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隔了兩年,木曉璿又一次試圖使用了這份她並不熟悉的力量,她仍記得她上一次使用——在自己的家鄉、村子毀滅的前一天......不過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是通過這股力量去戰鬥,往日的悲劇不再多提,那一切肯定與這群侵略者脫不了幹係,她一路來殺掉的每一個敵人,似乎都是在為自己的親人們。


    “來吧,我們帝國軍人可不是吃素的!”木曉璿大喊的同時,持刀向對方衝去,高大的伏爾加人看著正麵衝過來的木曉璿,發射器瞄準了她,一枚鑽頭射向了她。


    然而,木曉璿抓住了這關鍵的一秒鍾,自己的利刃將空中的鋼鑽切成了兩半,並試圖砍向這個伏爾加人。


    冰冷的伏爾加戰士一聲不吭,唯有機械的呼吸聲,他亮出軍斧與木曉璿展開白刃戰,兩人拚殺在了一塊......


    “對於一介女子來說,能做到這種份上已經很不錯了。”伏爾加人突然用安裏士語言說話,語氣中摻雜著一種特有的傲慢“可以一人與我決鬥如此長的時間。”


    “原來你還真的會說人話啊!”木曉璿與其拉開距離道,並同時準備下一次進攻“不僅如此......你別想活著離開這座山。”


    木曉璿的話在對方看來不知道有多麽可笑。而木曉璿本人看著對方主動接近自己過來,心中的壓力開始逐漸增加,黑亮的軍斧朝她襲來,木曉璿連忙以刀刃抵擋。


    她感到手腕一陣痛麻,但自己還是硬撐著,自己必須在部隊突破前方防線之前拚死拖住他,自己是唯一感去麵對他的人,背對他的在他眼裏與待宰殺的羔羊沒有區別。


    伏爾加戰士猛然揮動斧頭,將木曉璿放倒,而木曉璿卻趁機盡力揮刀,刀刃碰裂了他的防毒麵罩......


    這或許是一種挑釁,他隻手從地上揪起木曉璿,用膝蓋狠狠猛頂了一下木曉璿的腹部,木曉璿神色掩蓋不住的痛苦,並把自己的午飯都嘔吐了出來。


    “心裏有火吧,你這個家夥!被我這種微不足道的士兵傷到了......”木曉璿繼續說著挑釁的話語,她心中已經預見了自己各種死法,多麽痛苦或者悲慘的都有......


    “至少我承認你是一位戰士。”對方在說了這最後一句後,將木曉璿丟下旁邊的山崖,並再次向滑下山坡的她射向鑽頭,鑽頭在爆炸之後,他再也看不到木曉璿的身影,他肯定木曉璿已經死了。


    而在前方,由於木曉璿的盡力拖延,使他沒能按照原本計劃的對這群禁軍士兵大開殺戒,此時前方防線已經被突破,一個活人影都沒有,但他絲毫不著急繼續搜尋敵人,而是望向遠方的同時自言自語道:“隻可惜......沒有意義了,你們的進攻失敗了......”


    這座山上像他一樣的“雪原先鋒部隊”戰士可不止他一個,他們成了這場戰役最大的難點和變數,他們出現在各個重要的侵略軍集中點,幾乎隻需要一兩人的出現便可以扭轉一場小型戰鬥的局麵。


    由於沒能在最好的時間內將預定的目標統統拔掉,傷亡超出計劃的禁軍必須撤離,接到撤退命令的兩千多禁軍無奈而又氣憤的離開戰場......但在山上,仍有不少戰友困於山中,無法下山......


    “曉璿姐......”仍在與敵軍苦戰的少女通訊兵感覺到了一絲不祥。此時他們已經被後方增援過來的敵軍給包圍,眼看著前後敵軍向他們步步逼近,但他們無法脫身。


    ——————————————


    當木曉璿蘇醒後,四周已經變得漆黑,但她還是可以用肉眼勉強分辨出山牆和夜空,天上沒有星月,隻是微微有些發藍。


    “呼......呼......”木曉璿猛得強撐起半身,頭部疼痛灼熱但渾身發冷,雙目眩暈......今年的寒冷來的比較早,木曉璿可以判斷自己得了折磨人的傷寒,待自己多少恢複點神智後,她雙手突然著魔般的往自己腰間猛抓了一番,在確認自己的長刀還在後,才鬆了口氣。


    “這個時間......他們已經攻下山脈大半了吧,不行,我得找到他們......呃......”按理說,她還是個新兵的時候,教官們就對她進行了“戰場心理教育”,不管在什麽時候,作為一名軍人都要做好最壞的預算,並將其放在心裏的第一位隨時做好應對的心理準備。但是,她這次恐怕不得不違背一次教官的訓導,她自然不敢多想在自己被扔下山崖後又發生了什麽,她隻能保持相對樂觀的想法支撐自己活著回到部隊裏。


    木曉璿站起身,在拖動自己手臂時又感到一陣撕裂的劇痛,怕是有彈片鑽進了她的肉中,她強忍著身體每一處的痛苦一步步走到了相對開闊的山路......


