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羅不再有書信送到後方,萊曼派出的傳信兵也石沉大海,前線的戰況如同一團迷霧。


    李凡和萊曼商量了一下,兩個人對保羅的情況都非常悲觀。李凡是無所謂,他對保羅的印象不好,死了就死了。萊曼卻很痛心,倒不是痛心保羅,而是痛心保羅率領的部隊。


    “整整一萬五千人啊。”萊曼的表情完美詮釋了什麽叫痛心疾首。


    獅心王室毫無疑問是王國裏最強大的勢力,比其他四境加起來還要更加強大。但就算如此,一萬五千人的損失也絕對不是小數目,更何況這還隻是作戰部隊,如果把負責後勤的非戰鬥部隊也加上,保羅的手上足有四萬人。無論在什麽年代,人口都是最寶貴的財富。


    雖然前方局勢不明,但李凡和萊曼還是一致決定繼續進軍。如果保羅真的戰敗了,他們需要盡快支援保羅,如果保羅沒戰敗,那他們更沒有退兵的理由。無論從哪方麵講,他們都隻能繼續前進。


    又度過了漫長的五天時間,這天一大早,前鋒部隊忽然在大路上發現了幾名失魂落魄的士兵,一問才知道,他們竟都是保羅的兵。於是這幾個倒黴蛋被火速送到了萊曼麵前,前線的情況終於明了了。


    保羅果然吃了一個大敗仗,士兵說他們中了高塔的埋伏,在前麵的一處河穀中,他們與高塔軍大戰了一場,原本他們占有優勢,可是河穀裏麵突然間狂風大作,大風夾雜著大雪,把士兵們的眼睛都吹得睜不開,高塔軍趁勢反擊,保羅軍立時大敗。


    兵敗如山倒,他們的部隊被打散了,混亂中很多人都找不到自己的部隊,隻能沿著來路往回逃。


    “肯定是高塔的魔法師軍團搞的鬼,暴風雪魔法,這也算是高塔的看家本領了。”萊曼跟身旁的李凡說道,然後又問這幾個士兵。“那你們的主將保羅公爵呢?他是生是死?”


    幾個士兵麵麵相覷,都不知道保羅的死活,大潰敗中他們隻顧著自己逃命,哪裏還有閑心去關注主將是死是活?


    萊曼認為保羅沒那麽容易戰死,所以決定繼續前進接應。果然在三天之後,他們迎麵遇到了保羅的敗軍。


    此時的保羅模樣堪稱狼狽至極,滿身的血汙,兩眼充血,胡子拉碴,漂亮的盔甲多處受損,身上大大小小的創傷有十幾處。他的大軍幾乎全軍覆沒,身邊隻剩下最後一千殘兵。


    巨大的失敗讓他近乎陷入癲狂,王室的榮耀讓他無法接受這樣的恥辱。所以在見到萊曼後,保羅立馬雙眼赤紅的衝上來,他像一個不肯認輸的賭徒,一心隻想扳回一局:“萊曼,命令部隊立刻急行軍,我雖然打輸了,但是高塔的損失同樣慘重,不能給他們喘息的機會,隻要現在向他們發動進攻,下一仗我們一定能贏!”


    萊曼沒有聽從保羅急行軍的意見,他深切的明白軍隊經受不起第二次失敗,他這兩萬士兵是獅心最精銳的力量,這場戰爭就算不能取勝,他也要把手下的士兵安全帶回國內。所以萊曼依然選擇穩紮穩打的策略,小心翼翼的向前推進。


    他也考慮過是否就此撤軍,但首先保羅就強烈反對,如果就這樣回去,那戰敗的恥辱就將永遠刻在保羅的臉上,他必須打一場漂亮的翻身仗,才能讓人們忘記他首戰失敗的慘狀,所以他當然不肯撤軍;


    另外萊曼也有自己的分析,獅心和白狼相約夾擊聖城,雖然首戰失利,但己方依然有兵力優勢,而且打了敗仗就撤軍對軍心也會有影響,不管怎麽說也要打一場勝仗才行,不然獅心王室的臉麵可就徹底掛不住了。所以權衡再三後,萊曼還是決定繼續進軍。


    幾天後,萊曼的軍隊終於抵達了保羅戰敗的河穀。


    這個河穀名為“朝聖河穀”,因為這裏是教會信徒前往聖城朝聖的必經之路。河穀兩側是連綿的雪山,隻有中央一條平坦的道路,河穀的出口就是傑西卡要塞。


    大軍剛剛進入河穀不久,前方的斥候就急匆匆的來報:“前方出現了一座冰城!”


