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檀選侍身邊伺候的第三個月,王嬤嬤收到家人來信,家鄉遭遇水患,房屋被衝毀,上了年紀的爹娘幾乎快活不下去。


    王嬤嬤為這件事愁得整夜睡不著。


    還是檀選侍看出她的異樣,將她叫到跟前細問。


    得知此事後,她給了王嬤嬤一筆銀錢。


    這筆輾轉寄回家鄉的銀錢救了王嬤嬤的爹娘姊妹一命。


    “檀太妃是個好人,可惜我並未在她身邊伺候多久。”


    檀選侍入宮的第八個月,承寵後懷上龍嗣,位份也隨之晉升,成了九嬪之一的德嬪,身邊伺候著的宮人也換了一批,王嬤嬤便是在那時被換走的。


    再後來,德嬪生下當今天子,可因為生產時傷了身子,自那以後她一直病歪歪的,在當今天子五歲時她便去世了。


    王嬤嬤說到這裏,用帕子掖了掖通紅的眼角:“奴婢入宮這麽些年,前後伺候過十多位主子,除了您,就數檀太妃對下人最好,別說隨意打殺宮人,便是連苛責都很少,她對奴婢爹娘的恩,奴婢這輩子都會記在心上。”


    黎落頓時明白過來,王嬤嬤為什麽會對自己這麽好了。


    這是在把她當成半個檀太妃來伺候了。


    “檀太妃是沒福氣,她去世後兩年,聖上就登基了,她若是能等多兩年,那是要被尊為太後的。”王嬤嬤說著,深深地歎了口氣。


    黎落琢磨了一會兒,問:“聖上登基後,沒有為他的生母追封諡號嗎?”


    按照雍朝的禮製,生下皇子的妃嬪,無論是否健在,在其名下的皇子登基為帝後都會被封為太後,但是看王嬤嬤一口一個“檀太妃”,而不是“先太後”,這位檀太妃怕是壓根沒被追封。


    “沒有。”王嬤嬤說,“聽說王爺在早朝上提過此事,但被聖上拒絕了。”


    黎落擰眉:“聖上跟檀太妃的關係不好?”


    “檀太妃生下聖上後便一直纏綿病榻,怕是自顧不暇,未能照料好聖上。”


    “這樣啊……”黎落喃喃自語,她又想起一件事,“我記得先前你同我說過,聖上的生母在入宮為妃前跟攝政王有過一段?”


    王嬤嬤神色一凜。


    “這事兒保真嗎?”黎落八卦兮兮地問。


    王嬤嬤:“……娘娘,您要是再不梳妝,晚些就跟不上車隊了。”


    她有意轉移話題,黎落也不勉強,她看得出來王嬤嬤很懷念檀太妃,今天能一次性跟她說這麽多已是不易。


    剩下的,等回宮了她可以慢慢摸索。


    用過早膳,車隊起程出發。


    黎落挑起車帷,像這些日子以來做過的無數次那樣,透過車窗遠遠地望著姬玄夜的背影。


    都說攝政王不近女色,活了四十多年,唯一的桃色緋聞還是跟那位檀太妃。


    而自己這趟下青州,這麽輕易就能近他的身,還求得他鬆口幫忙,是因為虞雙雙這張跟檀太妃相似的臉起了作用嗎?


    再發散一下思維,姬延昭納了一個跟他生母相似的女子為妃,這到底是戀母情結在作祟,還是料準了姬玄夜吃這一套,所以早早布下了陷阱?


    這些古人的心眼兒真的比蓮藕還多。


    車隊行了一日,傍晚時分,終於抵達京師。


    貴妃出宮是秘密,回宮自然也不得張揚,一路低調入了皇城,回到長春宮,一下車,黎落就被屬於京都秋日的冷風吹得打了個哆嗦。


    王嬤嬤立刻為她披上披風。


    進了內殿,黎落先去沐浴,然後換了身寬鬆的素色衣裙,又吩咐王嬤嬤將禦醫請來。


    她剛吩咐完,外麵傳來姬延昭的聲音:“請禦醫?雙兒可是身子不適?”


    黎落裝作才發現他進來的樣子,先是一驚,隨即大喜,本來坐在榻上的她像隻花蝴蝶一樣下地飛奔過去,撲進姬延昭懷裏:“九郎!”


    姬延昭很是受用她這一套,反手抱緊了她,耳鬢廝磨:“雙兒可有掛念朕?”


    “嗯,九郎呢?”黎落從他懷裏鑽出來,仰頭,絲毫不掩飾眼中的傾慕。


    姬延昭揉了揉她的發絲,攬著她往榻上去:“每日都在盼你回宮。”


    “臣妾也每天都盼著回宮!”


    接下來的小半個時辰,黎落發揮虞雙雙話癆的性格,嘰嘰喳喳把青州之行發生的幾件大事都跟姬延昭說了。


    黎落好不容易說完,姬延昭適時為說得口幹舌燥的她遞上一杯茶水,想起她方才吩咐傳禦醫的事,問道:“你哪裏不適,為何要傳太醫?”


    說到這個,黎落低下頭,有些害羞地摸了摸肚子:“此行下青州,不知是不是舟車勞頓,臣妾已經有好幾個月沒來月信了,外邊的土大夫我不放心,這不,一回宮便想讓太醫來診脈,也、也擔心是不是懷上龍嗣了。”


    姬延昭神色有些微妙,他招手叫來張恩:“去傳陳太醫。”


    很快,陳太醫來了,在為黎落診過脈後,他畢恭畢敬道:“稟皇上,貴妃娘娘是勞累過度,臣開幾副藥,喝上七天,平日裏多休息,便能調養過來。”


    黎落聽了這話,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心裏卻冷笑連連。


    陳太醫把脈時,她給自己投了一張病症卡,要是不出意外,陳太醫會診斷出她“懷孕”,而不是什麽勞累過度。


    看來姬延昭還是沒打算讓她留下這個孩子。


    “嗯,你退下吧。”


    陳太醫走後,姬延昭摟著黎落的肩膀:“沒事就好,至於龍嗣,咱們來日方長。”


    黎落撇嘴:“害我白高興一場。”


    姬延昭笑了笑,話鋒一轉:“在來長春宮之前,朕召見過韓愛卿,他同朕說,你替虞太守向皇叔辭官,將家中老小都遣回畢縣了?”


    黎落臉上的笑容瞬間淡了下去,她起身,走到姬延昭跟前,端端正正地給他行了個跪拜大禮。


    “雙兒這是做什麽?”姬延昭一臉不解,他作勢要來攙黎落。


    黎落卻不肯起來,她低頭醞釀了幾秒鍾,等再次抬頭,眼中蓄出一層薄淚,泫然欲泣,楚楚可憐地望著姬延昭:“臣妾有罪,求陛下寬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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