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嵐見她一臉興致缺缺的樣子,歎了口氣,走過去在她旁邊坐下:“要不,周末帶你出去走走?”


    “媽,我沒事。”黎落說。


    高嵐拉過她的手放在掌心裏揉了揉:“把騎雲推下去,你心裏也不好受吧。”


    黎落還沒回答,高嵐手機響了,她拿出來一看,說:“是醫院打過來的。”


    說著她滑下接聽,電話那頭的人說了幾句什麽,她連聲應道:“好好好,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高嵐語氣裏帶了幾分興奮:“騎雲醒了。”


    黎落一怔。


    高嵐觀察著她的神色,問:“你要去看看他嗎?”


    黎落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不去。”


    高嵐起身說:“我去看看吧,回來再跟你說具體情況。”


    黎落:“……”


    高嵐拎了包準備出門,遇到從外邊回來的段疏白,聽說江騎雲醒了,段疏白立刻表示要一塊去。


    於是母子倆一起出門。


    她這一走,到了晚上才回來。


    母子倆進門時臉色都很凝重,黎落正幫著傭人布置晚餐,見他們進來,招呼道:“回來得剛好,可以吃飯了。”


    高嵐放下包,猶豫了一下才說:“融融,騎雲他……情況不太好。”


    黎落:“嗯?”


    “他腦袋受了傷,很多事都忘了,醫生說他現在隻有三歲孩子的智力水平。”高嵐小心翼翼地覷著她的臉色,就怕這個消息給她造成心理負擔,“你要不要抽時間去看看他?”


    “再說吧。”黎落說。


    見她不想提江騎雲,高嵐很識趣地打住了這個話題。


    周末,黎落和段疏白陪高嵐去佛寺上香。


    段疏白訂了明天飛大洋彼岸的機票,家裏的事耽誤了他不少時間,導師一直在催他回去。


    高嵐在佛寺內念經時,段疏白和黎落在佛寺庭院裏閑逛。


    話題不知道怎麽轉到江騎雲身上,段疏白說:“江叔這段時間一直在醫院陪護他,累得瘦了一圈,我聽江叔的意思,好像是打算等江騎雲出院了,把他送療養院。”


    黎落問:“為什麽?”


    “江騎雲現在的情況不穩定,需要專業人士照顧,而且住院保命花了不少錢,往後的治療也是一筆不小的費用,他準備出去找份工作。”


    黎落大概能理解江叔的心思,江騎雲做出這種事,段家和盛家沒有繼續追究他的責任,江叔就已經感激不盡了,怎麽也不好意思回段園繼續待著養老。


    “江叔挺無辜的。”黎落說。


    江騎雲做的那些事江叔絲毫不知情,現在東窗事發,江騎雲廢了,江叔不僅得為他搭上棺材本,有生之年估計都得為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兒子奔波受累。


    而且前世,江叔也是江騎雲手底下受害的眾多冤魂之一。


    段疏白糾結了一會兒,試探性地問:“融融,你還恨江騎雲嗎?”


    黎落瞥了他一眼,一手肘擊在他肚子上:“哥,你又犯病了。”


    段疏白苦笑道:“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你說。”


    “警局那邊調查過江騎雲的來曆,他過去……過得很不好。”


    黎落一怔。


    “他經曆了一些我們無法想象的痛苦才活下來,那些經曆讓我沒有辦法很客觀地去評價他這個人是好是壞……算了,他都已經成這樣了,我就不恨他了。”段疏白無奈一笑,“就當你說的,我聖父病犯了。”


    黎落哭笑不得。


    “融融,你也別一直把這件事掛在心上,不管是對江騎雲懷恨在心,還是鬱結推他下樓,這些情緒對你自己本身也沒有益處,我還是希望你能開開心心的。”


    黎落看著段疏白幹淨清澈的眼睛,心底一陣鬆快,她前前後後做了這麽多,不就是為了幫段融融保全家人嗎。


    她做到了。


    除了江騎雲,這件事裏所有無辜的人都健康平安,那她做的一切就有意義。


    想到這裏,她抬手捶了段疏白一下,語氣輕鬆了許多:“知道啦,聖父哥哥。”


    送段疏白出國後,轉眼又過了大半個月。


    九九重陽節,高嵐做了一些花糕,準備讓人給江叔送一份過去。


    傭人拎著花糕出門時,黎落剛好放學回家,隨口問了一句,得知傭人要去療養院,她頓了頓,說:“東西給我,我去吧。”


    高嵐驚訝地問:“你去?江叔在療養院哦。”


    言外之意,去了就會看見江騎雲。


    “我知道。”黎落無奈地說。


    見黎落沒那麽介意這個話題,還主動提出想去看江騎雲,高嵐開心起來:“我再準備點水果,你一塊帶過去。”


    司機送黎落到療養院,進了門,她問工作人員一打聽,得知江叔還沒回來,於是拎著東西去了江騎雲所在的房間。


    到了房間卻沒看見人,她放下東西在療養院一頓找,最後在院子的沙坑裏找到他。


    江騎雲正背對著她坐在沙坑裏,拿著一把塑料鏟子堆沙子城堡,一邊堆嘴裏一邊念念有詞說著什麽,黎落走得近了才聽清楚他在背一首詩經。


    “五月斯螽動股,六月莎雞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戶,十月蟋蟀入我床下……”


    他無論是背詩還是堆沙子城堡都很專心,黎落在他跟前蹲下,他隻是抬頭看了她一眼,又低頭繼續忙自己的。


    “你好。”黎落跟他打招呼,“你在背什麽?”


    “名字。”江騎雲語氣透著跟年齡不符的輕快和天真。


    “什麽名字?”


    “我和小宇的名字。”他說著又重複了一遍,“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戶,十月蟋蟀入我床下……這是我和弟弟的名字。”


    黎落頓了頓,問:“你叫什麽名字呀?”


    “我叫周野,媽媽說我是七月出生的,所以叫周野。”


    黎落:“……”


    見她不說話,江騎雲把手裏的鏟子遞給她:“你要玩兒嗎?這個可以借你。”


    黎落好一會兒才接了過來:“好。”


    陪江騎雲堆了半天城堡,直到天黑了江叔回來,黎落才跟著他們回房間。


    江叔給江騎雲拍幹淨身上的沙子,又帶他洗了手,給他弄了點吃的,囑咐他慢慢吃,這才跟黎落到外麵的走廊上說話。


    “小姐,謝謝你來看我們。”


    “沒事。”黎落說,“江叔,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江叔歎了口氣:“我找了份門衛的工作,暫時先這麽著吧,等騎雲身體好一點了,我再帶他回鄉下老家。”


    黎落點點頭,跟江叔聊了幾句,眼看時間不早,她準備回家。


    臨走時,黎落跟江騎雲打了聲招呼:“小野,我走了。”


    江騎雲正坐在餐桌旁吃東西,聞言立刻從凳子上滑下來,快步奔到她跟前,往她手裏塞了一把東西:“這個給你。”


    黎落攤開手一看,是一把剝了殼的瓜子仁,她一愣。


    江叔訕訕一笑:“小姐,你別見怪,他閑著沒事做就愛剝瓜子,剝了也不吃,屋裏攢了好幾袋瓜子仁……”


    說著他怕黎落嫌棄似的,要把那把瓜子拿回來:“給我吧。”


    “沒關係。”黎落手一縮,她看向江騎雲,嘴角一抿,露出一個釋然的笑來,“我挺喜歡吃瓜子的。”


    同一時間,怨氣值發出清零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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