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依舊下著。今日,帝都要效仿古代的傳統,將羅米奧斯送上斷頭台,並在公眾之下將其頭顱砍下,羅米奧斯心裏明白自己的這種死法對於安裏士帝國的意義,無非就是為了產生一種威懾力,讓平民百姓們親眼見識到一位貴族、同時也是一位叛軍頭目毫無體麵的死......就這樣,羅米奧斯在六位廂警員的監視護送以及兩名廂警員的押送下,羅米奧斯被送上了這陳舊斷頭台。


    至於這個斷頭台,羅米奧斯此時甚至懷疑他們到底會不會使用?這至少是一百年之前的東西了,菲利克斯在後期也不再使用斷頭這種處刑方式,也取消了死刑。與此同時,羅米奧斯已經被迫登上了斷頭台,並在行刑人員的配合下,將羅米奧斯的脖子按在了刀刃下。


    “今日!我以帝國的名義宣布對於羅米奧斯-艾裏克索姆的死刑!羅米奧斯-艾裏克索姆犯有叛國罪、戰爭罪!背叛帝國,踐踏了偉大的《帝國憲法》,並辜負了陛下對他的信任!至此,以上的任何一條都足以讓他償命,對他死刑的宣布並非一人的決策,而代表了所有帝國人民共同的意誌與憤怒,同胞們,喊出你們的憤怒吧!”演講者激情澎湃,將殺人美化成了一件多麽正義的事情。


    “殺!殺!殺了他!”站在人群前方的男人們、少年們向高台大喊道,不知道他們隻是被演講者激起了情緒還是真的對羅米奧斯恨之入骨......這時,負責這次行刑的官員說道:“距離處刑還剩一小時的時間!”


    生命的最後一小時,羅米奧斯就這樣被押在斷頭台上,看著下方形形色色的人群......人還未死,心卻先死了......


    “羅米奧斯大人!羅米奧斯大人!”聽到這悲切的呼喊聲,羅米奧斯不禁一驚,往下看去,發現自己曾經近衛部隊的一個士兵也被其他的廂警員拉走,對於叛國組織的領袖,他們會使出五花八門的酷刑;而對於普通的戰士們,他們隻會被集中在專門的隱蔽刑場處,統一進行槍斃。


    那位以前的手下被廂警員強行拉著,最後消失於自己的視野後,在眾多憤怒的人群中,一位少女溫柔單純的麵龐顯得格外有些紮眼。


    “抱歉,請讓我過去一下......”少女從人群中擠了出來,穿著樸素的衣裙和有著金色的短發,看起來也就十五歲不到的年齡。她欲來到羅米奧斯麵前,但一名廂警員攔住了她,道:“抱歉,小妹妹,這裏不能過去!”


    但行刑主官卻突然開恩,允許少女來到行刑台前,將一枚銀色的吊墜掛在了羅米奧斯的脖子上,並在他頭部旁邊擺放了一朵潔白的雪絨花,親吻了羅米奧斯的臉蛋並輕聲道:“謝謝你救了我和我的父親,羅米奧斯大人。”


    這一刻,羅米奧斯的心靈被徹底治愈了,對於死刑,他不再有一絲畏懼和抵觸,即便他失敗了、他身以死,但他確信,自己所堅定的事業是正確的!


    “願天父與你同在。”少女說罷,便離開了行刑台,回到了人群中,不遠處有一位男人正在向少女招手。


    “等,等一下!”羅米奧斯差點忘記了憤怒的人群,女孩本來滿意的準備回到她的父親身旁,但她剛才對羅米奧斯友好的行為卻激怒了其中一部分人,隻見有幾個男青年突然擠著人群衝到了少女的身邊,並拽住她的胳膊、揪住她金色的頭發,大罵道:“哼!叛徒!”


    “啊!”少女痛苦的呻吟著,剛剛與少女招手的父親也連忙要救出自己的女兒,但上來便被兩三個人一塊打倒,男人剛想起身,卻又被人踩住了手腳......


    “呃啊!你們,你們想幹什麽?”男人在地上痛苦的大叫道,同時,那名少女身上多出了幾道傷痕,身上的連衣裙也被扯壞,被剛剛幾個小混混般的青年押到了台前,道:“行刑官大人,我們抓到了兩個叛徒,還有一個在......”