    這時,前方出現了一縷燈光,木曉璿連忙緊貼著身後的山體並將大腦放空......


    下一秒,她聽到了燈光後麵的話語,是人發出的聲音,但並不是她能聽懂的語言,但她可以聽得出來那語氣中包含的輕蔑。


    到這裏,木曉璿心一沉,自己剛剛才立起的樂觀想法就這樣破碎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隻能讓自己保持理智,包括理智的應對死亡的威脅。


    “你會想到嗎?安裏士人竟然想隻用一個團的人強攻這裏,哪怕他們有坦克呢。”艾米莉亞軍人與他身旁的戰友們笑著說道,打著兩盞燈,在此巡邏。而他旁邊的艾米莉亞人更沉穩一些,他抽著煙,道:“嗯,如果沒有伏爾加老蠻子的協同,或許真的被他們得逞了,咱們也看到他們的‘雪原戰士部隊’的強大了,沒想到那個天天生活在凍土上酗酒的蠻子皇帝還真下得了本。”


    “嗬!我爺爺跟我講過,伏爾加帝國現在已經一天不如一天了,快完蛋了,如果他們再不改改他們對奴隸的態度的話......”這個艾米莉亞人說的似乎挺符合伏爾加的情況“他們的平民連最惡心的黑麵包都吃不起了,再不趕緊擴張一下領土,恐怕早晚就得成番散沙!”


    “或者需要我們去替他們的人民奪回自由......嗯,注意警惕!”抽煙的艾米莉亞人以此將話題打住,一行十二個人的巡邏隊走過這道山路的轉彎處,這時,其中一人感覺自己踩到了什麽比較柔軟的東西。


    他連忙將那隻腳移開,並將突擊步槍槍口對準腳下,眾人打燈一瞧,不過是個躺在那的禁軍屍體罷了。


    艾米莉亞人們又放鬆了這一秒的警惕,仔細端詳了那具屍體一番後,一人惋惜的歎口氣道:“唉,可惜了,竟然還是個小妞,看起來長得還挺不錯的。”


    “嗯,所以啊......”旁邊一人抱著肩膀,帶有一絲絲微笑道“你應該明白我們為什麽會來這裏作戰了吧,解放這裏,為了這裏可愛的小妞們不被摧殘,哈哈哈......”


    這句玩笑話他自己沒有笑下去,說完老覺得不對勁......為漂亮的女孩子感到可惜,但眼下的這位,不正是他們自己殺的嗎?


    “哈哈哈,沒錯,為了漂亮的姑娘們!”幾人立刻就喧鬧了起來,興致被提起......然後不再管腳下的屍體,說笑著離開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躺在地上的木曉璿睜開了眼睛,這裝死一次竟然差點讓自己睡著,看樣子她的體力正在逐漸削薄,體溫也在升高,她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牙齒在不受控製的上下碰撞。


    又是那樣強撐著自己的意識,中間又兩次避開敵人的哨兵,她終於又發現了一處火光。


    “呼......呼......”木曉璿強忍著寒冷,躲藏在一塊石頭後麵看,她聽到了粗獷的男聲在歡快歌唱,幾個穿著黑色軍大衣的人圍在火堆旁邊唱歌跳舞,地上散落的擺著酒瓶,火焰上支起來一口鍋,裏麵熬著沸騰的湯,看樣子是在為打了勝仗而慶祝。


    本想趁機好好觀察這些敵人,但木曉璿的注意力總是不受她控製的移到那鍋冒著熱氣的燉湯上,她實在是又冷又餓的厲害,如果能喝上一口熱湯,那將是多美好的一件事啊。


    不過,她還是注意到了一個人,一個中年男人坐在火堆和湯鍋的旁邊,手裏拿著一瓶酒靜坐著,沒有跟其他人一樣歡快的舞蹈,神情有種難以琢磨的憂慮。


    待他們跳完一支舞,唱完一曲歌後,互相說了些啥,那個沉默的男人用自己的軍用餐盤盛出了滿滿一碗湯後,站起身來,往木曉璿的方向走去。


    木曉璿小聲罵了一句,趕緊動身往身後的方向回撤,在她又走回山路時,身後的聲音叫住了她:“別躲了,你躲不到哪去,放心,今晚我不想再打仗了!”


