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六點了呢,到吃晚飯的時間了呢......好想再來一片涮羊肉啊,泡到紅湯裏麻乎乎的......”凱裏莎疲憊的依靠著身後因火線而略有鬆動的牆壁,小舌尖在嘴唇邊滑動,似乎在回味著昨晚那頓火鍋的味道“可惡,早知道這樣的話,我還不如吃飽喝足再出來呢!這下可好......”


    十多個人被一同困在了這間民居平房內,凱裏莎與皮埃爾等人在裏屋避著外麵敵軍的火力,多名民兵手持步槍將這最後退守的陣地從內到外圍守個水泄不通,繼續試圖著與敵方對擊著......此時正是下午六時,突襲小鎮的行動已經進行了四個多小時。


    “不行了!再這樣下去我們全都要死光了!”同為主要戰鬥力之一的克裏與以指揮官皮埃爾為首的五名領隊的老成員互相圍起一圈盤坐在地上,趁著自家在外麵與之周旋的兄弟們還沒被打光,那群身著黑色軍裝的家夥尚沒有突破這最後牢籠似的避戰處,眾人皆絞盡腦汁緊抓住這最後一口氣,商議如何解圍......


    唯有凱裏莎仍沉溺在自己的白日夢中,即便飄浮在空中的是刺鼻的硝煙粉塵、耳邊也隻有重機槍那富有節奏性的聲響,但似乎對於這天生樂生派的凱裏莎來說,似乎都可以在她腦子裏模擬成那火鍋誘人的辛香與在醉酒後豪爽的歌謠......


    包括皮埃爾在內,眾人現在並沒有心思提醒這身為盟主的少女趕緊過來多少裝樣子的旁聽個小會議......克裏手裏仍拿著自己專用的手槍,下意識摸了摸別在腰間的手電筒,上來就指責似的對皮埃爾道:“哼......別的我就先不說了,都是你這花裏胡哨的什麽‘策略’,好好的局勢被搞成這樣了!”


    “我也不知道他們援軍會來的那麽快......”皮埃爾一手緊抓著自己有些疼痛的頭腦,聲音還是像女性一般文弱“對了,那群穿著黑色衣服的士兵,不是廂警部隊的吧?”


    “話說回來,我們這是造了什麽孽?這段時間不管幹什麽都會好好的隱蔽起來,就怎麽又招惹到帝國禁軍的呢?”自稱“小波巴”的槍手滿腹狐疑的說著,接著將手裏那支狙擊槍隨手一倒,連忙點燃了一根煙“對了,指揮官,你到現在都沒有想出什麽新點子嗎?”


    狙擊槍被摔在地上沉悶的聲響,多少令仍依靠在牆角的凱裏莎回過了點神,她不禁深吸了口氣,眼神帶著慍怒開始旁觀著這場緊急情況下的臨時“會議”。


    皮埃爾也無意中注意到了凱裏莎的目光,下一秒便趕緊將自己的眼神移開......他不敢麵對凱裏莎,自己那致命的自卑連同著虛假的自尊一同湧上,看看這堆爛攤子,難道這本是他自己擅長的事情都不允許他成功一回嗎?


    還是這樣,他再一次令凱裏莎、甚至那仍在等候著他們凱旋而歸的安迪首領失望了......


    “沒關係的,大家,會,會有辦法的,我......”心中僅存的自尊心,艱難的維持著他說出了這仍試圖安撫人心的話。而以克裏為首的革命軍們終於忍不住了,克裏不禁猛得站起來吼道:“那他媽還不如出去死個痛快,死前再多帶幾條人命墊背也好!”


    “你......”皮埃爾心裏一急,欲起身與他對峙,但卻又難開其口,終究是身為領導者的自己無能為力,他也不想在凱裏莎麵前這樣難看的為自己狡辯。


    凱裏莎盯著地上那支狙擊槍,槍杆被摔倒在地麵上的聲音似乎是一聲帶有“痛覺”的驚醒,她感到了一股怒火的湧動......


