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段時間,盛霖出院了。


    在盛爸陪同下,盛霖拎著禮物到段家串門。


    父子倆到時,段鈞正在給幾個晚輩開會,重點批評段楓和段鬆這段時間針對江騎雲的所作所為,兄弟倆被訓得頭都不敢抬。


    客人一上門,段鈞立刻停止訓話,跟盛霖打了個招呼,見他目光有意無意往黎落身上瞟,段鈞哪還看不出他的心思,於是說:“融融,我跟你盛叔叔有話要說,你帶盛霖出去玩兒,小楓小鬆小柏也一塊去吧。”


    段楓和段鬆正巴不得逃離,一聽這話,立刻轉身往外麵走。


    出了大廳,黎落問盛霖:“你的傷怎麽樣了?”


    “偶爾會頭暈,其他的沒什麽大問題。”盛霖說,“醫生說好好調養,能徹底痊愈。”


    “那就好。”


    兩人畢竟不太熟,說了幾句話後大眼瞪小眼相對無言,段鬆看出他們之間微妙的氛圍,故意調侃道:“融融,這是誰啊?怎麽也不給我們介紹介紹。”


    “他叫盛霖,盛叔叔的兒子。”


    “哦……”段鬆故意拖長聲音。


    黎落瞪了他一眼:“別瞎起哄。”


    “我又沒說什麽。”段鬆衝她扮了個鬼臉,勾著盛霖的脖子說,“走啊,帶你玩點好玩的。”


    盛霖遲疑了一下,把征詢的目光投向黎落。


    黎落正愁不知道怎麽招待盛霖,段鬆一開口,她立刻附和道:“那走吧。”


    除了腿還沒恢複利索,不便出門的段楓沒去,段鬆段柏和黎落帶著盛霖,出了段園直奔後山。


    段園後山是段家的私人地盤,上麵圈出一塊地養了不少走地雞,還種了竹筍,以往這裏是幾個孩子的樂園,從小到大沒少往山上跑,連山上哪棵樹有鳥窩哪棵樹有蜂窩,段鬆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今天帶盛霖上山,就是為了掏鳥窩。


    段鬆熟門熟路找到一棵大樹下,三兩下爬上樹,不多時,從上麵掏出五六顆花皮鳥蛋。


    盛霖覺得很新鮮:“鳥蛋?”


    “對。”段鬆說,“前邊那棵樹上還有,走,全給它掏下來,今晚加餐。”


    盛霖接過鳥蛋,跟著段鬆一塊往上爬。


    四人在後山倒騰了大半天,直到天快黑了才下山,一個下午收獲頗豐,幾十枚鳥蛋把段鬆的衛衣帽子裝得滿滿當當。


    幾人一邊往段園走一邊商量著鳥蛋該怎麽做才更好吃,停在不遠處的一輛黑色麵包車突然亮起了遠光燈,把四人照得下意識抬手擋住眼睛。


    “這誰啊?把車停這兒。”段鬆脾氣爆,當下就有點生氣了,周圍這片區域都屬於段家,這車亂停就算了,還開遠光燈挑釁他們,他非得教訓教訓他們不可。


    段鬆說幹就幹,把裝著鳥蛋的衛衣兜帽往黎落手裏一塞,擼起袖子上前去敲車門,車門很快開了,但下一刻,裏麵伸出一雙手,直接把段鬆擄了上去。


    段鬆“唔唔”掙紮了兩下,沒了動靜。


    段柏和黎落都是一愣,盛霖最先反應過來,立刻護著黎落往後退:“有危險!快走!”


    這時車門大開,四個身強力壯的黑衣男人快步走過來,盛霖把黎落和段柏往後一推,自己迎了上去:“走!”


    黎落被推得一個趔趄,來不及多想,迅速帶著段柏拔腿就想走。


    但下一刻,身後傳來男人的聲音:“站住,不然我就殺了他。”


    黎落腳步一頓,扭頭,盛霖被一左一右摁住,為首的男人用槍抵著盛霖的腦袋,冷冷地威脅道:“不信你試試。”


    “……”


    幾分鍾後,四人跟小雞仔一樣被反綁雙手扔到車上,麵包車風馳電掣地駛離段園。


    一路上,車上都沒人說話。


    最先擄上車的段鬆被打暈,段柏膽子最小,這會兒嚇得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盛霖雖然沒像段柏一樣嚇哭,但到底是隻有十幾歲的少年,第一次攤上這種事,和他挨得最近的黎落能感覺到他緊張到僵直的身體。


    車七拐八拐,最後停了下來,四人被拎下車,推推搡搡地往前走去。


    黎落一路走一路觀察著四周,夜色像濃墨一樣粘稠,四周安靜得隻有草叢裏的夜蟲發出的鳴叫聲,借著帶頭男人的手電筒,她大概看清了眼下的環境。


    這是一處大型廢棄工廠,電影裏經常鬧鬼那種地方。


    四周殘垣斷壁雜草叢生,他們被推進其中一間空了的廠房,門發出一陣刺耳的吱嘎聲,在空曠的廠房裏回響了好久才徹底安靜下來。


    四人被推到角落裏背對背綁成一圈坐著,段柏原先隻是抽抽噎噎小聲哭,一看眼下這環境,當即哭得更大聲了。


    旁邊負責看守他們的男人被他哭得有點不耐煩了,踹了他一腳:“閉嘴!不然現在就弄死你!”


    段柏被他們這麽一嚇,哭聲頓時噎在嗓子眼裏。


    廠房裏留下兩個男人看著他們,另外兩個沒跟進來,那兩人抽了會兒煙,閑聊起來,其中一個又矮又胖的男人問:“哥,這幾個小孩真的值一千萬嗎?”


    另一個精瘦的男人冷笑了一聲:“值不值,這不得問段鈞麽。”


    說著,精瘦男人碾滅手裏的煙頭,打開手電筒挨個往他們臉上照了照,段鬆本來暈過去了,被強光這麽一刺激,頓時醒了過來。


    男人繞著他們轉了一圈,問:“你們幾個,誰是段鈞親生的?”


    這話一出口,黎落明顯感覺到段柏打了個哆嗦。


    沒人回答,男人冷笑道:“不說是嗎?行,我挨個砍一根手指,看你們說不說!”


    他說著掏出匕首作勢要動手,黎落心裏一頓,正想開口,旁邊的段柏哆哆嗦嗦地哭著說:“是……”


    “閉嘴!”段鬆突然吼道。


    段柏:“……”


    段鬆緊張得喉嚨發緊,說出的話帶了幾分顫音:“是我,段鈞是我爸。”


    黎落:“……”


    沒想到段鬆平時看著混賬,這個時候居然這麽講義氣。


    精瘦男人繞到他跟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半晌:“你叫什麽名字?”


    段鬆梗著脖子說:“段疏白。”


    男人看向旁邊的矮個子:“是他嗎?”


    矮個子也不太確定:“段鈞的兒子是叫段疏白,但是……”


    “但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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