    這時,他注意到了羅米奧斯憤怒的表情,終究是一位戰士,他那帶有殺氣的眼神令人恐懼,那青年倒吸一口涼氣,卻又裝著膽子對他吐了一口唾沫,大喊道:“還囂張!也不看看要被砍頭的是誰?”


    然而,行刑官的回答讓下麵的人都很意外:“我命令你們,放開這個女孩和她的父親!”


    還押著少女的青年們一愣,一時感到自己下不了台,他慌忙的左顧右盼了一番周圍,看著圍觀的人們,疑惑且不滿的質疑行刑官道:“憑什麽?行刑官大人......”


    “你又憑什麽這樣對一個女孩實施暴力?”行刑官麵不改色的反駁道。青年的語氣也不如之前更有底氣:“因為她,她......她犯了罪啊!她違反了偉大的《帝國憲法》!”


    “《帝國憲法》上可並沒有說不允許他人為別人祈禱、親吻之類的,這都是任何人都有權利去做的。反倒是你們這幾個小子,私自使用暴力、傷害他人、在刑場上鬧事......”


    行刑官說著,而他身旁的廂警員則亮出了自己腰間的一段白刃,這幾個不良青年感到了不妙,放開了女孩並一共五個人慌忙狼狽的離開了此地,那位少女也終於回到了她父親的身邊......


    “我是不是得替他們感謝你一聲?偽善的家夥。”羅米奧斯嘴角帶著笑意道,行刑官看了看手表,距離行刑還剩下三十多分鍾,道:“盡可能多說點你想說的吧......給那幾個臭小子一點教訓,也是我該做的事情......”


    “還是陛下,是陛下的仁慈讓這群不務正業的家夥反而更囂張啊。”行刑官望著前方,搖了搖頭道。


    ——————————————


    皇宮戰役之後,攝政王的候選人們再一次聚在了一起,隻是這次少了三個人——三巨頭隻剩兩人,七王還剩五人。


    幹戈爾總督的背叛、“秘法王”摩爾西斯的神秘失蹤以及“弑神王”阿弗洛狄突然被陛下單方麵召回,這讓其他人都感到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但安排下來的事情還得繼續,最終由相國玲迦瀧親自宣布:“以陛下的名義,由‘銀甲王’愛蘭菲爾-阿拉德擔任安裏士帝國的第一任攝政王!”


    其他四位封王以及大法官西蒙都給予愛蘭菲爾熱烈的掌聲,但愛蘭菲爾並不為此而感到多麽興奮,隻是神情嚴肅的向鼓掌的各位深深鞠躬。這一個場景,不知為何,她曾自己多次預見過,她有種感覺,自己對於陛下而言並不那麽簡單。


    然後,愛蘭菲爾從玲迦瀧那接過了攝政王的象征物——一枚裝飾華麗的勳章,上麵雕刻著安裏士皇室的象征物“彼岸花”。話說回來,帝國的國旗不也擁有彼岸花的圖案嗎?那這枚勳章是代表皇室還是代表整個帝國呢?


    “我將以安裏士帝國攝政王的名義誓死守護陛下,維護帝國的利益!”愛蘭菲爾向其他人宣誓道,其他人再次鼓掌,霍拉修笑道:“不錯嘛,小姑娘,到時候本王敬你一杯!”


    可惜阿弗洛狄那家夥不在,否則也得讓他看看自己最為神氣的時刻......愛蘭菲爾也同樣享受著這一刻的榮耀,並沒有再多想與攝政王這個位置所對等的責任。


    幾分鍾後,愛蘭菲爾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玲迦瀧也坐了下來,並放下了自己在下屬或者是在一些大型現場時一貫的架子,繼續做開場道:“我們來聊點正事吧,各位......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不必那麽拘束,對於‘十九國軍事同盟’我想大家多少都有一定了解了。”


    這句話讓愛蘭菲爾感到一些不中聽,難道自己被封為攝政王的事不屬於“正事”嗎?或者說你們對攝政王選舉根本並不在意?