    “這群家夥......”嘴裏小聲嘀咕著,凱裏莎起身並大步的走近了他們,她俯身一手又將那狙擊槍整個立起,並冷不防的一手按住了某個以她叔父之名為綽號的家夥,學著安迪那冷酷的低語在他耳邊道:“喂......我說,你槍倒了,‘小波巴’。”


    但凱裏莎畢竟還是凱裏莎,這樣刻意的模仿恐怕隻會引來對方的譏笑,凱裏莎散亂卻柔軟的金發落在了這“小波巴”眼旁,他不禁嘲笑了幾聲後,緩緩站起身來並麵對著比自己矮半頭的凱裏莎,語氣輕浮道:“呦嗬!哈......大家都聽好嘍,盟主大人要發話嘍!”


    除了一臉苦相的皮埃爾外,其他人都帶著不善的笑容看著這空有盟主頭銜的少女,這幾個在烏爾克之後才加入這以安迪為首的革命同盟的人,對於好歹身為波巴侄女的凱裏莎卻沒有半點敬意。


    “怎麽?都等著我決定這破事呢?”凱裏莎抱著膀子,嘴上亦不示弱的壞笑著道......而那個克裏也跟著風說道:“要不這樣吧,盟主大人,不如我去幫你找個電話啥的,你去求助你那安迪老哥來救你如何?”


    “事成之後,如果得救了,也麻煩盟主大人陪兄弟們一晚犒勞犒勞我們哦,哈哈哈......”說白了,就說這些話隻是口頭上的調侃,但也足夠證明他們這段時間來根本沒有講凱裏莎放在眼裏,更何況現在又沒有安迪在場。


    “都,都給我安......”到這,皮埃爾本想以一句發顫的叫喊為凱裏莎出一次氣,卻反而被凱裏莎那輕鬆的話語打斷道:“別說,我倒是也挺想啊,包括晚上陪陪各位之類的,你們不知道天天和我那臭老哥在一塊有多麽無聊嗎?”


    此話一出,這又輪到他們陷入了尷尬,他們至少不會想到仍是懵懂少女的凱裏莎麵對這騷擾的話語竟然還能這樣心平氣和的接著笑著說笑著......


    “行了,說說正事吧......”凱裏莎一手推開了麵前的“小波巴”,看著這群麵色呆滯的男人,她繼續調侃著安迪作為開頭“別老說那堆沒用的,老哥他如果不在場的話那就是根本指望不上......電話沒有,但是我倒可以直接跑回去通風報信......別忘了我有啥能力。”


    浮空遊走他們是知道的,先說凱裏莎這大膽到敢以肉身獨自穿過槍林彈雨的法子可不可靠,隻怕凱裏莎這一跑,就直接把他們當棄子使,畢竟他們才剛剛說了令她惱火的話語。


    “信不信由你們,打不打掩護都無所謂......”凱裏莎身段瀟灑的轉回了身子,將這房間門一腳踹開,消失在眾人眼前之前又一個回眸道“反正......今天我就算死,也要死在這轟炸的半路上,哈!”


    ——————————————


    壓抑的沉睡中,凱裏莎難免在夢中回憶著之前所發生的事情,她朦朧的在夢境的世界同樣與同盟的兄弟們說話,並決定著下一步的行動。她重複著現實中所發生過的每一個動作,直到一陣真切火辣的疼痛感襲來......沒錯,就是這種磨人的痛覺,驅使她不得不重新清醒過來,完成她的任務。


    “嗯......啊......”背部那帶著滑動感覺的刺痛使得凱裏莎在昏迷中發出一聲呻吟,隨著她再次睜開了眼睛,自己全身的感官也在一點一點的蘇醒,雖然背部疼痛依舊,但在發覺了自己臉蛋下正墊著帶有自己熟悉的微微清香味的枕頭時,她更感覺到了心裏的平靜......


