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昏迷”這個契機,黎落補了一覺。


    薑梨這個身體,無論生理還是精神上都很疲憊,黎落受了影響,連腦子都比平時要轉得慢,a+級別的任務她不敢輕怠,必須要養足精神好好應對。


    一覺醒來,黎落感覺精氣神恢複了一些,還沒睜眼,就聽到右耳邊傳來醫療儀器有節奏的滴答聲。


    看來她被送到醫院了。


    做好了心理建設,黎落緩緩睜開眼。


    她躺在一間獨立病房裏,病房配置不低,床邊還守著一個年輕的女特護。


    她一醒來,特護第一時間發現了,她立刻湊過來低聲問:“你還好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黎落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先看了一眼四周,然後慢吞吞地坐起來,不答反問:“你是……”


    “我是照看你的特護。”特護扶了她一把,在她背後墊了個枕頭,“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黎落搖搖頭,但下一刻,她又皺著眉頭撐住腦袋,臉上顯出痛苦之色。


    “怎麽了?”


    “頭疼……”


    特護聞言不敢耽誤,立刻按鈴請醫生。


    醫生很快來了,給黎落檢查了一陣,又問了她幾個諸如哪裏疼,疼得厲不厲害,頭暈不暈之類的問題。


    黎落一一作答。


    在醫生檢查完畢,轉身準備走時,黎落輕輕拉住他的袖子:“醫生……”


    “怎麽了?”


    “那個……我是誰啊?”


    醫生一愣,跟旁邊的特護對視一眼,緊接著兩人各自忙開了。


    醫生叫來護士,送黎落去做更詳細的檢查,特護則跑到外麵打電話,黎落被送往檢查室時聽了一耳朵,她稱呼電話那頭的人為“盛先生”。


    黎落做完檢查被送回病房,特護倒了杯水給她潤嗓子,冷不丁病房門“砰”的一聲被踹開,來人氣勢洶洶地闖進來。


    逆著光,黎落還沒看清來人的臉,那人快步走到病床前,一手掐住她的脖子。


    掐是真掐,黎落呼吸一下子被掐斷,蒼白的臉色迅速漲得通紅。


    “想死?我允許了嗎?!”


    黎落掙紮了兩下,沒用什麽力氣,表情頗為痛苦。


    她痛苦的神色不但沒激起對方的憐惜,反而像刺激到他一樣,他驟然加重了手上的力氣,有那麽一瞬間,黎落甚至覺得他想就這麽活活掐死自己。


    還是一旁的特護見勢不對,連忙勸道:“盛先生,小姐剛做完檢查,身體還很虛弱,請您冷靜一下!”


    盛斯意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這才眯了眯眼睛,鬆開手的同時把黎落往後一推,她險些撞上床頭。


    黎落捂著脖子,咳得撕心裂肺。


    特護在一旁為她拍背順氣,好不容易咳停了,黎落擦掉生理淚水,扭頭看向來人——


    盛斯意確實有讓人一見鍾情的資本,長得好,不是一般的好。


    五官精致卻不顯女氣,劍眉,丹鳳眼,高挺的鼻梁帶一點微突的駝峰,嘴唇雖然薄,但上唇是很性感的m形,加上目測有一米九,寬肩窄腰腿長的好身材,乍眼一看,美貌得像二次元的動漫建模。


    但美貌歸美貌,此人的精致漂亮中透著濃濃的刻薄和戾氣,特別是那雙眼睛,這會兒看著黎落的眼神厭惡得仿佛在看一堆垃圾。


    兩人對視了幾秒鍾,黎落默默垂下眼睛。


    隻是過了一會兒,她又偏頭看了盛斯意一眼。


    見盛斯意依然盯著她,她再次移開視線。


    但隔了不到五秒,黎落第三次,悄悄的,克製不住地用眼角餘光偷看盛斯意。


    發現盛斯意還在看著她,並且把她偷看的小動作抓了個正著,黎落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盛斯意把她一係列反應盡收眼底,他皺眉,總算意識到不對勁了。


    他還沒開口發問,醫生從外麵走進來:“盛先生。”


    盛斯意這才收回落在黎落身上的目光,他整理了一下西裝袖口,扭頭問:“怎麽回事?”


    醫生遲疑了一下,說:“病人好像,失憶了。”


    盛斯意一怔。


    “經過檢查,初步斷定是撞傷導致的,ct顯示她腦部有血塊。”醫生解釋了一通原理,“血塊不大,後續看看她能不能自主吸收,如果不能,需要動手術清除。”


    盛斯意冷臉聽著醫生的話,目光在黎落身上來回打量,許久,他問:“她這失憶是永久性的,還是暫時性的?”


    “不好說。”醫生小心翼翼道,“得看她後續恢複情況。”


    “她現在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看情況是的,她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盛斯意似乎沒有全信,他突然俯身湊近黎落,粗暴地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跟自己對視:“想不起來你自己是誰?”


    黎落點頭,看他的眼神清澈懵懂得像個孩子。


    “也想不起來我是誰?”


    “嗯。”


    盛斯意盯著她看了很久,直到盯得黎落渾身不自在,他才鬆開手,臉上浮起一絲陰冷的笑意:“有意思。”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笑意越來越大:“真有意思。”


    黎落被他笑得毛骨悚然,局促不安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盛斯意揮揮手,示意醫生和其他人先出去。


    病房裏隻剩下他和黎落。


    盛斯意在病床邊上坐了下來,他拉過黎落的手拍了拍:“既然想不起來,那我告訴你,我叫盛斯意,是你——丈夫。”


    黎落先是一愣,隨即有些害羞地望向他:“我們結婚了?”


    “當然。”


    “結婚多久了?”


    “好幾年了,孩子都六歲了。”


    “啊。”黎落微微睜圓眼睛,臉上有不加掩飾的欣喜,但很快,那份歡喜淡了下來,她小心翼翼地看著盛斯意,“那個,我們的感情是不是不太好?”


    盛斯意頓了頓,不答反問:“為什麽這麽說?”


    “你剛才進來的時候掐我……”


    “那是因為太高興了。”盛斯意說,“你出車禍昏迷好幾個月,我一度以為你醒不過來,突然看到你清醒,一時沒控製好情緒。”


    “原來是這樣。”黎落鬆了口氣,她試探性地伸手,去抱盛斯意的胳膊,“嚇我一跳。”


    盛斯意在她抱上來那一刻,身體微微一僵。


    隨即,他主動伸手將黎落攬進懷裏抱緊,下巴墊在她肩窩,姿勢堪稱耳鬢廝磨:“抱歉,嚇到你了,我親愛的……逾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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