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料峭的寒風中,一隻巨大的紅眉鷹隼正盤旋在荊棘城的上空,這種長著紅色眉毛的短尾鷹是西境最大的鳥科動物,翼展足有八米,據說紅眉鷹隼擁有一點點巨龍的血脈,它脖子上的黑色鱗片或許正是學者對此猜想的佐證。


    此時,李凡和飛鳥正趴在紅眉鷹隼寬闊的後背上,這隻紅眉鷹隼已經被飛鳥馴服,作為一隻鳥哨兵發光發熱。


    為了安全起見,李凡用皮帶把自己綁在了紅眉鷹隼的身上,飛鳥可以自由在天上飛行,可李凡隻是一介凡人,如果自己從天上掉下去那玩笑可就開大了。


    李凡從懷裏掏出來一個可以伸縮的單筒望遠鏡,這是青石鎮作坊的最新傑作,在李凡提供了設計思路後,經過一番折騰終於研究成功了。


    李凡拉長望遠鏡,往下麵的荊棘城看去。


    出乎李凡的預料,他原本以為荊棘城已經是一座死城,但是事實上,整座荊棘城正在有條不紊的運轉著。


    高大的城牆上,一隊隊荊棘城士兵正在巡邏,他們穿著統一製式的盔甲,手裏拿著長槍,腰上掛著十字劍,從遠處看過去幾乎看不出任何異常。但是,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些士兵舉止怪異,走路時身體明顯的不協調,就好像背後有人操控的木偶一樣。


    李凡調整了一下望遠鏡的倍數,透過鏡片他清楚的看見,這些士兵的身體早已腐爛潰敗,四肢幹癟的好像稻草人。這些在城牆上巡邏的士兵,竟全都是活屍士兵!


    或者,用聖主教會的說法,這些都是純潔的贖罪者。


    李凡不由得心中駭然,教會對贖罪者的控製程度大大超乎他的想象,他原本以為,這些贖罪者隻能像野獸一樣一窩蜂的發起攻擊,那樣就和地痞流氓打群架一樣,雖然數量看起來很嚇人,但其實卻不足為慮。


    因為戰爭永遠是組織能力的對抗,一百名訓練有素的士兵,可以把一千名農民打得抱頭鼠竄,因為士兵懂得結成軍陣,前進後退都是整齊劃一,而沒受過訓練的農民隻會各自為戰,進攻時毫無章法,敗退時更是作鳥獸散,就好像海浪打在礁石上,海浪再大也無法拍碎礁石。


    而城牆上,這些排成隊形的贖罪者士兵明顯在傳達一個事實,那就是在阿巴斯的控製下,這些贖罪者可以結成軍陣,甚至可能做到不同軍種配合發動進攻。


    贖罪者部隊沒有恐懼、無需後勤這兩點就已經十分恐怖了,毫不誇張的說,僅憑這兩點特性,贖罪者部隊就足以打敗全大陸百分之九十的軍隊。如果,贖罪者部隊還可以做到各兵種互相配合,那這簡直是一支沒有任何缺點的軍隊!一支隻存在於想象中的完美軍隊!


    不過,一想到這支完美軍隊是用什麽換來的,李凡就忍不住心中一陣惡寒,聖主教會這群神棍完全瘋了。


    飛鳥驅使著紅眉鷹隼繼續向城市中心靠近。


    李凡奇怪的發現,荊棘城的街道上有許多贖罪者正在運輸貨物,包括木料、石料、鐵器。各種物資當然不可能是憑空產生,另有許多贖罪者正在大搞拆遷,尤其是貴族的房子,使用的建材都是上等的木料和石料。


    成百上千的贖罪者,趕著裝滿物資的馬車、牛車、驢車,穿梭在荊棘城的大街小巷,就好像螞蟻搬家一樣,從空中看下去這一幕相當的壯觀。而所有這些由贖罪者們構成的一條條涓涓細流,最後的流向地都是同一個地方——荊棘城的西城區。


    西城區是專業的武器工坊區,長劍、硬弓、盔甲,但凡你能想到的用於人類互相殘殺的東西,這裏統統都有出售,西境一半的武器都是這裏生產的,西城區曾是藍薔薇家族的聚寶盆。


    而現如今,在藍薔薇家族已然覆滅的今天,那些聳立的冶鐵高爐卻依然冒著火焰和黑煙,叮叮當當的打鐵聲,就算在高空也聽得清清楚楚,鐵匠鋪、盔甲鋪、弓弩行……贖罪者們在一座座工坊裏忙活的熱火朝天,長槍、手弩、盾牌……一件件武器從工坊裏製作出來,甚至李凡還看到了十幾架床弩和五座攻城塔!


