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落因為貪玩耽誤了不少學習,周晏清看過她的成績單後,沉思了半晌,說:“落落,我們同居吧。”


    黎落一愣,立刻想歪了:“啊?這會不會太早了?”


    她才十九歲。


    “想什麽呢。”周晏清拍拍她的腦袋,“我的意思是一起搬去校外租房子,兩房一廳,我也好監督你學習。”


    黎落滿腦子的旖旎被他最後一句話打散,她撇撇嘴:“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主動送上門來的小羊羔她沒理由放過,周晏清用獎學金在和學校隔了一條馬路的小區租了房子,兩人開始了同居生活。


    真正跟周晏清住到一起,黎落發現這人自律到令人發指。


    說睡覺就睡覺,絕對不玩手機,說起床就起床,半分鍾都不耽誤,他做事有嚴格的規劃和執行力,每天計劃表上都排得滿滿的,空閑時間少之又少。


    剛同居時,黎落本著要陪男朋友同甘共苦的心態,跟周晏清手牽手一塊去上學,但堅持了幾天她就忍不下去了,原因無他,周晏清起得實在太早了。


    八點鍾上課,他六點二十起床,花二十分鍾洗漱整理,六點四十準時出發去學校,對於黎落這種能睡到七點四十就絕對不七點三十九起床的人來說,這樣的作息簡直非人哉!


    於是她果斷放棄,兩人各有各的作息,互不幹擾。


    周晏清倒也不拘著她,每天晚上檢查一遍她的學習,隻要過關了,其他的都好說。


    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兩年。


    相同的日子重複多了,時間就像白開水一樣變得索然無味,黎落某次跟舍友聚餐,舍友們都帶了男友,周晏清因為一個實驗到了緊要關頭走不開,於是黎落隻身去赴約。


    席間舍友問起周晏清,黎落如實說了,舍友聽完後調侃她跟周晏清跳過結婚,直接進入老夫老妻模式。


    這話讓黎落深思起來,她跟周晏清好像是太過於平淡了些。


    她喜歡他,這毋庸置疑,可周晏清呢?


    他不是個情緒外露的人,她每次纏著他問愛不愛她,周晏清總是含糊其辭把這個話題帶過去,細數起來,在一起這幾年,他連句喜歡都沒對她說過。


    兩人還沒結婚,就已經對彼此淡成這樣,如果真的在一起,往後的幾十年都是這樣,那會不會太可怕了些?


    黎落是個心理憋不住事兒的人,晚上等周晏清回家,開誠布公地把這個話題放到台麵上來說。


    周晏清聽完後怔愣了很久,就在黎落以為他要發表點什麽意見時,周晏清卻說:“我過幾天要出國一趟。”


    黎落一愣。


    這幾年周晏清在某權威雜誌上發表過幾篇論文,得到業內高度認可,歐洲一所頂尖醫學研究機構邀請他去那邊進行為期半個月的交換學習。


    黎落沉默了一會兒,點頭:“好,我知道了。”


    周晏清出國那天,黎落送他到機場,人來人往的航站樓,周晏清看著她欲言又止。


    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隻跟她道了別,在機場廣播聲中踏上了飛往大洋彼岸的航班。


    黎落回到家,看著空蕩蕩的房子,第一次生出分手的念頭。


    她跟周晏清並不合適,兩人沒有共同話題,社交圈子幾乎是兩個極端,繼續下去,對彼此都不是什麽好事。


    等他回家,就分手吧。


    黎落本以為周晏清離家半個月是個契機,這半個月足以讓她想清楚分手前後的所有事,但隻過了兩天,她就哪哪兒都不對勁了。


    周晏清不在,沒人督促她吃早餐,餓了兩天,她胃隱隱作痛,晚上玩手機到半夜,也沒人催她睡覺,第二天醒來她感覺自己快瞎了。


    廚房裏的電湯鍋平時總是煲著各種各樣的湯,她回家一打開就能喝上,冰箱裏她愛吃的冰淇淋和水果從來沒斷過,如今冷鍋空灶不說,水槽裏還堆滿了沒洗的碗筷。


    家裏也亂糟糟的,衣服扔在洗衣機忘了晾,垃圾桶都塞滿了也沒倒,幾天沒打掃,家具都蒙上了一層灰塵。


    黎落這會兒才意識到,周晏清並不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呆子,在她沒看見的地方,他勻了多少心思和時間給她。


    他隻是不善表達而已。


    周晏清出國第五天,黎落半夜胃疼得睡不著,爬起來翻箱倒櫃找藥吃,但藥箱卻不知道放哪兒了,她忍不住給周晏清打了個電話。


    周晏清接了,他應該在忙,聲音壓得很低:“怎麽了?”


    一聽到熟悉的聲線,黎落瞬間委屈得哭了:“我胃疼。”


    “吃藥了嗎?”


    “……沒有。”


    周晏清歎了口氣:“藥箱在置物櫃最底層抽屜,吃第二層藍色盒子那種,一次兩片,溫水送服,不要喝涼水。”


    黎落照著他的指示燒水吃藥,周晏清全程耐著性子沒掛斷電話,確定她吃下藥才說:“先去躺會兒,我給你點了外賣,還有十五分鍾送到。”


    他體貼到這個份上,黎落頓時為前幾天想分手的念頭感到羞愧,她小聲問:“你什麽時候回來?”


    周晏清聲音帶了笑:“快了,今天教授帶我們出去轉了轉,這邊有家蛋糕店賣的曲奇很好吃,等回國了,我給你帶一盒。”


    “好。”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掛斷電話後,黎落把分手的念頭拋到了爪哇國,再也沒提起過。


    抓心撓肝等了半個月,周晏清終於回國,黎落到機場接他,遠遠衝上去給了他一個擁抱,像隻樹袋熊一樣摟著他的脖子,腿纏著他的腰不肯下來,向來不習慣在公共場合跟她有親昵舉動的周晏清,這次卻當著教授和同學的麵同樣抱緊了她。


    回到家,黎落積極地給周晏清倒水拿拖鞋,周晏清拿出一盒曲奇:“答應你的曲奇。”


    黎落接過,打開盒子哢嚓哢嚓啃了起來,一盒曲奇很快見了底。


    周晏清歸置好行李,見黎落從外邊回來,他問:“幹嘛去了?”


    “扔垃圾。”


    周晏清環視四周,那盒曲奇已經被黎落吃完了,盒子不翼而飛,他神色古怪:“那個……”


    “嗯?”


    “……曲奇好吃嗎?”


    “好吃。”


    “你就沒吃到什麽……異物?”


    “沒有啊。”


    周晏清:“……”


    他拍了拍後腦勺,神色困惑:“不可能啊,我放裏邊了的……”


    黎落詫異道:“什麽東西?”


    周晏清憋著氣,脖子和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半晌才說:“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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