    “冰城?”萊曼騎在馬上,與身旁的李凡對視一眼,兩人的眼中都露出驚詫和疑惑。


    大軍繼續前進,很快,斥候口中的冰城就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中。


    那確實是一座名副其實的冰城,整個城池完全是由冰構成的,冰做的城牆,冰做的房屋,就連城門都是冰做的。遠遠看過去,整座城池籠罩在一層白茫茫的冰霧之中,恍若古代神話中才會出現的偉大造物,讓人忍不住歎為觀止。


    冰城雖然壯麗,但是規模卻並不大,正麵的城牆長約兩百米,高不過三米,與其說是一座城市,其實它應該是一座小型的軍事要塞。它正好擋在河穀中央,雖然大軍可以選擇繞過去,但沒有任何一個合格的軍事指揮官會這麽做,因為那相當於把自己的屁股暴露給了敵人。所以李凡他們別無選擇,隻能拿下這座冰城。


    萊曼將大軍駐紮在距離冰城五百米之外,在這個距離上,任何遠程武器都很難威脅到軍隊。然後,他和李凡、保羅三個人前出偵查。


    見到這座寒冰要塞,最震驚的人當屬保羅:“我上一次來到這裏的時候,還沒有這座冰城!”


    “一定又是高塔魔法師的傑作,隻有他們擁有這樣的偉力,在短短幾天的時間內造出一座冰城出來。”萊曼麵色嚴肅的分析道。


    李凡掏出望遠鏡看過去,透過鏡筒,他看到城牆上密密麻麻的站著許多士兵,而且令他意外的是,這些士兵無一不是獅心士兵的裝扮,身上的盔甲甚至還印著獅心的族徽。


    “是贖罪者。”李凡露出一個冷笑。


    萊曼和保羅同時露出驚訝的神情,兩人隻從李凡的口中聽說過“贖罪者”這種強大又恐怖的兵種,卻從沒有見過。


    這時候,靠前偵查的斥候快馬趕來,年輕的騎兵臉上明顯帶著驚慌,似乎被嚇壞了:“將軍大人,城牆上全是咱們的兵!”


    “什麽!”萊曼大驚。


    李凡把望遠鏡遞了過去:“你自己看看吧。”


    這一路上萊曼沒少玩李凡的望遠鏡,他對這種精巧的小玩意簡直是愛不釋手,所以對望遠鏡的使用方法早就爛熟於心。他接過望遠鏡,立馬緊張的向城牆上看去,旁邊的保羅卻是一臉懵逼,看不明白這個長長的圓筒子是個什麽鬼東西。


    少頃之後,萊曼把望遠鏡還回李凡手中,臉上的表情已經陰沉到了極點:“原來這就是贖罪者。”


    “贖罪者是用活人製作出來的,看來高塔抓了不少咱們的俘虜。”


    李凡這話隻是隨口一說,其實並沒有刻意想要羞辱保羅,但後者聽了,整張臉卻因為羞憤而漲得通紅。


    保羅心裏當然清楚,如果不是因為他輕敵冒進,這些勇敢的獅心士兵也不會淪落至此。


    “教會和高塔,這群卑鄙的惡魔,毫無貴族榮耀,毫無騎士精神,恥辱!可恨!”保羅咬牙切齒的大罵,赤紅的眼睛仿佛要瞪出血來。


    萊曼思索了片刻,扭頭向李凡請求:“李凡,能不能讓飛鳥小姐到天上偵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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