    “以艾米莉亞共和國為首對吧,說是十九個皆具有一定軍事力量的國家組成的同盟,實際上差別不小。總之他們準備聯合侵略帝國。”科西切王沉思著解釋道。


    “嗯,不愧是兄弟你!竟然那麽了解!”霍拉修大笑著對科西切道,但他不敢用自己厚壯的手掌去拍科西切的肩膀,畢竟自己與他的關係還沒有好到那個程度,跟蘇魯斯特不一樣。而科西切則不以為然,一句話就命中了霍拉修的弱點:“嗯......所以多看點書總比整天隻會打打殺殺強,尤其是你,霍拉修殿下。”


    “呃......哈哈哈哈!是啊是啊......”霍拉修隻能尷尬的笑著收場。


    玲迦瀧繼續道:“科西切殿下說的沒錯,但除了為首的艾米莉亞共和國外,同樣為一線強國的伏爾加帝國也加入了同盟,根據我們所掌握的可靠消息,這兩大國準備聯手對我國進行侵略計劃,在此提醒各位封王一定要協同廂警部隊的邊防和海上防禦部隊將侵略者拒之門外!陛下身邊,會由我來親自守護!”


    而霍拉修兩隻手臂突然攬住了左右兩邊的巴利特和蘇魯斯特,道:“咱們又可以愉快的並肩作戰了,兄弟們!”


    科西切不說什麽,西蒙大法官也帶有一種懶洋洋的感覺道:“看樣子,戰爭結束後,我又有的忙了。”


    “堅決不辱使命!”唯有愛蘭菲爾依然這樣嚴肅的宣誓道。


    然而並沒有人多理會愛蘭菲爾這種認真的態度......會議仍要繼續,科西切這個時候提出了一個富有建設性的問題:“那這樣的話,天啟帝國的態度是如何?”


    “天啟帝國是唯一一個沒有順勢加入十九國軍事聯盟的一線大國,我派了外交部的使者們正在盡力爭取天啟帝國,爭取他們能成為我們最有力的盟友!”玲迦瀧話語帶有一股年輕人才會有的朝氣和自信道“天啟帝國即大穆唐王朝,自古到今一直是世界第一的文明古國,他們講究仁義道德,不會坐看他國的野蠻行徑不管,更不會與其同流合汙,這一切都是主要為了自身的國際影響與文明的發揚,如果武傲他可以說服天啟,那將對我們的戰爭帶來莫大的幫助!”


    這時,坐在玲迦瀧身旁的西蒙大法官打量著這位外表年輕的女性相國,這位整個龐大帝國的政府首腦,不僅感慨的說了一句:“安裏士有你......不錯......”


    巴利特這時也問起了一件事,一旦談到關於帝國的政事,玲迦瀧在眾位高官或者貴族中,立刻化為了獨一無二的萬事通。巴利特問道:“相國大人,那對於十九國對我國的邀請會議?”


    “那我隻能巧妙的將二者合二為一了,由於天啟不容小靚的國力,艾米莉亞共和國親自邀請了他們破例出席會議,我相信我的判斷,更信任武傲!”


    “但還是隨時準備好戰鬥吧,吐沫星子可趕不走敵人!”巴利特笑著站起身來,望向別處......眾人的談話依舊繼續著,在這內憂外患的帝國,他們這些身居高位的人到底能達到何種極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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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行刑時間隻剩下了五分鍾,羅米奧斯早就準備好以最為坦然的心情麵對自己的死亡,他甚至還在死亡之前,受到了一位純潔少女的祈禱。天空還陰沉著,似乎馬上就要降雨,羅米奧斯的頭部在斷頭台出搖了搖,眼神無意往人群一移,看到了一位衣裝奇特的少女。


    黑兜帽沒有完全遮住她美麗的銀發和麵容,羅米奧斯在注意她的時候,對方馬上避開了羅米奧斯的眼神,羅米奧斯隻感心被猛然刺了一下,他開始無法耐得住這斷頭台。


    為,為什麽會這樣?是那個暴君逼迫的嗎?不......羅米奧斯一時無法理解眼前這戲劇性的一幕——自己的妹妹恰好就在那裏旁觀自己死亡之前的最後幾分鍾,接著她連忙用兜帽遮住了自己捂住臉頰離開了此地。


    “行刑組,準備!”負責的長官命令士兵們準備放下刀刃砍掉他的腦袋,羅米奧斯這時突然喊道:“等一下,她還沒走遠!她還沒走......”


    不等他說話,巨型的斷頭刀已經重重落下,一聲特有的聲音,行刑台前流了一灘鮮血,眾人也共同為這一幕而驚訝。而兩秒後,又成為了帝國人民親眼目睹叛軍頭目被處刑後大快人心的歡呼聲......


    “有什麽話一小時之前就該說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行刑官瞥著羅米奧斯不瞑目的腦袋說道,並命令士兵們立刻打掃刑場後,背著手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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