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不過是傍晚的五點左右,但這本是盛夏時節的天色卻提前變得昏暗了。千櫻目夫人有些不安的望著這天色,突然想到在後庭院好像還有自家女兒晾著的衣服......遂轉而一想這也是一個不錯的機會,如果不能期盼海倫對自己有什麽好臉色的話,那倒不如從實際行動下手呢。


    “嗯哼......這下可被我挑到好時機了,話說也多久沒自己親自動動家務了......”頂著這逐漸陰暗的天空心裏卻這樣喜悅的想著,可沒想到她甚至還未邁出半步,就突然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人從身後一搭,接著又響出那沉穩嚴肅的女聲道:“快到吃飯的時間了?您這又幹什麽去?伯爵大人......”


    千櫻目苦笑著連忙轉回身來,支支吾吾的說道:“呃......沒事沒事啦,你看我不一直在這邊閑逛嗎?我......”


    “這些雜活我交給我手下的惡靈們去做就行了,反正它們都是群不知勞累的......”海倫習慣性的將手中的印花紙扇優雅的遮住了自己半邊臉,打斷了千櫻目的話語道“所以這些根本不勞煩您獻殷勤......行了,阿星他們還沒有回來,我們就先吃吧。”


    或許還是因為這是自己母親的原因,海倫的話語最後還是難免的柔軟了下來,但隻要頭一轉,她便還是這樣無情的離開......千櫻目也跟了上去,並試圖化解這尷尬的氣氛道:“唉,我這不是也好久都沒體驗家庭主婦的感覺了嘛。哈哈哈......”


    “那曾經有過那麽多次機會,那您怎麽就沒趁那時好好‘體驗’一下?嗯?”海倫說著,千櫻目這個角度才真正注意到,海倫那以扇遮顏,美眸斜視的優美姿態是多麽襯她那一口刺心的話語......縱使無情也動人啊......


    千櫻目到這終於無話可說,堂堂高貴的女伯爵卻一心渴望那已經錯過的關愛,為此,她寧可如這侍女奴婢的姿態跟隨在自己女兒的身後......


    待客廳門口的小院,閑來無事的陵卡無神的坐在門口,看著那雲魄手持竹刀苦練著自己的刀功劍術,陵卡感覺這次是自己頭一次在飯點都沒有感覺到真實的饑餓吧,因為有另一件心事在她心中蠢蠢欲動......


    “喂!你不來向我嗯......向我討教一下嗎?”陵卡站起身,雙臂抱著膀子故作高傲,竟主動向雲魄說出了這連她自己都覺得繞口的話,說白了,她總是一心保著自己那一層薄薄的臉麵,哪怕是用這等有些幼稚的話語......


    而雲魄卻在原地愣了愣神,似乎她一時還沒反應過來陵卡的意思......之後她將竹刀像收刀一般拿在腰間,並頗為認真的向陵卡鞠躬道:“抱歉失禮了!請前輩賜教!”


    “嗯,看,看你態度誠懇的話,那我也隻好不吝嗇了,上次就發現你的劍術有所長進,但離其修為還差得遠呢!”陵卡這下算滿意了,她立刻將“地獄新月”召喚出,並將其雪刃出鞘握在手中,得意的向雲魄宣戰“來吧,就讓我來教教你如何以利刃斬斷他人的信心!”


    “呃?難道......要切磋嗎?”雲魄有些慌張的說道,但這她還在單純的以為陵卡是想以這種方式教她劍術,她有些怯懦的舉起手中的竹刀請求道“那不如我們用竹刀進行演習吧,這個更安全些,而且......”


    這話音未落,那陵卡的速度卻直接超越了這音速,持刀向前方突進飛馳,將雲魄的竹刀連同她未說完的話語一同斬斷。而雲魄也在此時及時將“玉龍”喚至自己的手中,接過了陵卡這迅猛異常的開頭。


    兩人刀劍相向間,恰巧這時海倫與千櫻目一同來到了這待客廳前,雲魄與陵卡正戰的激烈,千櫻目卻試圖勸解兩人停手吃飯道:“哎呀!別打了孩子們,這都要吃飯了!”


    “不必了,反正他們沒有回來,這酒菜吃到嘴裏也缺乏了幾分味道,不如好好欣賞一下這飯前的小插曲吧,哼哼......”海倫又變回了她少女的腔調說道,說著又控製著附近的惡靈為自己端來一杯補身子的雞湯,自己則坐在那裏饒有興趣的旁觀這場對決......隻是,自家的從者雲魄卻很明顯的出現了攻勢方麵的保守......