    視線穿過望遠鏡,李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的老天爺啊,這些活屍竟然在製作武器!


    李凡重點觀察了那些攻城塔,毫無疑問,將來在戰場上看見這玩意絕對是個大概率事件。


    那些攻城塔足有十米高,底座裝有八個一人高的大車輪,少說也要五十名贖罪者一起發力才能緩緩推動。這些個龐然大物一個挨著一個的靠在一起,簡直就好像是房間裏的大象,就算不用望遠鏡也能看的清清楚楚,想忽略都難。


    李凡的視線又挪到西城區的一處廣場上,在那裏,上千名贖罪者組成了一個大方陣,他們正在統一換裝武器盔甲,這些人原本可能是農民,可能是手工業者,也可能是無業遊民,可現在他們都變成了阿巴斯最忠實的戰士。他們拿上長槍,穿上鎖子甲,背上盾牌,一支武裝到牙齒的千人大隊便迅速成型了。


    盡管沒有接受過任何基礎的戰鬥訓練,但李凡也毫不懷疑這支千人大隊的戰鬥力,如果哪個貴族能夠擁有這樣一支軍隊,那他絕對可以在整個西境橫著走了。


    李凡現在明白了,難怪阿巴斯沒有立刻對他發起進攻,原來這個神棍正在武裝他的軍隊!


    身為活屍的贖罪者竟然還可以繼續製作武器盔甲和各種器械,甚至連攻城塔這樣的大家夥都造的出來,李凡感覺自己真是活見鬼了。


    他心中不由得驚歎,這個贖罪水果然不一般,製作出來的贖罪者不僅統一行動聽指揮,就連動手能力也極強,比蠢笨的活屍不知道強到哪裏去了,不愧是歐鉑尼用神力製作出來的東西,自己如果沒有魔物娘係統,麵對這樣一支贖罪者大軍也隻能乖乖跑路了。


    李凡繼續用望遠鏡在城市裏搜索,一邊獲取更多情報,一邊尋找阿巴斯的身影。這次出門他可是背了一把硬弓,如果能在空中放冷箭幹掉阿巴斯,那戰爭就可以提前結束了。


    可這時候,下麵的贖罪者士兵好像是發現了天上的李凡,幾個贖罪者士兵操控起床弩,小臂粗細的弩箭對準了天上的紅眉鷹隼,“嗡”的一聲勁響,弩箭閃電般的射出。


    然而飛鳥反應及時,立刻操控紅眉鷹隼翻身躲避,雖然輕易躲過了弩箭,卻差點把背上的李凡甩下去。


    李凡在鷹背上穩住身形,摘下背上的硬弓,彎弓搭線,對準下麵操控床弩的贖罪者士兵,“噔”的就是一箭。


    李凡雖然一直沒有鍛煉出騎士之力,但是弓馬刀劍的訓練可一直沒停下,他現在好歹也是一方領主,各種武器多少都要會耍一點,不然也未免太丟人了。


    這箭正中那名贖罪者士兵的胸口,力量之大,甚至一箭把對方射倒在地。李凡剛要高聲叫好,為自己出色的一箭喝彩,卻見那名中箭的士兵竟然又爬了起來,胸口還插著李凡射出的箭,卻好似沒事人一樣,也不拔箭,反而繼續去操控床弩。


    贖罪者已然是活死人,普通的攻擊對他們來說毫無意義,就是把他們的心髒挖出來,腦袋砍掉一半,贖罪者也依然可以繼續戰鬥,這也是他們的恐怖之處。


    李凡的臉上有點尷尬,有心想再射一箭扳回點麵子,可這時候,下麵至少有五六架床弩已經對準了他們。


    “飛鳥,咱們撤吧,情報已經收集的夠多了。”


    “好!”


    紅眉鷹隼馱著李凡和飛鳥開始返航,贖罪者士兵不甘心的又射出了幾根弩箭,但都被鷹隼輕鬆的躲了過去。很快,李凡兩人就脫離了荊棘城。


    寒風刺骨的高空,李凡最後回頭看了一眼日暮下的荊棘城。


    戰爭,這就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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