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戰爭進行到第五十天,獅心大軍距離青石鎮隻剩下了幾天的路程,布倫興奮的對手下將士說:“兄弟們,今晚大家好好休息,我們很快將立下不世之功!”


    大軍駐紮在一條蜿蜒的小河邊,左邊是一片密集的樹林,前後都是一望無際的開闊地。布倫派出了幾批斥候,將周圍的情況都摸得清清楚楚,方圓幾十裏連一個人影都看不見,大軍停在這裏絕對安全,在戰鬥正式打響之前,他們還能睡最後一個好覺。


    士兵們開始熟練的安營紮寨,一頂頂軍帳如雨後的蘑菇一樣在空地上立起來,一些軍士被派去樹林裏拾木柴,用以生火做飯,呆瓜就在這些人當中。


    呆瓜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大門牙,雀斑臉,長得又高又大,因為腦子有點不太靈光,其他士兵取笑他就起了這麽一個外號,至於他的本名叫什麽,其他人早就忘了。


    傍晚的樹林裏光線陰暗,還彌漫著淡淡的霧氣,樹木全都光禿禿的,伸向天空的枝幹好像一隻隻掙紮求生的人手,看上去陰森恐怖。


    呆瓜認真的彎腰撿拾木柴,幹燥的樹枝一根一根塞進懷裏,他工作的太認真,不知不覺竟脫離了拾柴的隊伍,等他直起腰,發現周圍就剩下了他一個人。


    忽然,呆瓜聽見前方的樹林裏傳來一陣細微的低語聲,好像有兩個人在悄悄地對話。


    這樣的荒郊野地裏,前後連個村子都沒有,怎麽會有人在樹林裏說話?


    “嘩啦”一聲,懷裏拾好的木柴掉在地上,呆瓜悄無聲息的慢慢拔出了自己的佩劍,他雖然被人叫做呆瓜,但他也是一名合格的獅心戰士。


    呆瓜神情緊張,拿著劍,向聲音的源頭小步走去,每邁出一步他都小心翼翼,生怕提前打草驚蛇。隨著他越走越近,那個對話聲也漸漸清晰起來,似乎是兩個男人在對話,他們的聲音十分低沉,不仔細聽根本聽不真切。


    “大根,別亂動。”


    “我也不想,有隻啄木鳥一直在啄我的臉。”


    呆瓜聽得一臉糊塗,這是什麽鬼對話?啄木鳥啄臉,那不把臉都啄爛了?


    大概向前走了七八米,他感覺距離談話聲已經足夠近了,不敢再貿然上前了,於是便躲在一棵大樹後麵,悄悄探頭看過去。可結果出人意料,前麵一個人影都沒有,隻有兩棵普通的大樹站在空地上。


    “呼啦啦——”一隻紅色的啄木鳥從樹林間飛上陰沉沉的天空中,轉眼就不見了。


    正當呆瓜奇怪的時候,驚悚的一幕發生了,他聽見其中一棵大樹發出了人類的聲音:“噓,好像有人來了。”


    樹,竟然說話了!


    呆瓜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上過戰場殺過人,可卻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怪事。短暫的愣神之後,他趕忙手腳並用的爬起來,轉身風一樣的逃離了這裏。


    他一路逃回營地,路上因為跑得太急還摔了一跤,腦門磕在了石頭上,磕得滿臉是血。他的小隊早就全部回到了營地,篝火都已經生起來了。


    見呆瓜慌慌張張的跑回來,一臉黑胡子的中年隊長立馬叫罵道:“你個臭小子跑哪去了!還沒見著敵人呢,你就掛了彩,真特娘的晦氣。”


    周圍的隊友們發出一陣譏笑,大家見慣了呆瓜出糗,都已經習以為常了。


    呆瓜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滿臉驚慌失措的表情:“隊長……樹……樹……樹說話了!”


    “怎麽的?說你媽啦?我看你是把腦子磕壞了。”隊長上去給了呆瓜一腳。


    呆瓜急的都快哭出來了:“隊長,我親耳聽見的,樹真說話了,還說啄木鳥在啄他的臉!”


