這八百個心眼兒,長大後再回過頭來對付薑梨這個殺母仇人,那對薑梨來說,得是多大的打擊?


    黎落光是想想就毛骨悚然。


    “不過好在,盛妄也不是省油的燈。”


    看目前這情況,盛啟雖然心眼多,但盛妄也不是個肯逆來順受的主兒,這倆私底下估計沒少打架。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今天是盛啟手欠,先去招惹盛妄,雖然盛妄報複回去了,但說到底他處於被動的那一方,你不管管嗎?”


    黎落點頭,又搖頭:“管是要管的,現在還不是時候。”


    她如今頂著失憶和盛啟親媽的名義,要是貿然為盛妄出頭,恐怕會引起盛斯意懷疑。


    一旦讓他生出疑心,她接下來的計劃就不好進行了。


    再等等。


    等她把一切都布置好了,盛妄受過的委屈,她會從盛斯意這個始作俑者身上討回來。


    收起錄像卡,黎落打了個哈欠,關了電視準備睡覺。


    盛斯意雖然忙著手上的事,但從黎落一有動靜他馬上就能發覺,並立刻回頭的舉動來看,他似乎勻了一半注意力在她身上。


    “要睡了?”


    “嗯。”黎落隨口問,“你還沒忙完嗎?”


    “快了,你先睡。”


    黎落抱著貓躺下沒多久,盛斯意關了電腦,起身去洗澡。


    過了十幾分鍾,他帶著一身濕潤的水汽回來了。


    黎落背對著他側躺,閉著眼睛裝睡。


    盛斯意跟前幾天夜裏一樣,先試探她有沒有睡著,見她“睡著”了,再躡手躡腳湊過來,將貓從她懷裏撚出來,往地上一丟,從背後抱住她。


    不一會兒,盛斯意的呼吸就變得均勻起來——他睡著了。


    這貨每天睡得比黎落晚,醒得比她早,自以為夜裏抱著她睡覺的小動作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殊不知他隻要一睡沉,睡相就會變得非常差。


    跟隻八爪魚一樣手腳並用巴著她,胳膊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不說,男人高於女人的體溫像個火爐,往往不到半小時,黎落就能被熱出一身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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