    木曉璿的雙腳就像黏在了地麵上一樣,沒有再多走一步,她心驚膽戰的轉過頭,那個男人飽經風霜的眼神沉靜的看著她,麵部上有一道較淺的傷痕,兩隻手分別各拿著半瓶酒和端著一碗熱湯。


    男人將熱湯伸向她示意,並向她靠近了幾步,木曉璿也隨之將腳步往後退......


    “他們回去了,這裏不會有人聽見。”男人試圖獲得她的信任,木曉璿當然不會相信她,但身體對於溫暖和食物的渴望讓她欲罷不能......


    男人有點無奈,隻得將熱湯小喝了一口後放在了地上,熱湯冒出的熱氣不如剛剛濃密了......木曉璿心裏開始抓狂。


    木曉璿還是用她發抖的雙手端起了碗,當濃湯放在她眼前的那一刻時任何事情都阻止不了她了,將這混合著牛肉、胡蘿卜、白菜以及一些奶油的濃湯一口氣灌入體內,不過以木曉璿現在這速度,恐怕她半點食材的味道都嚐不出。


    木曉璿感到身體突然一陣發熱,身體排出了汗水,至少可以讓她舒服這一時,那個男人聽著上方已經沒了他友軍吵鬧的聲音,於是走近了木曉璿......木曉璿感到了似曾相識的一種壓迫感,但並沒有再往後退步,她也慢慢認得出來對方是什麽人了......


    “唉,想不到你一個小姑娘竟然會讓我另眼相看......”男人在她身邊盤腿坐下道“你竟然沒有被我殺死!”


    木曉璿聽罷,不禁有點想笑的衝動,這對她來說是一種成就感,便挑釁似的道:“你現在倒是可以隨時殺死我,我的刀根本砍不到你,還有,你中洲語說的不錯。”


    “本來中洲的語言跟我們伏爾加語很相似,而且我聽說,你們的新皇帝就跟伏爾加頗有淵源。”伏爾加男人打開自己的酒瓶,不動神色的喝了一口,聲音變得憂鬱道“至於殺不殺你,哼......這種事情沒意義。”


    這句話讓木曉璿惱火,她認為是伏爾加男人作為敵人對她的不認可,便開始表明自己的價值:“我可是帝國裝甲部隊精銳的一員,還是極少數因為立功和戰場表現被破格公費進軍校進修,回來還被提拔為了軍官......”


    男人叫她閉嘴,將手裏的酒瓶伸向了她,道:“你不如用這個來證明一下......”


    不過是酒而已!木曉璿心裏立刻脫出了這句話,搶奪似的一把抓住酒瓶,打開瓶蓋仰頭猛灌,結果......


    “呃......這是什麽東西啊!”木曉璿感到有一股猛勁向她頭頂直衝,她一個踉蹌倒在了男人旁邊,男人趁機把酒瓶從她手裏拿了回來。


    過了不知道幾分鍾,木曉璿才慢慢緩了回來,除了有一股惡心的感覺外,其他的倒還好。今晚不動兵戈,兩人便閑聊了起來。


    “喂,你的軍銜是什麽?”木曉璿不認得伏爾加人的軍銜標誌,對方看了一眼自己的領章,回答道“中校,應該和你們的意思差不多......”


    這比木曉璿想象的要高不少,她詫異的問:“難道這個級別你也要親自上戰場作戰嗎?”


    “本來我們‘雪原’就是從比較優秀的軍官裏精挑細選出來的,選拔條件很殘酷,士官在我們部隊算是個稀罕物......哦,對了,我不妨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彼得戈-韋夫,伏爾加帝國喀梅裏人。”


    “木曉璿,安裏士帝國海伊爾人!”兩人互相握住了手,在敵人的基礎上多了一層“朋友”的關係。


    伏爾加人彼得戈在木曉璿心中恐怖的戰士形象被他現在的樣子所掩蓋,道:“我也有一個跟你差不多大的孩子,現在也被征召入伍,連我都不知道他的死活......”


    木曉璿沒有說什麽。


    “我們兩個的國家很像,十六歲以上的年輕人都被強迫加入了軍隊,不過讓我驚訝的是,你們恐怕比我們還甚,前線上竟然還有不比男兵少的女兵?”然而對於這一句,木曉璿則反駁了一下“並不,我們都是自願的,偉大的陛下絲毫沒有歧視我們女性,陛下給予了我們這個機會!”


    彼得戈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嘴唇摩擦著,道:“你很幸運,無論怎麽樣,你的國家是鮮活的。”


    彼得戈回想到了家鄉的凍土,那種不出一粒糧食的硬冷土地,這是他家鄉的標誌,也是伏爾加帝國瀕臨崩潰的罪魁禍首。


    伏爾加......伏爾加......你到底該何去何從......他身旁的少女睡著了,他將自己厚大的外套為木曉璿蓋上,這點冷空氣對他來說毫無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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