    “呃......這倒也是呢......”千櫻目苦笑著端著自己的茶杯附和這海倫道,海倫能這樣帶著少許溫度的與自己說話,倒也難得......至少海倫看著比較高興,她便趁著這難得的機會,也坐在了海倫的身邊,與她一起享受這場華麗的劍術比拚。


    在小院子中間,對決的兩人似乎都並沒有使出什麽具有壓製性的決招之類的,更多的是憑借單純的基本招數進行白刃戰,有所不同的是,比起擅長爆發力的陵卡且一擊必殺的陵卡,在星奇拉教導下的雲魄,其風格則更顯得防禦且富有持久性......


    隻是可惜,雲魄在硬實方麵終究與陵卡差距還太大......隻見已經連續六十多連擊的陵卡趁雲魄不備並用一招常用的“芒月決”破掉了雲魄的防禦,而自己接著騰空而起,欲躍至她身後並鎖定其要害部位......


    “等一下,陵卡小姐!不是說好我隻是跟你討教一下嗎?”雲魄終於受不住陵卡這種在好強心驅使下那令人窒息的強烈攻勢和求勝欲,在陵卡瞬間跳躍到自己頭頂上時,她也連忙仰身大喊道。而陵卡則在自己落地前依舊咬緊不放似的示威道:“太慢了太慢了!今天我就替你星奇拉老師好好教導你一番吧!”


    一旁的海倫這才察覺到了不對勁,雖說雲魄那特殊的亡靈體質,一般的肉搏或者刀劍帶來的傷害對於雲魄來說微不足道,但其帶來的疼痛感還是真真切切的......更何況,陵卡她的“地獄新月”畢竟是神器,且她本人也懂得些暗影屬性的附魔......


    陵卡竟然仍舊沒能放下自己那強烈的求勝之心,哪怕隻是一場教導娛樂性的切磋......海倫這樣想著,原本帶著微笑的臉頰也不禁皺起了眉,她有意看了一眼旁邊的女人,更加堅定的心想自己不能眼看著雲魄即將受到傷害而不管......


    “轟——轟——”雷聲突然響起,這驚人心肺的穿透性聲音將在場的四人皆驚到......雲魄猛然一副呆滯的表情、陵卡立刻停止了攻擊並本能的捂住自己的雙耳......還有海倫,其準備暗地裏施法的右手也因兩人決鬥的中斷而收回......


    “好了,孩子們,去吃飯吧......”千櫻目站起身溫柔的勸道“看樣子真的要下雨了呢。”


    “算了算了,去吃飯了!”陵卡這時卻表現的挺沒心沒肺,並像個小姐妹般拉起雲魄的手一同跑進了待客廳內......


    “是啊,他也快回來了呢......”最後,海倫若有所思的柔聲感慨著,或許是在說她那這個鍾頭還沒回家的丈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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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雨下得也是措不及防......星奇拉忍著胃中似灼燒的感覺又將這整整一斤的烈酒獨自飲了個幹淨,再站起來時,一種封喉的感覺衝上了喉嚨,剛剛入喉沒多久的酒水還在流動,而那已經揮發的玉液早已經後勁上頭。


    “唉,客人您小心啊,剛剛和您在一起的那位小姐呢?”酒家的姑娘主動扶住已經渾然的星奇拉,說著關心的話同時並將其一步一步攙扶到了門口處“這外麵雨下得太大了,不如在我們這裏坐會再走吧,而且您還喝了那麽多酒......”


    “呃......咳咳咳,不,不必了......”在這種醉酒的狀態下,星奇拉那本就溫潤的聲線此刻變得更加低沉富有魅力......不得不說,一位十六七歲左右的少女願意這樣主動幫助一位顧客,那也多半是看在他相貌英俊的份上......


    “那......客人,要不要替您打個車,或者我這裏也有把雨傘......”然而雖然那麽說著,但這位少女的心裏確實懇求著星奇拉能讓自己幫助他,而星奇拉卻還是口舌昏沉卻又堅定的拒絕了她:“謝謝......真,真不用了,沒看見我今天多麽......嗬嗬嗬......”


    “命運弄人啊!”星奇拉語氣中帶著悲切,他掙脫了服務員姑娘,一人踉蹌的衝出酒館,將自己置身於烏雲雷鳴之下並使自己全身沐浴這濕冷的雨水,他感覺到自己是在接受洗禮,哪怕是在酒精的麻醉之下......


    星奇拉不久便消失在了酒館內少女的視線內,而站在那櫃台處的一位青年突然打斷了此時少女腦中一些不為人知的意淫臆想道:“哎呀,別老盯著看了,妹子,你難道真不知道他是誰把?”


    “啊?他,他能是誰啊?還有我沒有想什麽奇怪的東西......”服務員姑娘一臉羞澀的試圖辯道......


    “唉,也難怪你就是個打工妹,那可是咱海伊爾無人不識的鈴木星奇拉先生啊......”掌櫃的青年自己有些得意的介紹著這個人物的八卦道“人家可是海佬寺海倫大人的丈夫呢......隻是沒想到啊,像他這種整天一副正人君子做派的人也難免有個舊相好呢,哈哈......”