    “誰在我身後啊......你們,你們在幹什麽?”凱裏莎盡可能的將腦袋轉向後麵,卻隻能通過餘光能感覺得到身後有人似乎在碰觸自己背部的傷痕,然而那身後的人一回答,反而卻突然激起了她臉蛋的羞紅:“不要亂動,我們在幫你處理傷口。”


    看來不止一個人,但至少確認了安迪就在她身後,但她現在除了原有劇痛的同時還感到了一絲絲的涼爽感......看來,自己背部連衣裙的紐扣甚至文胸內衣的絲帶都被解開了,自己的背部連同傷口一下子都被安迪給看個精光。


    “可惡......”凱裏莎忍不住罵了一句,但似乎不僅僅是針對著安迪......這時,隻聽一聲溫柔的女聲關心著道:“對不起,弄疼你了嗎?”


    “哎?你怎麽也會在這?”凱裏莎聽得出來那是那個名為“夏蕾絲”的同齡少女的聲音,接著,凱裏莎又轉而一個苦笑,用她那特有的男孩子氣的語氣道“哦吼?難道你也在給我處理傷口,這樣還挺溫柔的幫助你的敵人,恐怕換誰都說不過去哦。”


    站著的夏蕾絲又扔掉了一張被鮮血染個黑紅的紗布,無奈的歎了口氣,她下意識看了一眼身旁正在目不轉睛觀察著傷口的安迪,回答道:“可能你還是不肯承認,但我們怎麽說都是從小長大的姐妹,而且我來幫你也是安迪先生主動請我來的。”


    “嘁!把你那臭架子給本小姐放一放,貴族就了不起啊!”即使重傷成這樣,凱裏莎話語中仍不肯放下對所謂“貴族”的成見。這時,她又突然反應過來了什麽,試探的問道:“喂!還有那個叫威爾的,你也在吧?雖然和你這個家夥但你也說兩句吧。”


    “呃......威爾他確實不在,畢竟你也是女孩子,為了避嫌也不方便嘛。”夏蕾絲又故作靦腆的回答凱裏莎。而凱裏莎覺得自己是不是被這幾個“化敵為友”的人耍了一頓?她不禁有些不滿,並仍帶著她固有的幽默道:“避嫌?那你的意思是老哥他不算男人嘍?那個叫威爾避嫌那他怎麽還在這?”


    “唉,也難怪......”凱裏莎歎了口氣繼續道“我忘了老哥這家夥不是那種在乎這方麵的人了......哼,怎麽樣?老哥,我的身材還不錯吧......”


    這時,安迪也暫停了對凱裏莎背部傷口的細細觀察,細長開裂的斜傷痕從右肩至左腰,幾乎占滿了整個脊背。麵對凱裏莎充滿調戲的話語,安迪仍淡定自若的說出了正經的事情:“看來這是被長刀給砍傷所導致......可以了凱裏莎,說說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吧。”


    “嗨!你不提我還真忘了......”凱裏莎神色也多少有些擔憂的道“對了,說完也麻煩老哥你趕緊去救救皮埃爾那群家夥,雖然我不知道他們現在是否還活著......”


    “但我還歹也在他們麵前誇下海口了,他們要真死光了,我就別想睡個安穩覺了......”以這發自內心的懇求為開頭罷,凱裏莎向安迪道出了自己開始單獨撤離小鎮之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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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機槍突進感十足的聲音看來隻是為了對他們產生聽覺上的威懾力,在身邊這幾人的共同掩護下,凱裏莎先是得以隨眾人一同離開了這座躲藏已久的房子,凱裏莎看了看這相對平靜的後巷,臨起步並迅速離開此地前還不忘拍了拍那皮埃爾的肩膀,帶著勉勵道:“雖然你這家夥之前搞得我們抱頭鼠竄確實找打,不過這次如果能和他們掩護好我,也算你將功贖過吧,哈!”