    士兵們又是一陣哄笑,鑒於呆瓜曾經把河裏的木樁誤認為鱷魚,還說牙仙半夜偷了他的牙齒,他平常嘴裏就一堆蠢話,所有根本沒人信他。


    “滾滾滾,趕緊把你那一臉血擦擦,看得老子心煩。”隊長不耐煩的嚷道。


    以往呆瓜被吼了一通,就自己找個沒人地方暗自神傷去了,可今天他卻一反常態的不依不饒,一直拉著隊長說個沒完,而且聲音越說越大,把其他小隊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隊長終於忍無可忍,一把捂住呆瓜的嘴:“閉嘴,你個蠢貨,我真是服了你了,好,我跟你去看看,行了吧。”


    呆瓜臉上一喜,緊接著又擔心的說:“最好,多帶幾個人。”


    其他隊員怎麽能放過這出好戲,紛紛站起身:“我們跟著一起去。”


    黑胡子隊長拿上他的斧子,鬱悶的說:“要不是因為你是我小舅子,我早就一斧子劈了你了。”


    呆瓜帶著他的小隊來到事發地,這回人多了他膽子也就大了起來,直接走上前,指著那棵看上去很普通的樹,激動的說:“隊長,就是這棵樹剛才說話了。”


    “就是這棵樹?”


    被隊長一反問,呆瓜忽然沒那麽確定了,他剛剛嚇得腦袋一片空白,根本沒留心樹的細節,而且這樹林裏每棵樹都長得差不多。


    “應該……就是這棵。”


    隊長拿著斧子,圍著樹繞了一圈,這棵樹大概兩人粗細,兩米多高,樹皮是幹巴巴的灰褐色,無論怎麽看都沒什麽特別之處,就跟這樹林裏的其他樹沒什麽區別。


    “我聽說,魔物公爵的樹人軍團的確可以變成普通樹木的模樣,但隻要砍上去一斧子,你就能破了它的偽裝。”隊長往自己的兩隻手心裏吐了兩口唾沫,然後掄起斧子,狠狠地砍在了樹幹上。


    斧刃深深的沒入樹幹中,拔出斧子,樹幹上頓時多出一道可怖的傷痕。


    “如果真是樹人,傷口就應該會流血。”隊長說,幾個人立馬齊刷刷看向樹幹上的口子,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了起來,萬一呆瓜說的是真的怎麽辦?


    可是等了大概一分鍾,什麽也沒有發生,樹幹上就隻是一個普通的口子,依稀可以看見裏麵白色的樹心。


    隊長如釋重負的露出笑容,看了看旁邊的呆瓜:“看來你又犯糊塗了,呆瓜。”


    呆瓜糊塗了,兩手抓著頭發,怎麽也想不明白:“可我明明聽見了。”


    “那我就讓你死心。”隊長又掄起斧子,兩隻膀子掄圓了,一下一下的砍在樹幹上,每砍一下都會從樹幹的口子裏帶出一片白色木屑。


    他一口氣砍了幾分鍾,終於把這棵樹生生砍斷了,“吱嘎——”樹發出一聲痛苦的哀鳴,轟的一下倒在了一旁,還差點把呆瓜給砸了。


    “這下你死心了吧。”隊長累得滿頭大汗,扛著斧子扭頭問。


    “這……我……”呆瓜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現在就連他自己都開始懷疑了,難道真是我聽錯了?我又犯傻了?


    “我什麽我!”隊長一腳踢在呆瓜的屁股上,大罵道。“你個蠢貨又犯傻了,罰你今天晚上不許吃飯!”


    “是,隊長。”呆瓜滿臉的委屈,而周圍的隊友們早已笑得前俯後仰。


    呆瓜跟在隊長的後麵,垂頭喪氣的離開了,臨走的時候,他最後看了一眼倒下的樹,然後懊惱的給了自己一巴掌。


    等獅鷲士兵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樹林深處,一顆腦袋忽然從樹幹下的陰影裏冒了出來,正是黑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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