    這樣聽著,這位少女心裏也就釋然了,剛剛那也算是和這位先生接觸過一次她也滿足了,剩下的應該趕緊為自己繼續努力工作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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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你終於來了啊,言而有信,不愧是我的好兄弟。”雨夜裏,已經回到海佬寺的星奇拉已在後花園的一處小亭子下等候多時,直到他的嗅覺搜索到了那熟悉的氣息,他就覺得這三四個小時不算白等一場“你先坐,我去拿酒。”


    而在某個隱蔽處,且可以俯視星奇拉的隱蔽處,一身著可融於夜色鬥篷的男人在星奇拉暫時離開亭子後瞬間著陸,並走進了小亭內,坐在了石凳上......他從衣服內摸出了三根香煙,但卻因這大雨而被打濕了,他不禁心裏一不快,將這三根煙皆隨手丟棄......


    “抱歉啊,安迪,沒來得及再準備下酒菜,那咱倆這次就幹喝吧......”恰巧星奇拉抱著一壇酒回到了這亭子下,將酒放在了大理石圓桌上,並從懷中掏出兩個小巧精致的白瓷酒杯分別擺在了自己和對方跟前,又像放“驚喜”似的掏出了一包新買的香煙,扔給了安迪道“放心,都給你準備好了。”


    安迪也動手嫻熟的將其拆包並立刻將一根叼在了自己的嘴裏,在打火機微弱的亮光下,星奇拉大約看到了安迪的麵色:“嗯?好像氣色不錯嘛,看樣子你的病症有所好轉......”


    安迪先是點了點頭,本想也說什麽,但卻被突然而來的開門聲給嚇了一跳......星奇拉也不禁一驚,並發現聲響來自這附近的側門,說道:“唉,都忘了那兩個家夥的事,沒想到這個點才回來!”


    “是斯巴魯嗎?”安迪轉而淡定的問道。而星奇拉也回答道:“嗯,沒錯,不過還有一位奇德先生,他是千櫻目夫人的雇傭兵保鏢。”


    “雇傭兵?嗯......那就好辦了。”安迪語氣有些冷酷的說罷,便起身離開了兩人用來喝酒的小亭子,星奇拉看著安迪又被黑夜吞沒,不知道他又要搞什麽名堂,隻是沒過幾秒,不知什麽地方又突然響起來了兩聲痛苦的慘叫......


    “唉,你就不能改改你下手那麽狠的習慣嗎?”星奇拉輕扶著自己的額頭,拿出了一副教育似的語氣對重新回到位置上的安迪道。而安迪隻是手擋著口中的煙,道:“隻是弄暈了而已,以他的身體難道還受不了?而且如果我不狠點,你可能早就見不到我了......”


    接著,一壇好酒也被兩人喝了一小半左右,兩人之間並沒有說太多的話,最多不過就是仗著這新鮮的酒勁談談心裏話而已,畢竟這兩人之間的友誼,並不是靠那美酒和話語來維持的,他們之間通常是靠得各種實際行動。


    “我這倒是沒什麽,多謝了你的關心,海倫和孩子......還有雲魄都挺好......隻是這新的風波恐怕馬上就要掀起了......你打算怎麽辦?”星奇拉打心底問安迪道,而安迪確實敷衍的回答:“別誤會,東部海岸的城市被襲擊和我無關,我手上可沒有那麽多人。“


    星奇拉一口將杯中的飲盡,有些不耐煩:“別跟我拐彎抹角了!我是問你你以後該怎麽樣?繼續這樣墮落下去?和那群叛國的烏合之眾混在一起?”


    “我不管叛國不叛國,反正這個帝國是她的,而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她!我......”安迪話還沒說完,星奇拉也借著這又湧上的酒勁打斷了安迪這家夥的話語道“那我不如給你指條明路吧——第一,想為她做事還不如光明正大的;要麽第二,你身邊我記得不是一直跟我一位金頭發的女孩嘛......”


    安迪似乎已經預料到了他往下又會說什麽無聊的提議,便故意端起酒杯裝作沒在意的聽著......星奇拉則勸說似的道:“那個女孩論模樣也是難得的......你還不如把你那心比天高的氣性放放,當一個正常的少年得了......”


    “她變了......所以我也必須有改變,你說的那才是真正的背叛!咳咳咳......”話已經被說盡,安迪也感到自己喝不下一滴酒了,他必須得離開了......


    “對了,我還可以再稱呼你一次‘隊長’嗎?雖然這個稱呼可能會勾起一些惡心的舊事......”安迪臨走時,他背對著星奇拉最後問道。而星奇拉卻微微一笑,對眼前這最不可能溫柔的人用了最溫柔的語氣道:“當然沒問題了,我的‘大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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