    “明,明白,凱裏莎盟主!”此時的皮埃爾不知道該如何感激她這句肯令他重新振作的話,他知道這也是他最後、也是最寶貴的機會了,在凱裏莎矯健的步伐騰空而起後,皮埃爾再一次放開了自己作為指揮官的威信,大喊道:“大家馬上分散!以盟主大人的行動軌跡為核心,盡可能的吸引並消減敵人!”


    遊走逃脫的途中,凱裏莎繼續用她那不釋手的銅鏡,將大量的法力轉化為光源能量,朝著這路過的一切轟炸著,當然這畢竟是街巷穿插、房屋排列整齊的小鎮,其法術火力的實際命中率肯定很低,這隻不過是凱裏莎以此為樂而已。


    “都去死吧,你們!”帶有星辰光效的射線擊穿了周邊房屋的牆壁,但那些分別穿著深褐色製服或者純黑色軍裝的敵人們總能在她這些表麵強大的轟炸下逃生並反擊......這也無妨,對凱裏莎來說,哪怕是隻消滅了一個,那也是自己賺的......


    “啊哈,看到前麵的田野了,差不多快要離開這個鬼地方了......”凱裏莎望著前方並自言自語道,她又加快了速度,現在隻想趕緊離開這個小鎮。


    然而下一秒,一股殺氣突然從正在浮空的凱裏莎身旁掠過,凱裏莎不禁心裏一驚,連忙在半空中停步並猛然回頭,接著,她又感到背後似乎受到了一股衝擊力,連同她的血肉都被切割而開。但凱裏莎並沒有發出聲響,那入骨的劇痛使她無法喘息。


    重重的摔落在地,倒在了血泊中,就在離逃生隻有一步之遙時,那死亡之門卻堵住了她的後路,並主動的向她接近......


    “呀,我記得你叫凱裏莎是吧,和安迪關係挺親近的那個女孩子......”擊落凱裏莎的來者手裏拿著一把剛剛得以品嚐少女鮮血的長刀,開口卻這樣的輕鬆。凱裏莎終於喘過了一口氣,她艱難的半撐著身子,一手緊握著流血不止的傷口“這種侵蝕感,你這個家夥......也會附魔嗎?”


    “我倒是挺納悶呢,明明追蹤了你們那麽久,卻在這打起來之後偏偏沒見到安迪?”對方這個男人陰冷的笑著,且故意拿出了一副對熟人的語氣“安迪難道沒有參與這場戰鬥嗎?或者他是不敢再見我這個老朋友了?”


    “你,你......呃......咳咳咳......”原來受傷且咳血的滋味是這樣的痛苦,凱裏莎嘴裏和著鮮血,喊道:“你這個家夥,說那麽多莫名其妙的話是什麽意思,你......”


    她抬頭,並看清了對方的相貌,看似年輕英俊的禁軍軍官,但那張臉,凱裏莎的確熟悉:“原來還真是你......”


    “我好像不太記得你了,小姐,畢竟我隻是想找你們的安迪。”對方又一次強調著自己的目的“看樣子,我還真不能殺了你,麻煩小姐你替我跟安迪說一聲,一個老朋友或是死對頭,等著他再次決一死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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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體就是這樣,之後我傷的實在沒法‘飛’了,所以這個時候我才走了回來......”凱裏莎不禁有些慚愧,畢竟不小心把那個強敵引來,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自己那一番狂轟濫炸的後果“不過我的確對那個家夥有印象,雖然不記得他的名字,但之前在搶物資的時候,把我逮到的就是他!”


    這樣說著,安迪當然更記得那個人......話說回來,在烏爾克與雷鳴武士決戰是,凱裏莎和波巴他們好像一直不知道自己還在那大樓頂端與之進行過一對一的決戰。


    “交給我吧,這是我的老賬本......”不打算再多留,安迪起身便準備離開“對了,也麻煩你和威爾再幫忙照顧一下她。”


    說罷,倒不顧凱裏莎繼續想說話的心情,轉身便離開,他要將這變數徹底消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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