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閻騎了一個多小時共享單車,穿過繁華的街區和商圈,在城市邊緣一處堆滿木頭的鐵皮倉庫前停下。


    他鎖了共享單車,拎著包打開倉庫生鏽的鐵門,開了牆上的燈,先把黎落從背包裏摘出來,然後把包丟在椅子上。


    黎落被他隨手放在用幾塊木頭釘成的桌子上,她立起來左右張望。


    倉庫裏四處堆放著木料,頭頂亮著一盞低瓦數的黃燈泡,一張鐵床,椅子桌子和掉漆的電視櫃,組成簡陋的居所。


    桌子上擺著牙膏牙刷和鍋碗瓢盆等生活用品,靠近窗戶的地方拉起一根晾衣繩,上麵隨風飄動的男士內褲,褲頭都快磨成流蘇了……


    整個倉庫裏最值錢的東西應該就是電視櫃上老舊的“大腦袋”電視機,在黎落印象中,這玩意隻在她小時候見過,沒想到時隔這麽多年,居然還能再看到這個老古董。


    這一世的周晏清似乎很窮。


    黎落心裏正吐槽,薄閻洗完臉回來了,他在桌上扒拉出一包掛麵,搬出一個小煤爐點燃,架上鍋,倒了水,開始煮麵吃。


    黎落看著他熟練地往鍋裏丟了一把麵,水燒開後倒了點油,加鹽加醬油,麵煮軟了端起小鍋,拿了筷子就這麽開吃,她一時間有點心酸。


    在原世界,家裏最窮那會兒周晏清都沒遭過這樣的罪。


    薄閻吃了兩口麵,察覺到旁邊有道目光一直盯著自己,他扭頭,發現布娃娃坐在桌上,正眼巴巴地望著他。


    他遲疑了一下,從桌上翻出一個碗,往碗裏夾了兩筷子麵條,點燃一張符紙,符紙燒完,那碗麵出現在黎落跟前。


    黎落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薄閻以為她餓了。


    雖然被誤解,但麵條都分到跟前了,黎落還是從布娃娃裏鑽出來,晃著兩條小短腿,坐在桌上捧著碗開始吃麵。


    一人一鬼吃完麵,薄閻洗了鍋具,走到窗戶前收起晾幹的衣服,準備去倉庫另一頭的衝澡間洗澡。


    去衝澡間之前,他想起什麽似的,轉身拎起坐在桌上的黎落,一把將她摁回布娃娃裏,單手結印往她背上一拍,又拿起水杯,將布娃娃臉朝下壓在桌上。


    黎落被他這麽一通操作,頓時被壓在布娃娃裏動彈不得了,她抗議道:“叔叔你幹嘛?”


    “我洗澡,不準看。”


    黎落:“……”


    有必要嗎!!!


    十多分鍾後,薄閻換了身衣服,帶著一身濕潤的水汽回來了,他往鐵床上一坐,床頓時發出“吱嘎”一聲悶響。


    薄閻拿走壓在布娃娃身上的水杯,黎落頓時跳起來,本來想嚷嚷幾句,但目光落到薄閻掛在脖子上,已經有好幾個窟窿的舊毛巾上時,她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叔叔。”


    “嗯。”


    “你很窮嗎?”


    薄閻瞥了她一眼。


    黎落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地跟他對視。


    “嗯。”


    “你不是通靈師嗎?這個應該很賺錢的呀,為什麽還會這麽窮?”


    薄閻卻沒搭理她,從床底拖出一個小紙盒,擦掉上麵的灰塵,往裏麵墊了一件衣服,又拎起黎落丟進紙盒:“你睡這兒。”


    被丟進紙盒的黎落栽了個跟頭,她馬上爬起來,扒在紙盒邊緣,正想多跟薄閻搭幾句話,擦完頭發的薄閻卻關燈在床上躺下了。


    燈一關,倉庫暗了下來,鐵皮房縫隙和窗戶漏進一抹月光,照得倉庫裏靜悄悄的。


    “叔叔。”黎落喊他。


    薄閻一動不動。


    黎落知道他沒睡著,就是不搭理自己,她又喊:“叔叔,我怕黑,能開燈嗎?”


    薄閻這次倒是應了:“不能。”


    “為什麽?”


    “費電。”


    黎落:“……”


    這人不僅窮,好像還有點摳門。


    他不想理會自己,黎落也不生氣,她吭哧吭哧地開始爬牆。


    也不知道薄閻用了什麽術法,她的靈體好像被封印在布娃娃裏了,沒法像平時那樣鑽出去自由飄蕩,想越獄,就隻能用布娃娃的身體笨拙地爬出去。


    黎落像隻耗子一樣爬了半天才從紙盒裏翻出來,她跳下桌子,挪到鐵床前,攀住床腿往上爬。


    爬到一半,床上的薄閻突然翻身,伸手鉗住她的腰,將她捉了上去。


    托亡靈夜晚視力很好的福,黎落在夜色中也能看清他帶了幾分不耐煩的表情:“做什麽?”


    “我怕黑,睡不著。”黎落說。


    見薄閻皺眉,她連忙補了一句:“我才八歲,叔叔,你該不會要對一個八歲的小孩生氣吧?”


    薄閻:“……”


    十多分鍾後,黎落被重新扔回紙盒。


    隻是這回紙盒裏多了一個亮著的led小燈泡。


    這小燈泡應該是從兒童玩具上拆下來的,薄閻給燈泡接了一條很細的線,小燈泡懸掛在紙盒邊緣,暖黃色的燈光像在深沉的夜色裏擰開了一朵花。


    黎落枕著燈光,無奈地想,算了,別為難一個四十多歲的老男人了,就這樣吧。


    她很快睡了過去。


    一覺到天亮。


    黎落睜開眼,薄閻已經起床了,正背對著她蹲在水泥砌的池子前刷牙。


    黎落爬出紙盒,坐在桌子邊緣,看薄閻在小小的倉庫裏來來回回走動。


    洗漱,換衣服,收拾背包,穿鞋,他好一會兒才忙完,看起來是打算出門。


    在他把那部屏幕裂了的手機和鑰匙一起揣進兜裏時,黎落站了起來,怕他把自己忘了似的,大聲說話刷存在感:“叔叔,你要出門嗎?”


    “嗯。”


    “我能一塊去嗎?”


    薄閻沉思了幾秒鍾,應道:“好。”


    出門前,在黎落強烈要求下,本來打算把她塞背包裏的薄閻換了件帶帽子的衛衣,於是黎落如願坐在他衛衣帽子裏,跟他一起出門。


    走出倉庫,薄閻在路邊一家早餐店買了幾個饅頭,他結完賬,手突然拐到背後,黎落定睛一看,他給了自己一塊小饅頭。


    黎落接過,縮進帽子裏一邊啃饅頭一邊想,薄閻的通靈術可比薄雲章厲害多了,不用符紙就能把這些食物送過陰陽界遞到她手裏。


    薄閻的交通工具依然是共享單車,他背著包,踩著共享單車穿過商圈,到了城市另一頭的居民小區。


    在小區裏,薄閻見了一個五六十歲的女人,從兩人的交談中,黎落隱約知道這是昨晚末班車上那個女鬼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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